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南海鲛城 第八章 无法掩饰的特质
这种只要是到了海上,不管怎么死都可以做成死无对证的说法,我们前往渤海之前已经听耗子说过一次了。 丢到海里去,就是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海上的钱并不好挣,要用命去赌博的。 但这次出了意外的是怪人,就算死无对证,我也得刨根挖底的追到弄明白为止! 他说过我很重要,对我来说,他其实更重要啊! 村长看了看我的脸色,劝我先别激动,如果是被绑架的这种情况,就算会受点伤吃点苦头,但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一两天之内,等等绑匪会不会联系我们索要赎金。 虽然很生气,但和其他的浮尸猜测比起来,这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不管那边要我们花多少钱,钱不够我就卖血去,只要他人没事儿就行啊! 我伸腿踩在结实稳定的礁堡上,感觉和真正的陆地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这里的面积非常的小,大概建起两三栋楼房来,就全满了。 礁面上空空如也,除了稀稀拉拉的几片海草之外,没有任何一棵植物。小王爷蹲下去踢了踢地面,马上有一个灵活的东西行动起来,眨眼间就钻进了礁堡的内部去!我看到那里藏着一个烧饼大小的黑洞。 浅褐色的、水陆两栖的,几乎能在礁堡上隐形的洞穴生物……这就是那种该死的大螃蟹的领地了吧,怪人他会来过这里吗? 我绕着这个小礁堡走了一圈,可以说到处都能看见那种螃蟹打出的窟窿来,可是这只能证明南海产螃蟹,证明不了朝闻道这家伙在哪里!我恼怒的踩踏着地上的螃蟹洞,海上的意外大多数都是死无对证的,我们该怎样做,才能找到那个人的下落啊!该死……该死的台风!该死的螃蟹! “别跺脚……先别跺脚了!”
小王爷突然朝我摆了摆手,他撅着屁股正在清理另一个螃蟹洞,那个洞稍微有些奇怪,礁堡上的海草肯定是潮水上涨的时候飘过来的,而那个洞口却是被一大把绿色的海带似的玩意堵住了! 将海带抽开,小王爷擦了擦手,取出手电来往洞中照射了一下,我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试探着把手给伸进了洞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呢,他很用劲儿的样子直嘟囔:“丫卡的牢牢的……” “什么被卡住了?”我走到旁边去打算帮他一把,这时小王爷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是把手抽了出来,定睛一看,我靠,小王爷从洞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拽出来一只死螃蟹! 螃蟹卡在螃蟹洞里吗?小王爷不会在这个时候童心大作了吧……我伸手想拉他起身,突然之间头脑有些晕,那螃蟹……那螃蟹! 那螃蟹被掰断的大鳌上面,挂着一枚鲜红色的物件。 小王爷可能不认识,但是我和冬爷认识啊,那是朝闻道脚脖子上的龙船花脚链! 我深呼吸一口,把那个东西从锯齿状的鳌钳上拆下来,鲜红如血,晶莹发亮,这种珍贵的材质是伪造不出来的。 而且,龙船花只剩下了半簇。原本怪人脚上只有一个,我从九州方鼎的女尸脚上又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给他,他没有将两枚合在一起,而是分成了两条脚链一块儿戴在右脚上,现在,螃蟹夹子上缠着的只是其中之一。 “这是什么意思?和冲锋衣一样,是他本人的标志?”冬爷让我把龙船花收好,又低头看了看死去的螃蟹和那坨海带,“这个东西的出现能够说明他是来过这里,而且故意给我们留下了线索,但这个线索的意义是撒子啊!” 我们都被这一天来脑子里灌输的稍有头绪却又乱
七八糟的信息折腾的十分疲倦,加上昨晚又折腾一宿没睡,我手心里握着那半枚龙船花简直要栽倒在地了。 冬爷极慢的在礁堡上走了一遍,其他的螃蟹洞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四周的海水很清澈,让人能够一眼就看到礁堡之下还藏着鱼虾海藻等等更为丰富的内容,怪人总不会是顺着螃蟹洞藏到了海底下去吧! 小王爷试了试水温,脱到只剩一条大裤衩子,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去。 珊瑚礁是由若干代珊瑚虫的遗骨堆积而成的,有礁盘存在的地方就意味着存在着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 下面会有什么猫腻吗?不太可能吧,人又不是鱼! 太阳光愈来愈强烈,我们在光秃秃的海中央晒了一会儿就开始冒汗了。小王爷一口氧气用光浮出水面,浑身都反着光。他摇摇头说大量的鱼群和海草把海下的礁盘团团围起,底下的部分远比我们的所见要加大数十倍,浅水下潜是不会有所收获的。 村长耸了耸肩说道:“这个地方我们可是是经常过来的,事到如今你们还以为谁会藏进礁盘里不成?” 冬爷想了想,大手一挥把我们推回了冲锋艇上面:“先回去把所有的事情理一遍,干着急既然没用,那就等等会不会有劫匪的信儿,不然也得去准备一下潜水的设备再来!” 我们回去把事情跟耗子一说,耗子立马按捺不住的就要杀到那些个邻国去:“我x,道哥的身手矫健的跟野猴子似的,还能被小喽啰抓住?就算有电话打过来,咱们也不带钱去,保险箱里都给老子装上枪支炮弹,端了他们的老窝为国争光!” 村长是个很热心很靠谱的人,他虽然觉得我们一行外地的家伙又容易大惊小怪又冲动到很烦人,可还是积极的帮我们联络了一些远航的船只
,询问他们是不是这一两天在临界海域见到过外国船。 林医生吃了药还是很不舒服,他的话越来越少了,我很担心这两天因为怪人这件事情的操劳会让他的身体吃不消。他在强忍着头痛,跟当地卫生所的一个老年护士大聊特聊着什么,我凑近一听,语调好奇怪啊,完全听不懂好吗? 不过我似乎听到了变音的什么“杭州大厦去不起”? 林医生嘴里嘚啵嘚啵的语言,是我在医院里已经有些习惯了的杭州话吗? 我看那护士根本是一脸茫然啊,林医生脑子又坏掉了?跟一个海南人絮絮叨叨闲扯杭州话,他要干嘛? 林医生没有理会我的打断,继续嘚啵嘚啵了半天,然后才很有礼貌的点点头结束了对话,走到我们的身边坐下,用上他一贯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 “虽然找不到叫做【林岳】这个姓名的人,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有些东西作为特质是更改不了的,比如口音。” 我们一听就知道智商恢复了的林医生在我们出海期间有了新收获,便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焦急,认真听他说着。 “海南省的移民非常多,但是大多数外地移民会选择三亚、海口这类相对繁华的城市,潭门留下的基本就都是土生土长的海南人,所以在这些居民中,偶尔掺杂进来一个外地人,是非常明显的。”林医生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句什么听不懂的杭州话,然后恢复普通话说道,“从一个拥有地方话的城市走出来,多少都会带一点乡音,尤其是年纪大没正规学习过普通话的人。” “杭州话属于吴语,虽然不算太特殊,但是它跟海南土话是截然不同的,只要是当地人,接触几次就能分辨出来的。” 林医生在说话间,那位护士奶奶返回了村委会,翻开
了厚厚的一本账簿,在几页中帮我们折了角: “这几个说话都和你一个味儿,具体是哪个你自己上门去找吧,我听不懂的。” “你刚才跟她讲杭州话,是让她凭着记忆想想谁的口音里带有这种吴语的味道?”冬爷一下子听明白了,给林医生竖了个大拇指,“你脑部手术真的蛮成功的啊……” 对啊,样貌可以不知道,名字可以不知道,但是口音这种东西真的很难改!小王爷的京腔、冬爷的川普,一听就把各自的故乡给暴露了,潭门地方不大,如果在这儿出现了一个能暴露出故乡是杭州的老头儿,那他极有可能就是林哲宇的二爷爷了! 大家急忙把目光集中在折角的账本上,由于账本来自于卫生所,上面都是记载着哪年哪月哪个患者打了针买了药,名字后面都跟着年龄,这下我们更方便的就排除了几个年轻人,把目标范围锁定在了最后的两个人的身上—— 一个叫伍书喜,一个叫邱善。 一个82岁,一个58岁。 我们见到过林爸爸,他今年好像是54岁了,按照这个年纪向前推算,他爸爸林枫如果没死的话,应该是在80岁左右。 “弟弟”这个概念很模糊,有可能他们只相差一两岁,也有可能弟弟是父母的老来得子,这两个目标中有一个是林岳此人的嫌疑非常大啊! 村长做了几个推脱的动作还是收下了小王爷递过去的烟盒:“哦他们俩啊?这么巧这俩可都是开船的一把好手,尤其是老伍哥,帆船时代的大英雄,我们潭门最厉害的老伙计!” 只要一闲下来,我的心里就会惴惴不安的挂念着怪人的安危,干脆我就主动站起来,催促着村长给我们写下两个老头儿的住址,赶紧争分夺秒的去这两个林岳的家里问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