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照片
吃完就睡这句话放在黄粱身上无比的精准。在书房内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后,返回房间的他几乎立刻就又睡了过去。
当第二天他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他已经睡到了地面上,只有脑袋还顽强的枕着床垫的边角。
“芷晴,去开门!”他闭着眼睛说道。
既没有张芷晴的回应,敲门声也没有停歇。
“有病啊!”咆哮着坐起身,黄粱扭头看向单人床的方向,瞬间人楞住了。单人床上空空如也,没有张芷晴的身影!
顾不上隐隐的头疼,黄粱立刻清醒过来,他手忙脚乱的冲到门前,一把推来门冲了出去,直接把站在门外砰砰敲门的人撞了个跟头。
根本没去理会敲门人是谁,黄粱几步冲到张芷晴所住的‘二号房间’,边敲门边对门内喊道:“芷晴,你在里面吗?芷晴,你——”
‘二号房间’的门猛地被推开,门板狠狠的撞在黄粱的脑门上,给他顶了个跟头。站在敞开房门前的张芷晴一脸愤怒的吼道:“干嘛啊?你们一个个都要死啊!”
“你没事就好。”黄粱长出一口气,这才想起来揉揉红肿的脑门。“芷晴,你怎么回到自己房间了?”
“我受不了你打呼噜!”张芷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黄粱,“怎么叫都叫不醒你。你以为你是麻雷子转世吗?震天响的呼噜!无论是用你的臭袜子堵嘴——”
“堵嘴?”黄粱嘀咕道,“我说我嘴里怎么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还是扇你耳光——”
“你打我了?”
“——还是往你脸上泼水,你就是毫无反应!黄粱,你是头猪吗?我受不了了,只能抱着你的床垫回我自己的房间,好了,就这样,本姑娘还要睡觉,你们谁要是再敢打扰我,我就
掏出他的肠子勒死他!听懂了吗?给我滚蛋!”
跌坐在走廊地面上的黄粱和肖阳步调一致的连连点头。
张芷晴砰的一声把房门甩上。
“真的是这丫头起床气也太大了吧。”黄粱嘀咕着从地上爬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还坐在地上发愣的肖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喂,你要死啊?一大早上敲我们干嘛?话说现在是几点?才早上六点!”
“我、我发现——”
黄粱不耐烦的说:“发现什么了?你自己是个白痴吗?”
“不是,我发现王东他——”
“他是自杀总行了吧?你别跟我废话了,我不想听。”
“不是,王东他房间——”
“你是盯上王东房间里的零食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下三滥啊,死人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动,你不怕他黄泉路上寂寞孤单,把你一块带走啊?话说你为什么这么多的冷汗?你肾虚吗?”
“不是!”肖阳忍无可忍的咆哮道,不过他立刻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浇灭了气势。坐在地面上的他像是呼吸困难似得,表情痛苦的攥着胸口,急促的喘息着。缓了足足一分多钟,肖阳才挣扎着扶墙站了起来,用一双疲惫、充满恐惧的眼睛看着黄粱说道:“你跟我过来看看。”
“看什么啊。”
无言的盯着黄粱看了几秒钟,肖阳默默的转过身,向圆弧走廊的深处慢慢走去。
黄粱犹豫了一秒钟,在疲惫和头疼的双重作用下,他想要返回自己的房间接着睡觉,把该死的肖阳和已死的王东抛在脑后。好在浑浑噩噩的脑子中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存在,半强迫的让黄粱跟在肖阳的身后,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路无话,就像是两名卧床多时的病人重新练习走路一般,肖阳和黄
粱走的缓慢而艰难。或许是睡了太久的缘故,黄粱感觉自己脚下无根,像是随时都会栽跟头一般。眼前的肖阳都出现了重影,他只能不停揉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肖阳的状态就更差了。黄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肖阳后脖颈上的水肿与昨天相比更加突出、明显,就像是一块被毒蚊子叮咬出来的大包一样。肖阳急促的喘息声就像是坏掉的风扇一般,发出令人揪心的粗粝摩擦声。
这人是要暴毙吗?黄粱心中不禁泛起嘀咕。看样子像是或不了几天了
“就是这里,你看。”
肖阳的说话声把黄粱从胡思乱想中拉回了现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王东的房间门口。和黄粱住的那间‘二号房间’一样,深褐色的大门上刻着大大的罗马数字,只不过除了罗马数字八之外,这扇门上还多了另一个装饰物。
“这是”黄粱惊诧的盯着门上贴着的照片,此刻他大脑受到的冲击不亚于被人狠狠一记鞭腿正中后脑勺,他不禁惊呼出声:“怎、怎么可能!”
这是一张让黄粱感到熟悉又陌生的惊悚照片。照片的背景仍旧是绿意盎然的公园,照片内的主人公仍旧是那位跨坐在自行车上的男人。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如果不看骑车人的头的话。
黄粱昨天看到的那个版本,骑车人的头被p成了徐冷的。而此刻他看到的这张图片上,徐冷的头变成了王东的头。最让黄粱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王东的大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这是你什么时候发现?”黄粱僵硬的转动脖颈看向肖阳。
“就刚刚发现的。”
“说仔细点!”
肖阳像是被当街逮住的小偷一般,瑟缩着脖子,眼神躲
闪着黄粱的目光,他小声嘀咕道:“那、那个啥,我早上睡醒后想泡个热水澡。”
“你还有闲心泡热水澡?”
肖阳支吾着回答:“我、我感觉身体特别不舒服,就是觉着特别的冷我怀疑可能是染了热风寒了,就想着去泡个热水澡”
“然后呢?”
“我走向盥洗室的途中经过王东的卧室,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八号房间’的房门,然后就发现这张照片了。我吓了一大跳,就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缓了一会儿,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事通知你,所以就去——”
“行,我知道了。”黄粱稳定住心神,做了个深呼吸后,看着肖阳问道:“你昨天睡觉之前发现过异常情况吗?”
“异常情况?”
“你昨晚吃完饭后是直接返回的卧室吗?”
“对,直接回去的。”
“没有再出来吗?”
肖阳迟疑着回答:“嗯我出来过一次。”
“出来干嘛?”
“去找沈茜。”
“你找她干嘛?”
“就是聊聊天,”肖阳尴尬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我想和她商量商量,能不能住一屋,彼此之间也是个照应。”
“她没同意?”
肖阳摇摇头,“她让我滚远点。”
“行吧然后呢?碰了一鼻子灰的你就返回房间了?”
“我去了一趟盥洗室。”
“去泡澡?”
“那倒没有,就是去看看。”
“看什么?”
“我、我担心可能会有人躲在盥洗室里,就鬼使神差的过去看了眼。”
“有人吗?”黄粱下意识的看向走廊尽头的盥洗室。
“一个人都没有,纯属我自己吓唬自己。”肖阳自嘲的笑了笑。
“那时候王东房间的门上——”
“没有。”肖阳坚定的摇摇头,“没有照片。”
“你确定?”
“没法不确定啊。”肖阳苦笑着回答,“昨天晚上路过王东房门时,我脑子里越是想不去看,眼神就越是控制不住的飘向这扇门。我甚至转动了门把手,想要进屋里看看。”
“你胆子倒是够大的。”
“可能是害怕大劲儿了吧,我昨天晚上有一段时间恨不得找人拼命,宁可死我也不想继续担惊受怕了。”
“正常,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黄粱注视着贴在门上的诡异照片自言自语道,想了想,他没有伸手把照片拿下来,而是转身向通向客厅的门走去。
肖阳快步跟了过来,“你要干嘛去?”
“去看看正门。”
“看正门干嘛?”
“要么闭嘴,要么滚蛋。”
“好”
黄粱和肖阳脚步匆匆的走过圆形客厅。虽然明知道尸体不可能行动,但黄粱还是瞥了几眼沙发上的两具尸体后才安下心来。客厅内弥漫着尸体的腐臭味,徐冷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恐怖了。黄粱不敢细看,担心自己会因此疯掉。
推开门走进玄关后,黄粱立刻发出一声类似受伤动物的呻吟声。站在他身后的肖阳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吓得一激灵。
“怎、怎么了?黄粱,你发现什么了?”
“口香糖”
“什么?”
没有回答肖阳,黄粱几步冲到‘时钟馆’紧闭的大门前。在两扇门扉之间的缝隙中,昨天张芷晴粘上去的口香糖已经完全变硬了。黄粱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硬化的口香糖,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黄粱发出近乎不可闻的低语声:“是馆内的人”
“什么?你说什么?”
“是馆内的人。”黄粱转身看向肖阳惊恐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杀死徐冷和王东的凶手是住在这座‘时钟馆’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