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请君入瓮二
“大姑娘，你怎么能打我肚子呢？！”四姨娘倏地面色惨白，捂着肚子，死死地盯着林玉瑶。
“姨娘，我只是轻轻碰到了你的肚子。你莫要信口胡说！”林玉瑶紧蹙眉头，站起微微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摊开，示意自己的清白。
向来与林玉瑶不和的林玉瑜自然不会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她面作焦急上前，将手轻轻放在了四姨娘背上，柔声道：“姨娘你没事吧？”
四姨娘没有应声，只是捂着肚子嗯哼。
林玉瑜转头对着林玉瑶呵责道：“大姐就这么毛手毛脚的吗？控制不住力道，就不该碰孕妇。若是肚中的弟弟出了什么事，父亲唯你是问。琼儿你快去唤太医来。”
好本事，阿芬心中暗叹道，这话间便将林玉瑶死死定罪，是她控制不住力道伤了四姨娘。
“我已经叫春梅去唤了太医了，七妹不必再去。”一直在一旁冷眼观察的阿芬微微眯起了眼。
林玉琼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阿芬也挤上前去，蹲下柔声问着四姨娘，“姨娘你没事吧？”
四姨娘喘着气，艰难道：“好似是……动着胎气……疼得……”
话还未说话，四姨娘又一声尖叫，只见她双手颤抖着伸进大腿间，颤颤巍巍的拿了出来，竟是满手的污血。
在座的都是未出阁的小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全都慌了神。连一向最是镇定的林玉瑜都跌坐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我只是不小心轻轻碰到姨娘的肚子而已。”林玉瑶失去了以往的淡然，面带惊恐道。
“大姐！你！你一定是怕四姨娘生了小弟影响你母亲地位是不是？你怎么能这么狠？”阿芬指着林玉瑶怒道。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没有！”林玉瑶显然是怕极了，连连后退，声音中都带有哭腔。从来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林玉瑶，就算是流着再淡然的血统，她也只是一只幼崽狐狸，缺少经验。
“我要告诉老爷！”阿芬说着拔腿就走。
“等等！”林玉瑰抓住了阿芬，“二姐只是轻轻碰了姨娘一下。可能……可能是前几天就出了问题……”
林玉瑰的眼神闪闪烁烁。
阿芬嘴角一勾，鱼儿上钩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她，自己和姨娘还一直认为是二房的人做的。
“算……算……了。我等太医来看就好。不必惊动老爷。”四姨娘虚弱道。
阿芬见状，叫秋容，巧儿护住姨娘，又对着众人说道：“今日之事，既然姨娘饶了我们，必定不能说出。否则我们都要受罚，也是我不好，竟让姨娘随意走动了。”
林玉瑶见阿芬主动揽了错，惊慌之下的她毫无疑问的点了点头，这事打死她也不会提。
林玉瑜心中疑惑，觉得阿芬必定要做什么脚。但也只能应承了下来，这事传到父亲耳朵里，依他对四姨娘肚子的宝贝程度，只怕自己也会受了牵连。
其与众人不用说，皆是头点如捣蒜。
在林玉瑜的指挥下，四姨娘又被秋容等人用凉轿抬回了院里，刚巧太医也赶到了。
太医说只是动了点胎气，吃点安胎药就没什么大事了。
众人皆是舒了一口气。她们本是巴不得四姨娘小产，但是若是在她们都在的小聚上，自己自然会被牵连进去，当然是不愿意的。
这其中最为开心的就是林玉瑶了。她本是绝色的面庞上，有着细小的汗珠，一双朱唇也被咬出了血渍。
世上最令人开心的事莫过于林玉瑶受气狼狈了。林玉瑜心情愉快的唤了林玉琼离去，也不去想阿芬倒地再玩什么把戏。
而林玉瑰却不知为何，流的汗比林玉瑶还要多。她软着双腿在胭脂的搀扶下离开了。
待众人散去，阿芬这才进了屋，再瞧四姨娘面色红润，哪有什么动了胎气之状。
“阿芬你这孩子胆子也忒大了，竟然用猪尿泡盛了猪血藏在手里，还沾了我一腿。”四姨娘娇嗔道：“万一被识破，怕你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流点血，她们哪能害怕。”阿芬唇边浮现出一抹讥笑，“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小姐，又知道些什么。再加上当时谁都想撇清关系，除了我又有谁敢靠近姨娘？”
阿芬说着透过窗口望向了远处，“她们还真是冥顽不灵。”
“怎么看出来是林玉瑰的？”
阿芬看着案几上的生烟袅袅的雕花镂空银香炉，露出了一丝冷笑，“那种情况下，一般人的注意力都在林玉瑶是否打了您的肚子这一点上。只有她关注的是您前几天就出了问题。若她知道那花瓶的存在，并了解它的功效，自然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前几天出了问题’。”
四姨娘听后，沉默了。许久后，才幽幽一声叹气，“你这般的聪慧，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都言道，慧极必伤。也许也不是件好事。”
她的脑子倒是有所长进了，这么下作的办法都使出来了。阿芬单手托腮，嘴角荡漾着坏笑，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好心思。
“姨娘，五姐可是与虞平侯家的小侯爷连的姻？”
四姨娘用蔻丹挑拨着香炉里的烟灰，萦绕青烟如缥缈，将其全身笼罩其中，只余得一双熠熠有神的双目，顾盼流连，风情万种，“那小侯爷倒是一表人才，文韬武略。吴夫人倒是好心，给她相了一个好夫婿。”
阿芬敛了笑，一脸的真挚，“这么好的公子，五姐也倒是高攀了。”
她说着眼睛瞟到书桌一角的黄历，随意用指挑拨着，“还有一月就近年关了，我记得正月初二是五姐的文定之日，这样的好日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带来福气。”
五日后，春梅手中攢住一个鼓鼓的荷包，一脸喜悦的进了里屋，对着屋里捣香弄脂的阿芬笑道：“姐儿，各房的小姐们订的的脂粉儿我都送好了。总共一百三十四两，四姑娘还抱怨说您的脂粉真是水涨船高，再过些时日怕就是买不起了。”
听着春梅嘴里的玩笑话，阿芬脑中立刻就浮现了林玉怀荡着腿，撅着小嘴的可爱摸样，她倒是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四姐很有好感。
“对了，小姐为何要我单独再送了五姑娘一次？”春梅虽然心中有点怀疑，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阿芬挑拣着瓷盆里的铅粉，用细细的筛子过滤过后，再倒入汞粉匀好了后，又倒入少许白色细粉研磨起来。
春梅见她没有说话，也不追问，帮着将野生山茶花油混着蜜蜡裹着白玫瑰，紫玫瑰，蔷薇，玉簪，梨花，茉莉花等花瓣细细研磨，捣出汁水。
阿芬又将汁水与小火熬化的蜂蜡及橄榄油和马油搅拌在一起。再将刚刚研磨的铅粉混合物倒入。最后将其放入特质的陶锅，蒸至水分全干，混合物自然冷却成脂。这便是阿芬为林玉瑰特质的琼玉膏。
阿芬又拿出一个描绘着梨花的小木盒，递给了春梅道：“将这梨花香粉送给五姑娘院里的水灵，让她时刻向我汇报五姑娘的饮食情况。”
待春梅拿着香粉离去，阿芬似是自言自语道：“五姐也真是的，非要我弄一个短时间内就能让肌肤滑嫩白皙的面脂，有些东西是欲速则不达。”
忽的又转头看向了巧儿，双眸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一眼便令人害怕。
“你办妥了没？”
“妥了。”巧儿不敢再瞧，垂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