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雄黄酒
镇江河确实是中降了,而且现在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他中的就是蛇鳞降的变种。
除开体表会出现的那些特征之外,蛇鳞降还有一个特点。
狂状。
被带有剧烈阳气,或是同属降气的东西触碰后,蛇鳞降本身就会采取行动,那是一种受到了威胁才会出现的行动。
要么,是操控被降气侵入肉身经脉的活人,让受害者陷入诈尸一样的状态,任凭本能去攻击距离自己最近的活物。
要么,就是降气自己离开受害者的肉身,转而蔓延到附近活物的身上
之所以有人说蛇鳞降不是降,是一种传染病,也是因为如此。
被降气控制住的镇江河,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哪怕身上被油状脓液裹了一层,也照样像是没有阻碍一般,大声的嘶嚎了起来。
不得不说,感受到镇江河手掌上的力度,我虽然能确定他铁了心要做掉我,但我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物理上的伤害只能损坏我的肉身,但要想杀了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这些,所以我很淡定,可是赵三狗他们不知道啊,看见我脖子被捏得变形,他们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忙脚乱的就上来拽镇江河。
但奇怪的是,镇江河的手掌就跟粘在我脖子上一样,捏得非常紧,任凭他们几个使出再大的力气,也不能移动他分毫。
趁着我还能勉强出点声音,我哑着嗓子说:“雄黄酒。”
“谁有雄黄酒?!赶紧的拿来救人啊!”赵三狗火急火燎的喊着。
等他
们找了一阵,全都在摇头,说没带这玩意儿。
“袁老爷!您带了吗?”赵三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满脸期待的看着袁绍翁。
这时候,袁绍翁也在帮忙拽着镇江河,头也不回的说:“我也没带啊,你看看小沈的包里有没有雄黄酒!”
果然是人老精鬼老灵,像是袁绍翁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倒是会动脑子。
既然他们没有,那就说不准我有,毕竟我是一个降师兼职蛊师,像是雄黄酒这一类的东西,有一定可能都带在身上。
可不能忘了,雄黄酒也是解蛊的一种特殊材料,许多解除蛊毒的方子里,都含有这个东西。
听见袁绍翁的话,赵三狗也反应过来了,忙不迭跑到我身后,打开背包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就拿出了一个塑料瓶。
“这应该是雄黄酒吧?”赵三狗嘀咕着,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像!”
“像就用啊!”袁绍翁没好气的骂道:“你个犊子能不能干脆点!没看小沈被掐得的脸色都变了么!”
虽然肉身蛊能够保证我的命不搭在镇江河手里,但它还是没办法维持我的脸色,不用看都知道,跟原来受了重伤一样,脸色肯定白得跟纸差不多。
要说赵三狗也是傻,到这种紧要关头,他拿着雄黄酒就是不知道怎么用,围着我绕了两圈都没出手。
毫不夸张的说,我都怀疑他是旧教卧底了,要是没有肉身蛊撑着,我还用得着他救?早八辈子就被镇江河给活生生掐死了!
“你个傻狍子!看个屁啊?!你是想给小沈
灌下去还是咋的?!”袁绍翁气得脸都红了,当然,我估计他也觉得臊得慌,毕竟赵三狗是他们几个老先生都带过的后生,赵三狗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傻,他们也“与有荣焉”。
“哦哦!”赵三狗忙不迭的说:“那我喷一嘴试试!”
话音一落,赵三狗拿起瓶子,咕嘟嘟的就灌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
虽然他的目标是镇江河,但我跟镇江河靠得很近,难免也会受到波及。
就跟洗了个雄黄酒澡一样,头发都湿透了,要不是我及时闭上嘴,估计还能喝上一口。
被雄黄酒这么一刺激,镇江河当即松开了手,跟死了似的,仰头就栽在了地上,疯狂的抽搐了起来。
那模样就跟发羊癫疯差不多,但对外人倒是没有威胁。
“沈兄不!沈哥!”赵三狗站在边上,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眼里满是说不上来的恐惧:“你没事吧?”
我倒是想要说话,但无奈出不了声音,只能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缓一会就行。
其实我知道赵三狗在害怕什么。
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袁绍翁在内,都有些紧张的看着我。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异类。
“我没事。”
此时我说话的声音有些怪异,跟捏着嗓子说话一样,有种说不上来的尖锐感。
被镇江河掐了这么一会,他力气不小,还真把我脖子掐变形了,两侧都被掐出了很明显的手指印,整个脖子都细了少说两圈。
放在普通人身上
,像是这样的伤势早就死千八百回了,但我还是好好的,脖子还能自己慢慢鼓起来也怪不得袁绍翁他们用这种眼神看我。
“沈哥您这体质有点特殊啊”赵三狗小心翼翼的说道,咽了口唾沫,语气也变得有些紧张了:“容我冒犯的问一句,您还算是活人吗?”
“屁话。”我笑道:“我如果不是活人,还用得着呼吸吗?”
当然,话是这么说,要是真把我丢水里,我还真不用呼吸。
这点我试过,起码在十来分钟的时间内,我能闭住气跟平常一样,不会有半点窒息感。
“我怎么看着不像啊”赵三狗嘀咕道:“虽然你也得呼吸但你身上的气息很明显就跟普通人不一样倒是跟那些旧教的”
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袁绍翁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个瘪犊子!不会说话就闭嘴!”
袁绍翁平常都属于脾气好的那种,特别是跟镇江河他们相比,这简直就是一个老好人啊。
但他凶起来,那种长辈的威慑力倒是挺足的,直接把赵三狗吓得没声了。
“世安,你别放在心上。”袁绍翁叹了口气:“三狗子一直都不会说话,他就没什么脑子!”
我笑着点点头,倒不是敷衍他们,我确实没有把赵三狗这些话放心上,相反我还挺高兴的。
脱离了肉体凡胎,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哪怕自己距
离“人”这个字越来越远,但相同的,我也得到了许多超出常人理解的能力。
我需要这些能力,起码在没有给老爷子报仇之前我宁愿当一个其他人眼里的怪胎,也不想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这么一说也挺丢人的,好好修行沈家的降术,成为一个扬名立万的降师,这有什么不好的?
光宗耀祖,名镇四方。
但那种力量,能跟旧教的先生们相提并论吗?
或许老爷子能够对付旧教的先知,但我仅凭现实情况来推测,他也只能跟先知斗个平手,遇见排名稍微靠前点的,甚至都是一个必输的局。
旧教的先生不可怕,但他们的靠山,他们那些源自于旧日时期,横跨了古今岁月长河的那些依仗真的不是后世人可以抵挡的。
我有别的路选吗?
“妈的。”
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蹲在地上用手盖住了镇江河的脑门:“我包里有一盒银针,就是针灸用的那种,帮我拿一下,我得按住他。”
就在这时,我意外发现林子里越变越亮了。
抬头看了看,只见那阵蓝白色的极光,亮度在不动声色的增强,甚至比满月时的光线更加耀眼。
“你知道那是什么?”袁绍翁冷不丁的问道,语气很是肯定。
“路。”
我摇摇头,语气有些说不上来的沉重。
“那是旧日生物从群星降临后世的路。”
“后世的路?”
袁绍翁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没再多问,转过身叹了口气。
“先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