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师兄，逾矩了
“宿主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去找苏新桐。”
“现在？”
姜蕴晚没有马上回答系统的提问，翻找着自己的妆奁，她的发饰式样都比较花，很符合她爱美的特质。
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比较素的簪子，白玉兰簪。
“对，我现在去。”
刚好是傍晚时分，不会太晚，时机刚刚好。
只是苏新桐住的比较远，而姜蕴晚又没有完全学会御剑术，因而只能靠两条腿走着去。
她其实也不知道苏新桐具体住哪，是靠一路问弟子问到的。
她原本以为苏新桐会和他师傅住在一起，却没想到他是自己住在一个小院里。
这座小院离弟子们很远，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我记得你说过苏新桐是修无情道？”
“是的宿主。”
“难怪他会选择住离师兄弟们这么远的院子里，这里离群索居，确实适合清修。”
“宿主，你错了。”
“嗯？”
“这不是苏新桐选的，这是师门为他选的，无论是无情道还是住所，他都没有选择过。”
姜蕴晚沉默了，像是在不带任何情感地培养一把随时为师门冲锋陷阵的刀。
院子内似乎设有结界，她一靠近，苏新桐便察觉到了。
“谁？”
一个瞬间，苏新桐闪现在姜蕴晚面前。
“姜师妹？你怎么来了？可有人看到？”苏新桐有些惊讶。
姜蕴晚摇了摇头。
他注意到姜蕴晚额头上的细汗，忙给她施了个清凉术。
“你走来的？没有师兄弟带你来？”
“对，不好麻烦其他师兄弟。”
姜蕴晚感到一身的热气尽消，身体凉快起来。
“谢谢师兄，凉快多了。”
“先进来吧。”
苏新桐默默给自己的院落又加了一层防窥结界。
苏新桐领姜蕴晚在院子里的凉亭坐下。
亭子里原本什么都没有，但他袖子一挥，石桌上便出现了茶水。
姜蕴晚也不拘谨，她确实渴了，喝了好几杯茶。
“师兄也喝。”
她给苏新桐也倒了一杯。
“不用，修炼到金丹期，已经不会饿和不会渴了。”
既如此，姜蕴晚更加惊叹于苏新桐的细心，从注意到她出汗联想到她应该会口渴。
“师兄，你真细心。”
苏新桐一下子就明白姜蕴晚指的是什么。
“这其实没什么。”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是术法修炼一事上有哪里不懂吗？其实你也可以明日来问我，明日还是我来教习，你不用跑这一趟。”
“师兄，其实我是有东西给你。”
“什么？”
只见姜蕴晚从怀里拿出包的有些严实的手帕。
一层一层掀开，竟是一枚簪子。
“我拿了师兄的一枚簪子，现在还师兄一枚。”
“其实师妹你不用这么客气。”
“礼尚往来，师兄还是收下吧。我从我那妆奁里搜罗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枚适合师兄的簪子。”
“师妹，真的不用。”
“师兄不喜欢？”
“倒也不是。”
“那为何师兄不收下。”
“那是因为不需要还。”
“不行，师兄。你就收下吧。”
“师妹，不需要你还是因为”
苏新桐将他那介子囊拿了出来，轻轻一抖，便抖出了一堆如早上那么别无二致的簪子。
不远处，有鸟叫声响起。
此刻倒是应景。
姜蕴晚心想。
“因为我有很多所以你不用还”
看到石桌上抖落的一堆簪子，姜蕴晚惊呆了。
随即又轻声笑了起来。
“师兄，你是喜欢的都会收藏很多吗？”
她觉得这个行为怪可爱的。
苏新桐轻声“咳”了一下，他有些尴尬。
“也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经常丢，便买来备着。”
所以，他同类型的发冠也很多。他对这些身外之物本就淡然。
“所以不需要还”
反正他都很多，反而那枚簪子成为姜蕴晚的法器，倒是那枚簪子的福分了。
姜蕴晚没说话，她起身将那枚白玉兰簪子插到了苏新桐的发冠上。
“抱歉啊，师兄，虽然逾矩了，但很适合你。”
此刻，苏新桐无比庆幸自己刚刚加了一层防窥结界。
不然，姜师妹小命不保。
姜蕴晚带着狡黠的笑。
“师兄既然有那么多一模一样的簪子，那么多这么一枚特别的簪子，也无妨。”
“更何况，我是专门为这来的，走得我腿都酸了，师兄就别推辞了。”
姜蕴晚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苏新桐最后思考了下，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她说的对，已经有那么多了，多一个也没差别。
姜蕴晚盯着苏新桐，嘴角带着笑意。
“师兄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嗯？说来听听。”
“就是很听劝。”
不古板不固执没爹味，已经是很大的优点了。
姜蕴晚又更加了解苏新桐了，她对他的兴趣未减半分，反而越来越觉得苏新桐有意思。
这白玉兰的簪子，和苏新桐确实挺配。
“师兄，你看，落日好漂亮。”
“是，晚霞也很好看。”
“师兄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吗？”
“这里是每天都能看到，不过平时这个时候我都在修炼。”
“那我今日很幸运，能和师兄一起看这样美的落日。”
姜蕴晚没有看着苏新桐，但她知道，苏新桐在看她。
不知他在想什么。
“师兄，这么努力修炼，是为了成仙吗？”
“我应该是吧。那师妹呢？师妹想成仙吗？”
“我其实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我只想修炼后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师妹家仇敌很多？”姜蕴晚没想到苏新桐的脑回路是这样的，所以她噗嗤笑了出来。
苏新桐有些不好意思地拂了拂袖。
“仇敌应该不多，就是希望能变强，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
姜蕴晚说的很认真。
这就是很有目标的模样吧，苏新桐想。
“师妹一定会实现心中所愿的。”
至少不会像他这样被人推着过活。
“那师兄修炼，开心吗？”
“一开始是开心的吧，后来不允这个，不许那个的，渐渐地就有些厌烦了，但该做的还是要做。因为不修炼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苏新桐觉得自己今天说的有点太对了。
或许是他这院落好久没有人来了，一时间打开了话匣子；
又或许是眼前的景色太好看了，便不设防地说了出来。
他确实很久，没有说这些话了。
他第一次说，是对着他师傅说的，那个时候师傅听了之后，狠狠地呵斥了他。
在那之后，他便不轻易说心里话了。
今天确实例外了。
姜蕴晚很认真地听，她也没想到苏新桐会和她说这么多。
可能他真的压抑太久了。
“师兄，其实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比如？能做什么？”
“比如琴棋书画？”
“我都不会。除了看书认字，其他我都没有学过。”
他师傅觉得其他都会耽误修炼，不学也罢。
天呐，看来他师傅还推崇应试教育。
姜蕴晚在心里默默吐槽。
“师兄，你能不能变一副棋盘来，我可以教你下棋。”
苏新桐对着桌面袖子一挥，棋盘就变了出来。
苏新桐：“我们下围棋吗？”
姜蕴晚可教不了他围棋，她只会简单的五子棋。
“不，今天我教你个好玩的。我们下五子棋。”
姜蕴晚拿了黑棋做示范，“就像这样连成五子就赢了。”
“这看着不难。”苏新桐拿了白子。
于是二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下了起来。
“师兄，你可别小瞧这五子棋，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师妹，我好像赢了。”
“啊，我竟然没看见。再来。”
“我又赢了，师妹。”
“再来。”
“师妹还是我赢。”
苏新桐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
姜蕴晚简直是个臭棋篓子，下到太阳落山，弦月高挂，她一盘都没赢。
苏新桐倒是下的很尽兴。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姜蕴晚丝毫不推辞，她巴不得有人送。
“谢谢师兄。”
“我得隐去我的身形才能去送你。”
“我明白的，师兄。”
她知道这是为了不被他师傅知道，是在保护她。
虽是法修，日行千里也是靠御剑飞行。
毕竟剑修是玄天门的必修课。
看着苏新桐念着法诀，变出的剑变大悬在低空。
“师师兄，直接踩上去就可以吗？”
“对，玄天门的弟子必须学会御剑飞行，你现在提前体验一番对你学习是有益处的。来。”
“师兄，那我站你前面可以吗？”
苏新桐一向默认是站他后面的，从来没有人要求过要站他前面。
“可以吗？师兄。”
姜蕴晚又问了一遍。
苏新桐考虑自己站后面施展术法御剑飞行的可能性，不难。
于是他往后站了站，点了点头。
苏新桐考虑问题一向都是自己能不能做到，哪怕是这种御剑飞行站哪的小问题，他首先考虑的是自己能不能正常御剑飞行。
姜蕴晚开心地提着裙摆踩上去。
“谢谢师兄。”
高空飞行很容易重力不稳，更何况姜蕴晚是第一次。
因而苏新桐一开始施力的时候，姜蕴晚的身子便往后倒。
她的后背结实地撞在了苏新桐的胸膛里。
陌生的女子清香就这么闯入鼻息中。
姜师妹第一次御剑，难免会这样，因而苏新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姜蕴晚回到弟子苑的时候，却听到了桑芷开怀大笑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三个人的声音。
原来是桑芷、桑榆、桑谨之一行人在叙旧。
姜蕴晚躲在一棵大树旁偷听。
“阿姐，我今天表现如何？”
“剑道上差点火候。”
“谨之也这么认为吗？”
“嗯嗯嗯，桑芷你别学剑了。”
桑谨之说话一向直接，根本不知委婉为何物。
这话气得桑芷拿手边的瓜果壳扔他。
“没大没小，我比你大，你也该叫我阿姐。”
“就不叫，略略略。”
“阿姐，你看他。”
“阿姐，你看她。”
闹腾的两人齐刷刷看向桑榆，希望她主持公道。
“好了好了，我们说回正题。”
“阿芷，你日后可把重心放在药修上。”
“为何？”
“我今日去问苏师兄和药老了。”
药老就是负责教习药修的师叔，因为剑修和法修过于热门，加上药修整日都是与草药打交道，没有人喜欢，于是导致至今药修无人传承。
“药老觉得你很有天分。”
“可是，我想像阿姐和晏大哥那样，持剑行侠仗义。”
桑榆摸摸桑芷的头。
“可是药修能治病救人，悬壶济世，也是行侠仗义啊。”
“阿姐，你不懂。”
桑芷撅着嘴。
“是因为那个晏于野吧。今日教习的时候，我看到你偷看他好几次了。”
桑谨之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
姜蕴晚在一旁听到桑谨之这话，不禁感叹。
姜蕴晚：“这桑谨之还挺敏锐的。”
竟然就凭剑修课程判断出桑芷喜欢晏于野。
系统：“那是自然，因为桑谨之也是暗恋视角，暗恋的人最明白喜欢是什么样了。”
“也对。”
“你胡说什么？你不也老是”
被戳中了心事，桑芷激动地站了起来，她的话也意有所指。
但很快被桑谨之大声喝住了。
“桑芷。”
他的这桩心事，不能让当事人知道。至少现在，不行。
“阿芷，坐下。”
桑榆拉着桑芷坐下。
“我们好不容易相聚，难道要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争上吗？”
见两人都平息下来，桑榆方又开口。
“阿芷，我们说的药修你可以考虑一下。接触下来，你和姜蕴晚确实不太适合剑道。”
听墙角听到自己的评价了。
“知道了，阿姐。晏大哥，他在剑道上很厉害吗？”
“很厉害，我没见过这么有天赋的人，我演示的招式，他看一遍就会了。说不定日后他的修为会远超于我。”
“我看，都是些花拳绣腿。他没有灵力，怎么可能超过阿姐。”
“谨之，你武断了，我倒觉得，这人是个可造之才，未来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姜蕴晚用脚趾都能猜到，桑谨之此刻有多么不爽。
他手里的花生壳捏碎了一个又一个。
“晏大哥真厉害。”
桑芷听着姐姐这么称赞晏于野，很是开心。
“阿姐，怎么看晏大哥？”桑芷在试探桑榆对晏于野的心思。
“有天分、够勤快，是个可造之才。”
桑谨之听着桑榆桑芷的话题开始围着晏于野这个人展开后，他变得沉默了。
三人之中，只有桑谨之不开心。
“天色已晚，阿姐，桑芷我就先回去了。”
“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臭小子，只把阿姐你当姐姐。”
桑谨之没理桑芷的话，拿起身边的剑便离开了。
他对晏于野的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
姜蕴晚对晏于野也不感兴趣，便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