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脑袋进水
心里一沉,预感十分不妙,浓浓的悲伤情绪令我手足无措,眼前瞬间起了水雾。
我打了几个喷嚏,心里越发堵得慌,一种叫崩溃的东西再也压制不住。
船舱里,铁架床上,一人身上盖着白被单。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可能是让人架着进去。离那张铁架床越近,我再也压制不住,崩溃的坐在地上,浑身冰凉。
一下子扑到尸体上,我大哭:“两百块啊,你怎么能死,怎么可能。早知道我还不如留在下面陪你,咱们说好了七老八十还要手拉手去胡同。”
二伯气道:“你瞎说什么疯话,来人,给我拉开他。”
菜头扶住我:“别别别,你先别哭。”
“走开!两百块,你死了我怎么活,我对不起你啊。”
“好了!”菜头大吼声:“你哭丧之前,看清楚人行不行,这哪是青八子,明明是个外国佬,暂时放在这停几天,你小子哭错人了!”
我抹掉脸上的眼泪,一看,青八子变成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再看,压根不是他!
菜头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看清楚了吧,压根不是他,你哭个啥劲。猪八戒娶媳妇,认错人了。”
“那,那青八子呢。”我整个人都懵了。
刚才生不如死的劲瞬间散了。
菜头数落我:“你太心急了,没菜爷看着就是容易出事。菜爷刚才还没说完,你就冲进来对着外国友人大哭,这样不好。”
二伯道:“先让他坐着,别把伤口撑裂了。小菜,你跟他说。”
“得,谁叫我任劳任怨,他二大爷的,你放心吧,我保证好好给他做思想工作。”
看他们的模样,我变得更激动:“难道青八子尸骨无存?两百块啊,你死得好惨啊,我不活了。”
“别别,没尸骨无存。好家伙
,你这想象力,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
“那他怎么样,你快点说!”我恨不得活吞了菜头,说话大喘气太讨人厌了。
菜头慎重的板着脸:“我接下来说的情况,你必须接受,这是现实,你不接受也得接受。瞎子老太嫁聋子老头,凑活过呗。你不是小孩了,得坚强。”
我忙问:“那青八子,是残了?”
“没残。”
“变成了植物人?”
“也没。”
“我弄死你!”我急了,表示菜头再卖关子,我当场削他。
菜头这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说:“你家那位的情况,比较复杂。根据船上的老西医鉴定,属于神经元胞体与树突集聚构成的结构受创,导致脑部神经综合受损,神经纤维集聚构成混乱,主要集中在滑车神经和视神经有局部淤血”
我急得翻白眼:“说人话!”
“就是后脑勺被东西给砸了,有淤血把脑袋给堵住。再加上被海水泡过,伤口发炎,民间俗称,脑袋进水了。”
“你”我怀疑菜头开玩笑。
等南风把给青八子鉴定的老西医拉过来,对方又说了堆听不懂的玩意。
总结起来就四个字,脑袋进水!
青八子失忆了!
后来我一琢磨,这他娘有老中医,什么时候出的老西医。
便一瘸一拐的去找青八子。菜头扶着我,我们在船尾见到了他。
青八子坐在木箱上,眼睛眺望远处,显得十分悠闲。很少见他这幅样子,看见我们来了,他无动于衷,继续看着天,看着海,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百块,是我啊。”我真切的叫了声。
丫丫的,又不是拍电影,哪来的失忆。我以为失忆就是变成傻子,比如青八子蹲在地上,留着口水傻笑之类。
再次见到他,恍如隔世,青八子依然很
高冷,表情有点像他抢我两百块钱的时候。
青八子淡漠的扫了我半眼。对,只有半眼,他继续望着远处的风景,一言不发。
菜头让我想开点:“老西医说了,短则月,多则七八年,等他脑袋的淤血散了,应该就能恢复。他连菜爷都记不得了,哪还记得你。”
我道:“你跟他啥关系,凭啥他记不得你就记不得我。”
菜头理直气壮:“我和他,是经济纠纷关系啊。你别忘了,菜爷还欠他钱。你看见菜爷都无动于衷,天底下有这样的债主?”
仔细想想,还真是,以青八子那副心眼,看见欠债不还的赵菜头,应该有点表示。
他现在那么冷淡,好像一张空白的纸,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青八子失忆了,这种结果让我难以接受。而且那个老西医说,淤血都在后脑勺积着,该不会是我给他的两板砖,留的后遗症吧?
乖乖的,要是青八子知道真相,不得弄死我啊。
我还是有些不信。
你说青八子受伤了还有可能,失忆这事太玄了,我有点怀疑那个老西医的医术。
让菜头扶着我走到青八子面前,我挡住青八子欣赏海洋的视线,把手搭在他肩上:“两百块,你好好想想,是我啊,我是白泽。”
“住手,千万别碰他!”菜头发出尖叫。
然而还是晚了。
青八子飞起一脚,菜头滚出五米开外,我吓得浑身僵住。
顿了顿,青八子把我推开,示意我别碍着他看天看地。
我回过头,菜头趴在甲板上吐苦水,才几秒钟的功夫,他也变成了重伤员。我立刻对青八子敬而远之,也不敢死缠烂打。
要不看我是伤员,他也给我一脚,我不得飞到大海里啊。
失忆后的青八子,非常有攻击性!
我瘸着腿过去,扶
菜头爬起来,问他:“什么情况,你为啥踢你。”
“咳咳。”菜头疼得脸色发青:“他醒过来之后,什么都记不得了,而且非常忌讳人碰他。谁要碰他,立刻就是刚才这下场。丫的,他生肖是不是属驴的,踢死菜爷了。”
难怪那老西医脸上有淤青,我恍然大悟。
菜头骂骂咧咧:“看他是伤残人士,菜爷懒得跟他计较。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他连菜爷欠他钱都不记得,你算老几。等到了陆地,咱们把他捆起来送大医院检查了再说。”
我道:“通常失忆的人,不是很文静吗。”
“啊呸,你看刚才他生龙活虎的样子,文静个屁。裹脚布当围脖,臭一圈。不说了,菜爷得去看医生。”
“两百块,你在那坐着,我马上回来看你。”我朝青八子喊道。
找到船上那个老西医。
是二伯聘请的保健医生,这次当了回急救员,正在那唠叨涨工资。我只听过老中医,这老西医还是头回见,老先生脸上还有淤青,抗击打能力相当不错。
挨了青八子一下能爬起来的,都是高手。
提起青八子的失忆症,老西医吓得胡须都立起来:“你那个朋友啊,我是搞不定了,得送大医院。对了,得绑着去。”
我说:“他这失忆的问题,会持续多久,有没有治疗方法。”
老西医说:“你给他说点以前的事,刺激一下他的记忆,可能有用。不过这些都是辅助疗法,具体得看他自己的。”
菜头捂着肚子叫疼:“要菜爷说,倒是有个物理治疗的好办法。你看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对着他脑袋再来几下,物极必反,说不定就想起来是谁了。”
“不行。”我立刻否决了菜头的不靠谱。
那老西医脸颊的淤青未消,居然同意:“物
理疗法是有科学依据的。”
我道:“我是坚决不同意,还是让我跟他说说以前的事。也许是暂时的,过几天他就想起来了。”
菜头道:“好啊好啊,青八子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你讲过去的故事。想想真他娘渗人,菜爷不陪你去磨叽。”
我说:“你反正回去了没事,跟我住几天,帮我看着青八子。”
“你还怕他被人拐走?你别说,失忆归失忆,模样长得比菜爷略微帅一点点,卖出去还真有人要。”
“啊呸,我是怕他把人踹死。”
菜头别有幽愁暗恨生:“咋地,菜爷就不是人?你也看见了,他刚才踹我,那叫狠辣无情。菜爷现在有家有室,冒不起风险。”
我惊道:“有家有室?你?”
菜头嘚瑟的掏出一个红本本:“上个月成功搞定,先办好了结婚证,酒宴的事嘛,过几个月再说,到时候叫你。怎么样,羡慕吧?”
没想到菜头结婚了!
我被惊得不轻,随即眼红道:“这年头,两条腿的女人不好找,四条腿的母猪到处是。我怎么知道你跟谁结婚了,是人是鬼,是粽子还是妖精。办个结婚证,也就十块钱,我有什么好羡慕。”
“啊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三牛寨通公路了!”
“嗯?”
三牛寨修公路的钱,确实有我一份。我慢慢回过味,几乎从床上摔下来:“你,你娶了香草?”
丫的,我说大半年都找不到他,原来他去了桂州的深山老林。丫丫的,我在墓里拼死拼活,他在山村可是当够了老牛!耕够了田!
菜头把结婚证拿给老西医显摆,老西医竖起大拇指:“这女娃子,有灵气,水灵,娶着是福分。”
“来吧,说几句恭喜菜爷的话。”菜头脸上写了两个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