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食人,进化论?
无数物种自相残杀,同类互食。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就是受万世景仰的造物主,也就是开天辟地的“神”!
第二十三天,只有十九个人还活着,外面的尸体覆盖了冰雪越堆越高。
这几天,青八子偶尔会离开机舱,在附近百米左右的范围活动。他在测试当地的风力、方向、地平线角度。
安特勒像牛皮糖跟着青八子,甩也甩不掉。
我倒不怕青八子被拐跑了,天气不太冷,我也会离开机舱,因为里面的气氛太难受了。
没有希望,只有绝望带来的死亡、仇视、闭塞、怨毒、愤恨。人群随时可能再次爆发大乱斗,连左盖都嗅到危险,彻夜手枪不离身。
青八子之前藏起来的食物,三天前已告罄了。
要不是倒斗饥一顿饱一顿我形成了抗体,普通人绝没这体质熬那么多天。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我感觉体内脂肪也消耗得差不多,即使青八子不计划走出去,我也会建议试试。
离开机舱找生路,冻死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留在这里,这些扭曲了的人格会爆发什么,只有天知道!
连棉花,甚至裤腰带的牛皮都被吃光了。有一天,我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外头埋藏尸体的雪堆被人挖开一角。
一具尸体的大腿像狗啃过似的,光秃秃没有肉。
那时,所有人深藏于血脉基因的原始野性,全部爆发了!
再也没有任何道德和秩序可言。其实,机舱外面,确实还有几百斤新鲜的“肥肉”啊!
于是队伍里形成了一个潜规则,无声的契约在每个人心里达成。
彼此不存在任何语言交流,但所有人都懂了。
谁饿了,就拿刀出去,吃饱了再进来躺下睡觉。
那些肉冻得青黑色,像火柴那样干,撕下来是一条条的,从大腿最厚的肌肉,再到肚子、胸口这些地方下刀。
大家再次回到“丰衣足食”的日子,每每饱餐一顿。甚至会挑剔哪块肥了哪块瘦了,饶有兴致评价哪个部分口感最好。
奥特丁表示他无法接受那种默契。
他几天前便饿死了。如果没有青八子藏起来的食物,我猜此刻我绝对写不下这段文字,但我们的口粮也告罄了。
罪恶来自于人性,死亡源于人心。克服了这两样,便是“神”!
要么死在里头,要么死在外头,必须做个了断!
大约是第二十四个夜晚。
因为长时间呆在机舱,我已没了具体的时间概念,只能通过时间给身体带来的负荷,估算到底在雪山困了多少天。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警惕睁开眼,发现是青八子,月光从外头阴惨惨照进来,他那双眼睛很亮,充满了锐利和斗志。
“起来,我们准备出发了。”青八子道。
外头的肉我和他都没碰。那玩意有毒,越是高智慧物种,同类相残,吃同类肢体分泌的毒素无药可救。
我可不想变成疯子:“你真的决定好了?”
“五成把握。”青八子偏头看我,要么生,要么死,果然永远是百分之五十。
“好,我们两个死也死一块!”既然他决定了,我自然不会反对。
摸黑爬起来,我肚子叫了两声,这几天断粮,除了喝雪水,我什么都没吃,肚子里全是空气和胃酸像海浪那样翻滚。
“喏。”青八子看出我的窘迫,衣兜像百宝袋掏出块拇指大的奶酪,“最后点奶酪了,吃完了上路。”
奶酪是甜的,国外奶酪偏酸,还有股牛奶味,吃进去味道很香甜。
我急促吞了吞口水:“你不吃?”
只有拇指那么大,冻成了石头状,这是几十天来,唯一的“食物”了。
“我不饿,你吃吧。如果半路你昏倒了,我还要背你,太麻烦。”青
八子理所当然道。
我也顾不得客气,伸手接了过来。青八子弯下腰,把附近撕开的衣服捡起来塞进背包,可以当绳子用。
突然,黑暗里扑出个人,撞在我胸口。
我猝不及防,那种黑暗环境如同地狱,猛然有个类似人的东西过来,你只会认定那是雪山僵尸。
对方掰开我的手指,疯了般大叫:“他有吃的!他有吃的!”
其实除了奥特丁那几个天真的学生。幸存者中,大部分人都偷偷藏了些食物,并没有完全充公交上去。
前几天,左盖为了一个妇女藏起来的罐头,把那女人的胳膊扭断了丢出机舱,可想为了吃的,人什么都能做出来。
附近沉睡的人全部醒了!
我脸色大变,气得踹开对方。那人咳嗽几声,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我把奶酪抢回来。
“我的!我的!”他大叫,怨毒的血红眼睛瞪着我,向附近的人举报,“他们,他们有好多的食物,甜的奶酪!”
哗!人群瞬间炸开。
尽管鸡毛房的出现让他们不至于冻死,但我这点“善良”,绝对不会因此让他们感恩戴德。
存天理,灭人欲,天理即人欲!这道理太简单了。
左盖像猎豹从机舱中间跃起来,抓着手里的枪抵向青八子。
青八子没和他客气,一招擒拿手钳住左盖手腕,制住他胳膊,把他往后拖了几步,将手枪甩了出去。
混乱中,有人要捡起手枪。
现在已经没有人类社会了,谁拿到手枪,谁就是赤手空拳的人群中的王!
“滚开!”我也发怒了,上去踹翻那人,劈手捡起手枪。不等反应,尔斯从侧面杀来,一脚踹在我胸口,险些将我踹得背过气。
我在地上翻了几下,掀开挂在门口的厚布,风雪便涌入进来,冻得人血液凝固,疯狂的精神状态随之一滞。
左盖招招狠毒,全朝人脑袋喉咙
这些要害地方打去。
青八子与他缠斗几招,扭腰一旋,在空中踢出一个优美弧度,脚尖扫在尔斯下巴上。
尔斯发出声不似人音的惨叫,下巴都脱臼了。
我扑上去压住尔斯,免得他发疯乱开枪。不想附近的人都跟着来袭击我,把我当成了仇人,拳脚像雨点落下。
也不想想最早是谁先打破平均分配的规则的!
我动了刀子,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这是我的职业习惯了。
对着尔斯的胳膊便是两刀,血液喷溅,暂时吓住那些可怜可恨又可悲的行尸走肉。
“我来帮你!”混乱中,安特勒居然挤开人群,要对我施以援手。
我根本不信任他,怀疑他是想抢夺手枪,便松开尔斯,扑在地面抢先取得了手枪控制权,对着头顶便按动扳机。
砰!
枪声振聋发聩,是世界的真理,胜过任何仁义忠恕!
“躲开点!”我用枪口指了指尔斯和左盖,甚至安特勒。
那种情况,我绝对敢杀人,尽管我不吃人血馒头,但他妈人类社会的秩序在这种时候算个屁!
妇女小孩还有老人是最先死的,剩下的青壮年自相残杀,大家都不干净。
在缺衣少粮的灾荒年,遇见天灾,人类祖先便是如此活下来,繁衍生息,传承不绝。
“两百块,我们走。”我握着手枪,手指忍不住发颤,肾上腺素激增,拧眉瞪眼,绝不比恶魔慈祥多少。
“嗯。”青八子应了声,与我肩并肩退到机舱口。
望着那些仇恨、淡漠、怨毒,千奇百怪的目光,我冷冷一笑:“天大地大,各走各的路,你们再揪着不放,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死亡果然是一剂良药,人群中怨毒的目光消失,转而温顺。
安特勒急忙招呼:“带带我啊,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等我!”
尔斯的下巴被青八子踢脱臼了,口水斜着流出
来。他用力把骨骼掰回去,正在我要退出机舱时,尔斯猛然前扑,虚晃一招。
砰!我果断开枪,但没想到他立刻缩了回去。
就是这开枪瞬间,左盖半蹲在地,右手顺势从后面的皮带一翻,居然还藏了把手枪!
青八子把我推开,子弹打在背包上,金属纽扣断裂,飞了出去。
我和青八子均狼狈不堪的从机舱门口扑进外面的雪层。
刺骨冰寒的风瞬间带走了我的体温。
我不敢迟疑,对着机舱内乱枪扫射,打了几下,没子弹了,丢下便和青八子往外跑。
轰隆隆。
一阵异样声响盖住了人群的叫骂和嘶吼。
初听那声音嘈嘈切切,犹如蚂蚁在耳边斗角嬉戏。再过几分,那声势愈演愈烈,隐有千军万马之气,如那钱塘大潮碧水连天,滚滚波涛炸石裂云,轰鸣不绝。
雪崩了!
不知是不是内讧的枪声把雪崩引出来。
夜里,漆黑的潮水从高高耸立的山巅之上倾泻下来,如那银河之水,转眼飞溅出十万冰凉凉的雪花似子弹扫射,整个山脉都在颤抖,八方浩浩荡荡一字排开,所向披靡!
“快跑!”目睹雪崩,我耳边传来变形的声音,足见那掀起的气浪便可摧城拔寨!
安特勒紧跟着从机舱跑出来,对我们大叫:“把背包踩着,当滑板滑下去!”
根本不是踩。
跑了没几步,三尺多厚的雪便能埋到胸口。我几乎是滚着从山坡下去,翻腾了几下,才用背包垫着屁股,摩擦雪面险些没起火!
青八子倒是精明,他把苏鲁锭之兵藏在了红酒木盒的夹层里,带上飞机。
把刀锋插在冰层减缓下滑速度,我开始还能看见他。
然而铺天盖地的黑色雪浪已裹挟拍打而来,暗夜之中,粘稠的墨水连附近几个山头都一并吞灭。
雪崩就在身后!
连带那个机舱和机头,被大雪冲下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