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把酒言欢
祈青表情耷拉下来：“好吧，我叫祈青。”
然后他又举起手里的一只小白兔，说：“这是小舞。”
“小舞？”
燕赤霞奇怪道：“难道这是你的妖宠？”
“不是。”祈青说：“这是晚餐，我刚才抓的。”
“老燕，借你的剑杀一下兔子？”
两人面容顿时一滞。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几位相公，可否容小女子进去一叙？”
“嗯？”
燕赤霞眉头一皱：
“这荒野之处的夜晚，怎么会有女子来见，未免有些突兀。”
燕赤霞行走江湖多年，总结一个经验——
在僻静之所，遇到三种人要特别小心，那就是：小孩、老人、美女。
“说不定是此间的主人。”宁采臣猜测道：“且让我去开门。”
【哈，刚才祈青“噔噔噔”的时候你怎么不敢去开门了？】
“我来我来！”祈青满脸兴奋，雀跃地抢在前面。
“小心点。”燕赤霞说。
“不碍事啦。我知道是谁。”祈青满不在乎地说。
“你知道是谁？”两人惊讶地看着他。
“当然啊。”祈青说：“燕赤霞、宁采臣都到了，那敲门的女人是谁还用问吗？”
“当然是——”祈青蹦蹦跳跳地过去打开门口，开心地喊出来人的名字：
“王祖贤——”
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
“噗通。”
祈青跌倒在地，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指着来人——
“贾、贾、贾……”
“贾玲儿？！”
……
聂小倩对自己的魅惑之术很满意。
刚开门就迷倒一个愣子。
那书生也被拿捏了，他眼睛都直了。
就是这个络腮胡有点难弄，看不出他的修为。
不过看起来那络腮胡也没看出我的真身。
聂小倩如是想道。
其实这处宅院是聂小倩的祖宅。
她死后，魂魄回归这里，依托阵法，把这里改造成适合自己魅惑之术的灵地。
气境修为是不可能发现她的幻术的。
没错，这里光鲜亮丽的豪宅，全是她的幻术所化。
连她自己的样貌，也进行了十级美颜。
贾玲儿→→→→→→→→→→王祖贤。
（箭头的数量代表了美颜的级别。）
祈青免疫色诱类型的技能，看到的是美颜前的样子。
宁采臣和燕赤霞则看到的是美颜后的样子。
话说回来，燕赤霞本来是海境修士，但由于受了伤，跌落到了气境修为。
“小舞！你去哪里？”
祈青跌倒在地，自然松了手，兔子趁机跑了出去。
祈青挥舞着双手追出去了。
“双——炎——斩——”祈青中二地喊出魔神坛斗士中的招式名称。
火鬼释放出一个火龙术，将兔子烤焦。
“桀桀桀……”
祈青拎起兔子的尸体，转头对着虚空道：
“唐三，想要回小舞的肉身，拿昊天令来换！”
然后他指挥着火鬼：“尼古拉斯凯奇，我们走！”（这是他喜欢的一部烂片《恶灵骑士》的演员名字。）
然后，他让火鬼托着他，水平向屋子飘移而去。
他认为不发出脚步声，就不容易打扰别人。
他一进屋，就看到贾……聂小倩在勾引宁采臣。
两人贴的很近，聂小倩的舌头都快伸进宁采臣的胃里了。
燕赤霞似乎有什么心事，对这双……男女的行为似乎不在意。
他坐在火盆旁给自己灌酒，已经半醉了。
祈青大声嚷嚷道：“老燕，你有酒怎么自己喝？”
燕赤霞翻起惺忪的双眼，笑道：“哈哈！我是怕我这浊酒，你们喝不惯。”
宁采臣见燕赤霞在旁边，总有些放不开。
聂小倩便想把宁采臣也灌醉，听见祈青这番话，正合她心意。
于是聂小倩说：“这有什么喝不惯的。我拿杯来。”
“不要杯，要碗！”祈青嚷嚷道。
“对、对！”宁采臣也壮起酒胆，应和道：“用碗喝！”
于是，燕赤霞的酒坛子里便汩汩地倒出酒来。
众人各叙闲话，酒过三巡。
宁采臣提议：“不如我们行酒令。”
“什么叫行酒令？”祈青问道。
宁采臣说：“行酒令，就比如出一个题目，然后每人按照题目作诗。”
“作得符合题目的，就大家一齐敬他一碗；作得不符合的，就自罚一碗。”
燕赤霞笑着说：“我这粗人可不会作诗，要讲大白话我还差不多。”
宁采臣便说：“那也行，我们就每人讲一个故事呗。”
大家便都说好。
宁采臣又说：“讲故事，也要符合题意。”
“那公子你出题。”聂小倩挨着宁采臣的肩膀说，眯着眼睛对他说。
宁采臣就说：“好。这个故事，要求‘开头可怕，中间好笑，后面悲伤’。”
众人同意了。
祈青便抢先说：“从前有个鬼，放了个屁，后面死了！”
“去——”众人哄笑，说他这个太敷衍了。
祈青梗着脖子说：“符合要求就行了！”
还是宁采臣主持道：“也是，那边算你过关了。”
于是众人举碗共饮。
接着聂小倩说故事：
有人看见几只鬼在河边洗东西，很奇怪，就过去问他们在洗什么。
金鬼说：“我在洗金灵果，因为我采到金灵果了。”
土鬼说：“我在洗土灵果，因为我采到土灵果了。”
火鬼说：“我在洗鞋子，因为我踩到大便了。”
说到这里，祈青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众人无语地看着他。
祈青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浪费食物而笑。”
“后来呢？”宁采臣不理他，催促聂小倩说。
聂小倩说：
那人问水鬼，你洗什么呀？
水鬼说：我洗你的路引啊。
那人奇怪地问：“我的什么路引？”
水鬼把洗好的路引挂在那人的脖子上，说：“去吧，九五二七号金鬼，你乘那艘金船过黄泉。”
然后水鬼奇怪地对同僚说：“奇怪，今年金鬼怎么这么多。”
“我说完了。”聂小倩说：“说得不好，不好意思啊。”
“鸦——鸦——”屋外传来两声乌鸦叫声。
宁采臣见大家没有反应，圆场道：“小倩说的是靖康二年，金兵攻破汴京的事。”
“我知道。”燕赤霞沙哑的声音说。
祈青心不在焉地挖了挖鼻屎，在兔子身上抹匀。
又用一根树枝把兔子穿起来，放在火盆上烤。
“谁还有盐？”祈青问道。
燕赤霞笑了笑说：“我有。”
说着，拿出一些盐巴洒在兔子身上。
轮到宁采臣了。
宁采臣的故事是这样的：
唐僧师徒四人，取经途中掉进大江里了。
几人攀上一个小舟，但小舟不堪重负。
于是大家提议：每人说一个笑话，如果有人不笑，讲笑话的人就要丢下江里。
顺序抓阄来。
先是唐僧，他讲了一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但是大家敬他是师父，虽然不好笑，都假装笑了。
唐僧没有被丢下水。
接着到孙猴子，他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大家为了不让自己被丢进水里，本来都尽量憋着不笑。
但是因为孙猴子的笑话实在太好笑了，唐僧和沙僧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有猪八戒没有笑。
于是孙猴子就被丢进水里。
他水性不好。很快沉下去了。
接着到沙僧。
沙僧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唐僧没有笑，但猪八戒却笑了。
唐僧奇怪地问：
“刚才你大师兄讲的笑话那么好笑，你不笑；沙师弟讲的一点不好笑，你怎么就笑了？”
猪八戒说：“我刚才想起来，大师兄的笑话好好笑！”
嗯，所以沉到水里的孙猴子是有点冤枉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沙僧的笑话唐僧没有笑，所以沙僧也被丢下去。
但是沙僧水性好，并无大碍。
到猪八戒讲了。
猪八戒讲得很短，只有一句话。
他指着孙猴子沉入水里的地方，说：“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唐僧、猪八戒和水面上的沙僧，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故事讲完了。”宁采臣说。
到燕赤霞讲了，他的故事有点长。
他好像喝多了。
他说：“这是十二年前，也就是靖康元年（1126年）的事了，那时候我还算年轻。”
故事是这样的：
深秋的夜晚，寒风凛冽，月亮被乌云遮住，只露出半张惨白的脸。
街上的人们早已躲进温暖的家中，只有一条狭窄的小巷里，还回荡着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这天晚上，一个男人疲惫不堪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穿过那条传说中闹鬼的小巷时，突然感到一阵冷风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视着他。他心跳加速，快步前行，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男人吓得魂飞魄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披头散发的身影飘忽不定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尖叫一声，拔腿就跑，但那个鬼影却越追越近。
就在男人即将绝望的时候，他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一个狗啃泥。
他狼狈地爬起来，却发现那个鬼影竟然停在了原地，似乎也在笑他的滑稽模样。
男人这才发现，原来那个鬼影竟然是一个戴着假发、穿着长袍的小孩，他手里还拿着一个会发出笑声的喇叭玩具。
男人哭笑不得，他上前抓住那个小孩，问道：“你大半夜的扮鬼吓人，就不怕挨揍吗？”小孩却一脸无辜地说：“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没想到你真的会害怕。”
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开了小孩。他继续往家走，心里虽然还有些后怕，但也被这个意外的插曲逗得笑了出来。
然而，当他回到家门口时，却发现家里的油灯还在亮着。
他推开门，只见妻子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封信。
她告诉他，就在刚才，他们唯一的儿子在学堂出了意外，已经不在了。
男人愣住了，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想起刚才在小巷里的惊魂一幕，想起那个无辜的小孩，心中涌起无法言述的悲伤。他抱住妻子，泪水夺眶而出。
那一夜，小镇上的人们都听到了男人家传来的哭声，那哭声在寒风中回荡，久久不散。而那条传说中闹鬼的小巷，也从此变得更加阴森恐怖，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悲伤而诡异的故事。
燕赤霞讲完了。
讲完的时候，他胸前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湿透了。
看着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糊涂的样子，大家哪里还不明白，那个男人就是他自己。
宁采臣和聂小倩张了张嘴，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关键时刻，还是祈青靠得住。
祈青靠近燕赤霞，轻轻抚慰他的背后，温和地安慰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
“相聚趣，离别苦，不如一起下地府。”
“你也很快要下去陪他们了，不用太难过。”
“嘶——”宁采臣和聂小倩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捡起地上的树枝打祈青。
“哎呀哎呀别打了——”祈青抱头求饶。
还别说，这么一闹，燕赤霞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