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外卖单
这间狗屎酒吧店如其名。
刚一走进去，黄粱险些被迎面而来的一股闷热的臭气冲撞个跟头。虽然酒吧环境糟糕得一塌糊涂——黄粱亲眼看到有人在冲着斑驳的土坯墙壁解手，上面还灌着一瓶啤酒。人声嘈杂的拥挤店内外放的刺耳乡村拖拉机土嗨dj舞曲险些击穿黄粱的耳膜，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身上脏兮兮的男女为何能在这种垃圾场一般的环境下纵情的摇头晃脑。
他们都没有家吗？
跟在驾轻就熟的欧阳倩的身后，黄粱几人艰难的向着酒吧的吧台走去。一路上不时有人主动向欧阳倩打招呼。黄粱留意到这些肌肉虬结的个块头们在向欧阳倩说话时语气都十分热情。
那是对待‘自己人’的态度。
“你在这里混得不错啊。”黄粱一边用手臂挡开那些伸向他身后张芷晴和林妹妹的男人的臭手，一边对欧阳倩小声说道。
“来过几次。”
“说的倒是轻描淡写”
总算是挤到了吧台旁，欧阳倩用手拍了拍一位喝闷酒的哥们，示意他把位子让出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回头看向身后，当发现是欧阳倩后，立刻川剧变脸一般挤出一副笑脸，点头哈腰的拿着酒瓶子走开了。
欧阳倩坐在吧台前为数不多的高脚凳上，没用她开口，唯一的那名酒保就撇开了其他的客人，微笑着走到欧阳倩的面前。
“还是老规矩，‘阿姆斯特朗王子第十六世’？”
欧阳倩点点头。
“一分钟。”
“什么什么第十六世？”张芷晴瞪大眼睛看向黄粱。
“我也没听明白。”
“这几位生面孔都是你朋友，欧阳？”酒保一边用令人眼花缭乱的精湛手法调着鸡尾酒、一边打量着明显和酒吧格格不入的黄粱三人，故作随意的问道。
欧
阳倩点点头，慵懒的指了指站在张芷晴身旁的林妹妹。“见过她吗？”
“没见过。”
欧阳倩丢下一张百元钞票，边起身边对酒保说道：“这杯算我请你的。”说完后她径直向出口走去。
黄粱三人愣了几秒钟，随后才如梦初醒般的赶紧跟上欧阳倩。直到走出闷热拥挤的狗屎酒吧，黄粱才说出心中的疑惑：“完事了？”
“不然呢？”欧阳倩回头看着他。
“那名酒保要是说谎——”
“他不敢。”
“”黄粱无语的注视着欧阳倩。
张芷晴低语道：“黄粱，该说不说，这面瘫女好酷哦。”
“什么乱七八糟的。”
之后四人去过的其他酒吧或是餐馆，欧阳倩同样保持着只问一句的酷酷行事作风，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黄粱原本以为这会是一项大工程，没成想，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了开车赶路上！也是让他哭笑不得。
效率虽然高，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一无所获。
在黄粱四人去过的这所有的店铺中——人蛇混杂，乌烟瘴气——没有人声称见到过林妹妹。虽然黄粱心中不免有些怀疑，可能是有人没有说实话。但是他从欧阳倩脸上波澜不惊的比起爱过你推测，有人故意说谎的可能性并不大。这些人面对欧阳倩时的那股热情和敬畏是发自内心的。
“看来不是酒吧或餐馆了。”黄粱沉吟道，“或则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他看了眼坐在后排座椅上打瞌睡的林妹妹，“明天再说吧，扩大调查的范围。”
“嗯，我也累了。”张芷晴疲惫的说。
“好，那就回家吧。”
回到解忧事务所已经过了午夜凌晨了。张芷晴拉着林妹妹洗漱了一番，手牵着手回卧室休息
了。欧阳倩依旧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见她很快就进入了睡眠，黄粱也只好苦笑着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一夜无话。或许是昨天忙了一整天的缘故，这一晚四个人都睡的很踏实。黄粱仍旧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但他睁眼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
爬起来去外面的早点摊买回来热乎的时候，这似乎已经成为他们这四个临时凑在一起的人的固定的活动，围坐在茶几旁一边吃早点一边商量今天的调查内容。
“或许我们一开始的思路就是错的。”张芷晴略显气馁的嘀咕道，“林妹妹并不是生活或工作在‘鬼见愁’里，她可能是失忆后偶然走到那片儿的。”
欧阳倩摇了摇头，冷漠的说道：“一个失忆的年轻女孩是不可能走进‘鬼见愁’后，还能完好无损的等到我把她从垃圾箱旁捡走。”
“凡事总有个例外吧。”
欧阳倩看都不看她一眼。
“喂！我和你说话呢！”
欧阳倩瞥了她一眼。
“没事。”张芷晴立刻就怂了。来到解忧事务所后，她也算是见过不少丧心病狂的疯子，但是欧阳倩那种波澜不惊的冷酷眼神，给予她的压力却是溢于言表的。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试图激怒这女人。
“都老实吃饭。”黄粱赶紧站出来当和事佬，“一个个的，都少说一句话。”
在沉闷的氛围中吃完了这顿早点，林妹妹独自返回到张芷晴的卧室中，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欧阳倩吃完饭后一声不响的离开了。留在客厅中大眼瞪小眼的黄粱和张芷晴无所事事得发呆。
消化了一会儿，闲来无事，黄粱把放在玄关门口的那个纸箱子拿了过来。张芷晴好奇的注视着他。
“里面是啥东西啊？”
“林妹妹的外套
。”黄粱捏着鼻子把脏兮兮的男士外衣从纸箱中拿了出来，他实现戴好了乳胶手套。
“这也太臭了点吧”张芷晴赶紧捂住口鼻，“你去外边弄！”
黄粱只能拎着散发着浓重臭味的外衣走出了事务所，在寒冷萧瑟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站在温和的阳光下，黄粱忍着刺鼻的气味，再次把外衣上的各个口袋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当然还是一无所获。
蹲在事务所的门前，黄粱注视着街道上来往的车辆。或许是工作日的缘故，路上的行人不多，倒是车辆一辆接一辆的驶过，带起滚滚灰尘。
低着头注视手中的大衣，黄粱注视着衣服的下摆，他愣了几秒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跑进了屋内。
“喂！不是和你说了吗？那件外衣不能进屋！”
“芷晴，把剪刀递给我！”
“啥？”
“剪刀啊！算了，我自己拿！”黄粱几步冲到茶几前，胡乱的在茶几下放杂物的空当儿里翻找着，很快，他找到了一把很少使用的剪刀，迫不及待的用剪刀剪开了外衣的下摆。
“你就不能出去弄——诶！”张芷晴瞪大眼睛注视着从外衣下摆的内衬中掉出来的一个小小的纸团。黄粱立刻弯腰把纸团捡了起来。“什么啊？卫生纸吗？”她好奇的问。
“不是卫生纸”黄粱小心翼翼的把揉成一团的纸团摊开，认真的像是在拆除引信般谨慎至极，“质地更加坚硬。还好，没有被浸泡过的痕迹，这是一张外卖单？”
“啥？什么东西？”
“是外卖单。”黄粱兴奋的说道，“虽然只有残破的一部分，但是能看到一部分的地址，我看看。友谊大街幸福小区b区靠，后面没了。”
“友谊大街？”张芷晴眉头微蹙，
“那地方距离‘鬼见愁’很近诶。”
“没错，就在附近。至于这个幸福小区”黄粱回忆了片刻，“我记忆中是一个很老的回迁安置小区，这小区至少有三十年了吧”
张芷晴瞪大眼睛：“三十年？这么久远的吗？”
“很少有京阳市本地人住在那个小区里了，大部分都是租给外来务工人员的出租房。”黄粱兴奋的说，“这一点符合你的推测，或许林妹妹就住在那个小区中！”
“没有楼号诶”张芷晴遗憾的咂咂嘴，“不过b区应该不会有太多栋楼吧，找起来应该不费劲儿。”
事实证明张芷晴错了。友谊大街的幸福小区的b区总共有三十二栋六层高、六单元的居民楼。但得知这一不幸的消息时，张芷晴和黄粱原本兴奋的心情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三十二栋楼”张芷晴呆愣愣的嘀咕着，“走完一趟，半条命不得没了？”
“那也得走啊”黄粱同样意志消沉的嘀咕道，“该死要是那张外卖单能够再完整一些就好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呀。”
“是啊”
两人都不说话了。
得知黄粱无意间从林妹妹那间脏外套中找到了可能是她住址的线索后，欧阳倩立刻返回了事务所。得知最坏的情况需要走遍三十二栋居民楼，她的反应倒是十分的淡然，只是站在门口对黄粱歪了歪头。
“你啥意思？”
“走啊，还愣着干嘛？”
“现在吗？”
“不然呢？”
“你有种。”黄粱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对瘫坐在沙发上的张芷晴说，“芷晴，你在家看着林妹妹，记得把门窗都锁好。”
张芷晴生无可恋的说：“知道了，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