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坐火车（5）
在疲惫的驱使下，黄粱总算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他睡的并不踏实，感觉只是过去了短短几分钟，再次睁开眼睛却已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睡醒了？刚刚过五点。”欧阳倩坐在床铺上，手中拿着的是黄粱的kdle，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子书。
黄粱拍了拍水肿的脸颊，嘀咕了一句：“我好像做噩梦了”
“那我就知道了，不过你的确说梦话了。”
“我说了什么？”
“听不懂。”
“好吧”黄粱自嘲的笑了下，“没人家那本事啊，做个梦就把案子给破了。”
“还没想通？”
“没有。”黄粱摇摇头，茫然的看向窗外阴暗的天空。晨曦时光，黑夜眷恋着大地，不肯离去。“脑子里一片空白。吕金华总不能真的会开飞机吧”
“谁知道呢。”欧阳倩目不转睛的说，语气平淡似水。“不要以貌取人。”
“希望吧，我去卫生间洗个脸。”
走出逼仄的软卧包厢，黄粱站在轻微摇晃的车厢走道上，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注视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一片片田野，疲惫感让他的大脑陷入到停滞的状态中，很难集中精力。用力摇摇头，拖着沉重的步伐，他想亮着空闲绿灯的卫生间走去。
洗了把脸，黄粱整个人清爽了不少，他返回包厢的第一件事是把背包拉开，从里面取出来包裹着保鲜膜的黄瓜。“要吃吗？”他抽出一根递给欧阳倩，“洗过了，正宗旱黄瓜。”
“嗯好吧。”欧阳倩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绿油油的黄瓜。
黄粱把黄瓜尖咬下来吐掉，康次康次的大口吃着黄光。清新甜蜜的汁液在他的口腔内爆开，轻而易举的驱散了口中的苦涩，他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过瘾，还得是这东西值得信赖。”吃完一整根黄瓜后，黄粱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坐在对面下铺上的欧阳倩才只吃了几口。
“还有两站地就到博明市了”黄粱自言自语道。
“应该不会晚点。”
“嗯”
“你打算下车看看？”
“对，虽然注定是白费力气，不过我打算去站台上找一找工作人员问问，说不定有人碰巧瞥到了吕金华。”
“白日做梦。”
黄粱苦笑着点点头：“我也知道，而且警方的人肯定也早就调查过了，不过不亲自问一下的话，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啊。t210在案发当天是准时在6点13分入站停靠，于6点22分准时驶离。在此期间内没有其他途径京阳市抵达博明市的班次列车。”
“火车被排除了。”
“对，剩余的选项还有飞机和汽车。事实上飞机也可以被排除。博明市没有飞机场，只能从京阳市飞达省会城市，再转到博明市。时间上也不够，而且并没有可供搭乘的航班。”
欧阳倩像是一位只为了混工资的不敬业的捧哏演员一样，敷衍着问道：“驾车呢？”
“从京阳市开车到博明市的话就算全程保持200公里的时速，也需要大概四个小时左右。就算吕金华是在三点钟杀人行凶后立刻出发，也绝对不可能在6点22分之前返回到t210列车上。”
“杀人这一举动并不耗时。”欧阳倩平淡的说，“清理现场痕迹麻烦又耗时。”
“好吧”黄粱皱了皱眉，把用到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这是你从上一份工作中积累到的宝贵经验吗？
“他必须是在博明站返回车上吗？”
“一定是。除非陈雨那个小姑娘是他的帮凶，面对警方时做了伪证。
”黄粱笃定的说，“博明站是吕金华最后的机会，他无论如何也得在7点26分把陈雨叫醒之前返回t210的软卧包厢里。欧阳，我想即便是你这样身手绝伦的人，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行驶中的火车吧。”
“做不到。”欧阳倩摇了摇，手指轻轻的点了下电子书的屏幕翻页。“这种特快列车的行驶速度大概在140到160千米每小时之间，在这种速度下，想要从车外进入到车厢内，或许只能在梦中实现了。”
“影视剧倒是也能实现。别说是行驶中的火车了，徒手爬火箭的都好几位了。”黄粱吐槽了一句，认命般的后背靠在墙壁上，叹了口气。“不可能的，又不是老以前了，还能够徒手扒火车。尤其考虑到吕金华那副催肥的猪都自愧不如的臃肿身材，他可能四百米一圈的跑道都跑不下来。”
欧阳倩不禁哑然失笑：“你嘴也太够损的。”
“实事求是。”黄粱耸肩回答，“你是没接触过吕金华，他那副脑满肠肥的模样看见就叫人倒胃口。老祖宗都说相由心生，有时候的确是要以貌取人。”
“反正我是说不过你。安静，我要看书。”
“行吧”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在忐忑和期许中，t210列车向着博明市有条不紊的驶近。在晨光中，这趟火车准时的在6点13分停靠在博明站的2号站台旁。
早在火车为进站而开始减速的时候，黄粱就急不可耐的冲出了软卧包房，走到车门前焦急的等待着，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只有短短的不到十分钟，他需要分秒必争。
黄粱也想过在这里耽搁一段时间，晚一些返回京阳市也没什么。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原原本本的按照走完这一趟旅
程，反正这座火车站就在这里，大不了他可以另找时间再来。
乘务员打开车门的瞬间，黄粱一个健步跳到了站台上，立刻在匆忙的人群中搜寻着火车站工作人员的身影，他的运气还不错，在几步远的地方刚刚好有一位穿着制服的大姐，他立刻凑了过去。
t210在博明站停靠的时间还没有一个课间休息时间长，这几分钟转瞬即逝。当黄粱气喘咻咻的返回车上的时候，他心中多了少许的解脱。
没有任何收获，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黄粱拿着吕金华的照片找了几位工作人员碰运气。其中有两位在案发当天碰巧在值班，但是对吕金华这人却毫无印象。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每天擦肩而过的旅客多到数不过来，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认出来反而才奇了怪了。
失魂落魄的返回软卧包房，黄粱一屁股坐在床铺上，无精打采的躺下了。
“一无所获？”
黄粱嘟囔道：“嗯意料之中吧。”
“我想了想，这人不一定非要在博明站返回到这辆火车上。”
“一定是这里。”黄粱转起了牛角尖，“这已经是吕金华最后的机会了，错过这一站，他根本没办法及时赶回车上，他——”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欧阳倩冷淡的说。她这种敷衍的态度让黄粱如鲠在喉，只能独自躺着生闷气。
t210列车驶过博明市后，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频繁的走走停停，而是专心致志的向着终点站京阳市驶去。相比较于之前行驶半个小时就要停靠一次的频率，突然间一个多小时才停靠一次的变化让黄粱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心情烦闷的他谁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只能靠喝水来保持营养的摄入。
黄粱突然想到，对于自己
而言，坐长途火车似乎是个不错的减脂方式，在晕车的影响下他吃不下睡不着，只能依靠液体活着，持续这么折腾体重肯定飞快的往下掉。
胡思乱想间，火车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向家的方向驶去，黄粱却没有一丝的愉悦之情。吕金华如何在行凶作案后及时返回列车的手法仍是一个谜团，如果不能解开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了。最要命的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即便之后弄清楚了吕金华的手法，如果证据在此期间被彻底销毁了的话，同样是无济于事。
总不能寄希望于吕金华自觉认罪吧。没有确凿的证物作为支撑，即便吕金华一时没抗住，说出了认罪证词，到法庭上他一样可以当庭翻供的。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黄粱必须堵住吕金华的一切退路。
他太清楚一名好律师的能耐了。
“要到站了。”
欧阳倩的话语声把黄粱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盘，惊讶于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此时已经是早上八点零一分。
“下一站是哪儿？”黄粱揉了揉布满红线的眼睛。
“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时刻表背下来了。”挖苦了一句，欧阳倩给出了答案：“凌源市，八点零六分到站。”
“怪不得车速慢下来了。”
“没有几站了。过了凌源市，还有两站就到终点站京阳市。”
“快回家了。”
“这就想家了？你离家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总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天一样。”黄粱嘀咕道，“时间果然是相对的。”
欧阳倩平淡的说：“的确是这样，和讨人厌的家伙相处，时间会变慢”
“我可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我有。”
“好吧。”黄粱干巴巴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