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生死急速(9)
“不用打电话,人我都带来了。坚持住啊,咱这就去医院。”
“你不用语气这么开朗”吐槽了一句,黄粱刚想问那短发女人有没有大碍,却在一阵强烈的晕眩中失去意识,顷刻间与整个世界切断了联系。
黄粱只感觉所有的感官都在快速的退去,有如潮水一般。疼痛、烧灼、紧张和肾上腺激素分泌后的欢愉感全都远离他而去。这个世界中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飘荡着永远不会打破的沉寂。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在黄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这辈子我都不会去任何能唱歌跳舞的地方。即便是碰着广场都绕着走!
在医院住了两天后,不顾医生的反对,黄粱脱下病号服返回了家中。虽然浑身缠着绷带才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凄惨,不过真正受的大伤倒是没什么,黄粱只不过是肩膀严重扭伤,最近一段时间只能用一只手刷碗。
能相对完好无损的从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黄粱心存感激。辛雨的那辆跑车需要好好检修一番,不过她对此倒没什么不满。唯一也有些遗憾的是由于整栋楼彻底坍塌,断绝了从
那处地点找到能追查到‘黑丝巾屠夫’的线索的可能。
伴随着那栋发生过严重火灾的歌舞厅的坍塌,‘黑丝巾屠夫’也销声匿迹。他/她没有再寄来什么东西,也没再给任何人打电话。
黄粱原本还其他恼羞成怒的‘黑丝巾屠夫’可能会说上几句酸溜溜的话,至少能给出点反馈,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那个幸存下来的短发女人受到了剧烈的惊吓,不过除了扭伤脚踝之外,倒是没受到太多伤害。黄粱和她住的是同一间病房,不过当天她就出院了。拄着拐杖的她在朋友的陪伴下离开医院。
从这人的口中,辛雨没能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名叫刘安娜的受害人没看到袭击者的长相。在刘安娜的视角来看,自己只是在下夜班回家的路上,突然脑袋后面被人打了一下,然后就人事不知了。等到再次苏醒时,人已经被丢在了那间即将被拆除的建筑里,手脚被绑、嘴上贴着胶带。她甚至没能见到袭击自己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恶名昭彰的‘黑丝巾屠夫’盯上了。得知这一点的时候,刘安娜的第一反应
不是惊恐,而是难以置信,在反复确认后才勉强接受。她似乎第一时间就发了朋友圈,向熟人们‘炫耀’自己的遭遇。
辛雨除了无奈叹气外也做不了什么。她唯一的期许就是尽快点找到李冬的下落,在下一名被害人遭遇毒手前将李东绳之以法。
在医院短暂治疗时,黄粱没看到张婷的身影,是在出事后的第三天,在解忧事务所里黄粱见到了已经恢复如初的张婷。
说来有些无奈的是,张婷登门拜访并不是为了见他,至少不全是。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刘安娜今天会来黄粱家中——黄粱有理由怀疑是刘安娜本人通知她的——不打招呼就跑了过来。
自己家里突然多出了两位并不熟悉的陌生女人,黄粱只能强颜欢笑、尽屋主之谊。由于陈明明的缘故,张芷晴对张婷的观感很差,她认为张婷是个只在乎自己的自私自利的碧池。面对张芷晴不加掩饰的反感,张婷倒是表现得十分得体,丝毫没有面露不满,只是不停地向逃过一劫的刘安娜嘘寒问暖。她似乎想借着这个机会对刘安娜和黄粱进行采访,写出一篇足够令人满意
的文章发表出去,为自己的新书预热。
张婷甚至建议黄粱给自己打算动笔的以‘黑丝巾屠夫’为主题的新书写前言。一番取舍后,黄粱最终还是婉言拒绝了。
对于能够在一本正式出版刊物上印上自己名字的这一设想,黄粱不由得兴奋起来。但是理智却拉住了缰绳,他不能的不想和张婷扯上太多关系。不知为何,他对张婷的好感十分有限。
黄粱并不喜欢张婷这种锋芒毕露的人,没什么特别理由,只是觉得相处时不舒服。仿佛时时刻刻面对着一台摄像机,必需保持完美无瑕的状态。和这种人交谈会很累,而黄粱又是个在生活中极其散漫的人。
就这样,四个谈不上熟悉的陌生人坐在温暖舒适的客厅内,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话题很快就枯竭了。刘安娜对‘黑丝巾屠夫’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对于张婷抛出来的一个个角度刁钻的问题,她只能回以莫能两可的回答。
黄粱看得出来,刘安娜在用尽全力的配合张婷的采访,可问题是她真的对‘黑丝巾屠夫’一无所知。黄粱不禁暗自琢磨,或许这就是‘黑丝巾屠夫’的
犯罪模式:不和被害人打照面。更何况刘安娜和之前惨死在‘黑丝巾屠夫’手中的人有着本质不同,她幸存了下来。
即便‘黑丝巾屠夫’极端自负,想必也会设想自己或许会失败的可能,基于这点考虑,黄粱不认为他/她会冒险和刘安娜有太多接触。‘黑丝巾屠夫’的确凶残至极,但这人绝不是个不计后果的莽夫。
坐在沙发上的黄粱不禁昏昏欲睡,他感觉自己置身的这场对话简直比任何催眠曲都要有效。肩膀的疼痛今天已经减弱了很多,不去碰的话几乎感觉不到痛感。在可预见的日子里——至少在元宵节之前——他是甭想用左臂做任何事情,只能暂且体会杨过的不易。
黄粱不禁回想着昨天去火车站送陈明明离开的画面。这个小男孩边流着眼泪、边在车窗后面拼命挥手的模样让他的心隐隐作动,他那样的不舍,舍不得站在站台上的叔叔和姐姐,舍不得这座城市。
对于陈明明而言,火车驶达的目的地才是陌生的地方,而始发站才是真正的家乡。被迫背井离乡,他内心有多么惶恐不安,黄粱完全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