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他还活着
“确实，但我更希望好好活着。”我深深望着赵千，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人啊，有时候必须装糊涂。
“真正的聪明人，不会把秘密说出来，留在心里是最好的归宿。古人有‘大智若愚’的训诫，与你共勉。”我对赵千道。
“你成长了。”赵千对我微笑，好像他是看着我一路走过来的。
“不过”赵千还试图探寻我的底线：“既然你对我的秘密没兴趣，为何今晚会出现在玉山仓库，难道不是有意想和我碰头吗？”
“我无法百分百相信任何人，只有亲眼看见你死了，晚上我才能睡得着。”用开玩笑的语气，我轻松把答案说出来。
赵千摸出他用得顺手的手术刀，刀锋湛蓝的淬火弧光灼灼露出锋芒：“看见你死了，我会难过的。”
“那真是我的荣幸。尽管人早晚会死，但你绝对在我前面。”
“你不是我对手。”赵千把刀锋对准我：“我要杀你，一招。亲手割断你的喉咙，仔细想想，还真有点兴奋呢。”
“世事无绝对。”我肯定道。
我觉得，人内心深处关押着一头洪荒凶兽，一旦释放，比任何嗜血的野兽毒蛇更加凶残暴戾。
金三眼的死，就是我把自己的阴暗面和兽性无限扩大的结果。
人类祖先从古猿进化成猿人再成为人类，与嗜血蒙昧的禽兽脱离，用了整整三百万年。
从原始社会步入文明，发展礼仪道德，形成文字风俗，用了整整五千年。人是动物，与禽兽只隔一线，用了百万年的历程才把自己和它们区分开。
永远不要高估人性的光辉和肮脏，文明曙光之前，人类的祖先也仅是男女混杂，坦胸露身，老幼相残，茹毛饮血的一群未驯化“野兽”。
脸含阴笑，我看着赵千。
不到绝境，我
真的不想再次将那种禽兽的野性释放，因为真的会发疯！
上一次，我差点变成活死人。
一旦让原始的兽性泯灭了进化过程中“神”所赋予的人性，人就真的变成禽兽了，倒退三百万年，和鸟兽没有任何区别。
赵千冷冷注视我，手指间轻捻的刀锋朝我迫近：“你觉得，把你手指一根根切下来，切到第几根，你会跟我说实话。”
“你没那个机会。我说了，今晚我来，是要看着你死。”
“哦？”赵千轻蔑的挑眉，长期以来，我的表现差强人意，除了被动就是让步，好像没有霸气的光辉历史。
“看着我死？”赵千像听到很搞笑的笑话：“还真是不知者无畏。世界上叫赵千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死了，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你杀得完吗？”
赵千的话若有深意，若有所指。
我没有思考，直接回答他：“有生之年，真的有第二个第三个，我会继续杀下去，杀到你魂飞魄散为止！”
“很豪迈的话！”赵千挥刀往我脸皮割来：“那么，你的底气在哪？”
“还不出手！”我大吼声。
咻！
一人千呼万唤始出来，将赵千的手段尽数格挡出去。
今晚，我要亲眼看见赵千死！菜头，南风，稀粥，这些人我一个都没动用，因为我要一个完全没有意外和第三者的环境。
死人给我的安全感，现在超过了活人！
赵千的手术刀飞出，牢牢钉在树林枯败的木桩上：“真让我意外，你是谁？”
那人缓缓揭开脸上奥特曼的面具，负手而立：“没有名字，我是我。”
“王正！”赵千瞠目欲裂。
王正的出现，超乎他所有计划甚至认知，因为这是一个连户口都被注销，死了很多年的家伙！
“不可能，王正，你没死？
”赵千大惊，已然乱了方寸：“大兴安的时候，你不是明明为何，难道真的可以死而复生？”
王正的登场给了赵千极大冲击。
我笑了，看来赵千并不是神，他的认知，始终还在人类的范围。那就好，都是人，那肯定会死。
“答案很简单，王正他压根没死。”
王正叹了口气：“姓名只是个代号而已，就像赵千这个名字。”
赵千惊惧的表情再次化作冷漠：“小子，你一直扮猪吃老虎，我还真的被你骗了。有意思，太有意思，暗处帮你解决敌人的，是他吧？”
“没错。”我点点头，其实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复杂。
从桂州回来，我因身体的副作用变成了活死人，直到青八子再次出现。
去桂州之前，我便觉得有幕后黑手在推动情的发展，而且第四股、第五股力量，是我根本无法触及的。
当时我就在考虑，是否要组建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去博弈，去抗衡暗处的敌人。
但我的行动受到极大约束，而且身边全是不知名的监视，贸然有所举动，肯定会被察觉，只好暂时将这件事保留在心里。
再次抵达燕京时，我意外跟王正取得了联系。
铁王爷三个干儿子里面，王正做事最让人看得顺眼。当时窖子帮正在清理铁王爷的势力，王正预感自己迟早会遭遇暗害，于是打算借我之手渡过难关。
他的命运与我相似。
作为棋子，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我们的悲哀在于未来的方向斡旋于阴谋的漩涡，王正对真相没有兴趣，他只想活下去。
以普通人的身份，平平淡淡也好，庸庸碌碌也好，这辈子的岁月，真的很短暂，他不想为了那些阴谋而死。
于是燕京的时候，我和王正有了一次深入接触。
在桂州八卦
天师墓，我得到一件金丝护甲，再加上见证了黄泉花的药性。黄泉花能令人短暂假死，科学仪器都检测不出来。
下了几次墓，我明白死人的安全感有时候比活人可靠。
无论幕后黑手再怎么妖孽再怎么聪明，既然是人，肯定有人类认知的局限性。
比如王正。
对方无论怎么怀疑，不会对一个有“死亡证明”的亡魂再产生兴趣。
王正的“死”，其实是我和他事先安排好，用来瞒天过海的。
王正事前贴身穿好金丝护甲，服用了黄泉花。
大兴安的那次狙杀，无疑提供了很好的借口，王正用“死”，逃避了所有的监视和算计。
死人的身份不会引人瞩目，更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再去调查。
从大兴安开始，王正便以透明人的身份，藏在暗处培养势力，并帮助我调差整个事的起因经过。
只有我知道他还活着，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
这是我翻身的一张王牌！
“原来如此。”赵千深以为然：“我确实忽略了你的存在，尽管我猜到你有自己的力量，我怀疑过胜蓝之、宋青麒，甚至你的家族。没想到啊，你居然利用了铁王爷的残存势力，学会玩心眼了。”
我对赵千的冷嘲热讽并不发怒：“为了保命，无可奈何。”
“看来我是输了？”赵千讽刺的笑了笑，忽然虚晃一枪，转身往玉山仓库方向跑去！
“快追上他，此人不死，后患无穷！”我叫道。
丫丫的，还以为赵千是个枭雄，没想到是个狗熊。他深谙能屈能伸之道，王正的出现根本不在计划之内。
与其留下来硬拼，不如回玉山仓库调集人马。
王正古板的脸一抹笑意：“他跑不掉，你知道为什么玉山仓库会建在这片深山老林吗？”
“因为这山清水秀，风
水好？”
“不，城市天然气主管道，就从玉山仓库的下面铺设。你觉得你二伯真的会放任赵千胡来？不仅赵千要死，他带来的人，全部要葬身此地！”
死人身份，除了坐火车买机票不方便，其余做任何事顺风顺水，王正事先早就调查清楚。
我一缩瞳孔，心中紧张：“我改主意了。”
“嗯？”
“赵千刚才说，他死了，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赵千。那么，与其让无数个赵千源源不断的被培养出来，不如”
我有种疯狂的想法，人的记忆，也许真的可以被篡改呢？
至少王正的出现，吓得赵千差点神经失常。
“快追上他！”树林里没有路，磕磕绊绊全是覆满青苔的锋利岩石和树根。
我摔了两跤，王正扶着我，朝赵千逃走的方向追赶。
山崖处离玉山仓库不算远，直线距离不到七百米。树林曲折通幽，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黑暗中方向难辨，完全是凭借人的直觉狂奔。
路上，王正偏头看了我两眼：“不管赵千身后有多大秘密，他死了，所有事情无论圆满不圆满，都会暂告一段落，你目的达到了。”
“不不不，我觉得赵千的出现没那么简单。你知道吗？他能清楚说出我在墓里的每个细节，我刚才差点神经崩溃，我怀疑他在我身上装了摄像头！”
“所以？”
“我也很好奇，把他手指一根根砍下来，他能坚持到第几根对我说实话。”我阴恻恻喘着森白的呼吸，回头看向王正。
王正稍愣，随即道：“你变了很多。”
“我没变，是世道变了，逼得我们不得不做出改变。”
“挺文艺。”王正笑了笑，我和他跑出丛林的封锁。
不远处，月光下，一块空地上，面积庞大的彩钢棚建筑出现在我们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