第22章 司马昭之心
新民县，临海镇，闲龟村
迟兰被一阵响动惊醒，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趴在灶台旁睡着了。
天色还是黑漆漆的，身旁没了林渺的身影，她走出灶房，向院子里望了望，只看见林渺站在院门外的身影。
没一会儿林渺就转回头往院子里走，看见迟兰站在灶房边，抿嘴笑了笑。
“醒了？是我吵醒你的？”
迟兰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对着林渺点点头。
“我刚听到一阵响动，就醒了，是你吗？”
“是我，刚才武大哥来唤我，他要出海捕鱼，我去给他装了点干粮，又去送了送他。”
迟兰静静地凝视着她。经过一夜的时间，林渺昨夜所流露出来的悲伤和萧索气息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那一张毫无破绽、完美无瑕的笑脸。
只是迟兰知道，在这看似灿烂的笑容背后，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和秘密。
迟兰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和武大柱感情好吗？”
林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把做好的月事带塞进她的怀里。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早就认命了，谁不是这么过的呢。”
迟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林渺打断了。
“别问了，妹妹，回屋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准备早膳，等你醒了就能吃了。”
迟兰此刻，能感受到林渺的拒绝。顿了顿，没再说什么，回了屋子。
韩天一直没睡，外面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迟兰回屋子的脚步声，他才钻进被子里，装睡。
两个人刚吵完，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迟兰，只能当起了缩头乌龟。
迟兰回屋子闩好了门，轻手轻脚的走向自己的被褥，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的脑海中思绪万千，林渺那压抑的哭声，绝望的嘶吼，还有灶房内火光映衬下的脸庞，这桩桩件件的片段不断的重复。
迟兰在这些令人烦闷的事情中，渐渐睡了过去。
等迟兰那里的呼吸均匀了，韩天坐了起来，掀开了中间隔的布帘子，看着迟兰的睡颜。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他思虑不周，是他太过自私，可是他也是怕迟兰受到伤害。
他知道林渺的痛苦，可是却不敢和武大柱一家撕破脸。
这个渔村，只有上山的一条通道可以出去，若是有什么问题，他们俩都有可能困在这个渔村。
韩天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息一声。
迟兰一觉睡得好长，还是被韩天叫醒的，和她说了到了吃午膳的时间了。
迟兰伸出右手，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脸上露出了疲惫不堪的神情。
回想起昨天的经历，她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和烦闷。
迟兰下床，简单收拾了自己，出了房门。
院内武夏生和武秋生正在蹦跳打闹，武大娘坐在房檐下摆弄晒干的咸鱼，林渺在灶房里做着午膳。
武春生坐在自己屋子前，一双眼不错的盯着林渺。
迟兰看着院子里得情况，对着跟在他身后的人说：“这武大柱不在家，武春生的眼神更是不加掩饰了。”
韩天附和着：“是啊，早上我起来就看见他一直在那坐着。他对林渺的意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听着身后人的话语，迟兰忍不住回头看去。
“你怎么了？难得不和我唱反调了。”
韩天陪笑说：“这不是怕你生气，再想起来和我算昨天晚上的账吗。”
迟兰失笑：“算了吧，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你说的也没错，在别人的地盘，小心些还是好的。只不过同为女子，我更能感同身受罢了。”
韩天看着迟兰的面色，知道她确实是不生气了。
韩天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你不生气就好，吃完午膳我们去海边把牛员外的骨灰洒了，明日就启程回家吧。”
迟兰虽然还是担心林渺的状况，可是过了一夜，她也想明白了。
若是林渺不主动求助，他们无论再怎么使力，也是帮不上忙的。
“好，就这么办吧。”
二人说完，迟兰踱步在院子里走，可是吴春生的目光让她很难忽视。
那双眼睛的欲望太过明显，虽然想清楚了不要管，可是还是忍不住的走向灶房，看着林渺在忙碌的身影。
迟兰斟酌的开口说：“你知道武春生对你？”
林渺看见迟兰的身影，本来是冲她笑着的，一听这话，收敛起笑容。
“你都看出来了，我能看不出吗？可是我也不能怎么样，武大哥和我婆婆都看在眼里，他们都不管，我又能如何？
不管怎么样，他也就眼睛盯着瞧瞧，也没真正的动手动脚，我一个继母，闹大了吃亏的还是我。
这个家里，我没什么说话的权利。”
迟兰却还是忍不住叮嘱林渺。
“那你自己小心着点，武春生年纪也不小了，尽量不要与他单独在家。”
林渺回头，看看迟兰，迟兰的眼眸中都是深深的担忧。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想必他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迟兰摇摇头，走出灶房。看着还盯着林渺的武春生，不由得泛起了恶心。
韩天迟兰二人吃完了午膳，背起包裹就出了门。
两个人沿着海岸线走了许久，才走到四周没有人家的地方。
韩天拿出装牛员外骨灰的盒子，打开来。
“牛员外，是你自己要赎清身上所有罪孽，换取牛宝的平安健康。
冤有头，债有主，牛家一十四口性命死于你手，如今也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从此，与这闲龟村紧邻的大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完，手里抓了一把骨灰，迎风撒向大海。
迟兰望着漫天的骨灰，问身边人：“你说，牛员外也会变成牛云彩姐妹九人那样的厉鬼吗？”
“不会的，牛员外应该没有太多的恨意，他这辈子就想要个儿子，为了这个儿子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他又有什么可怨的。
若无怨怼，牛员外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在这天地间，从此身形俱灭。”
迟兰不禁感叹：“若是这样，这对牛家姐妹倒是一种慰藉，她们也能早日洗去一身怨恨，平静的度过余生了。”
韩天洒完骨灰，回头看着迟兰。
“若无怨，还有牵挂，那么就会形成执念，长久的在天地间游走，时间长了，连他自己都会忘了，到底在牵挂些什么。”
迟兰看着面前人的眼睛，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你呢？又是为了什么？”
韩天的视线停在迟兰的脸庞上，心里在不住地说：“为了你。”
可是脸色上，却没什么变化，只是伸手挠了挠脑袋。
“说什么呢？与我又有何关系，我们快回去吧。武大柱晚上就能回来，正好我们吃一顿新鲜的。”
韩天率先迈步走了出去，迟兰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追着问什么，抬脚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到武家门前，院内很是安静，中午他们俩出门时的吵闹已经不复存在。
迟兰疑惑，踱步走进院内。
韩天也疑惑，开口叫了起来：“武大嫂，你在家吗？武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