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水面尸块
人对自然，始终保持着源自灵魂的敬畏，特别是晚上。
夜幕下的河水，犹如泥潭般粘稠，漆黑得像是墨汁调成。洪开从背包拿出几个荧光棒，掰亮了抛入河中。
湍急的河水将荧光棒冲走数十米，那黑漆漆的河面，总算有些模糊的暗光缓缓扩散。
哗啦，哗啦。
好像鱼尾巴拍打树叶的声音。
站在岸边的我们均竖起耳朵去听，这声音，好像是河中心扩散过来的。
“莫非河里面有生物？”洪开轻声说道，是食人鱼？
我说：“弱酸性水不可能有食人鱼。白天我们下河游泳的时候，这条河连虾米都没有，更不可能存在水怪。”
彩帽朝身后燃烧篝火的营地喊道：“田七，你过来下，拿上冲锋枪。”
田七力气大，块头也大，急匆匆过来：“咋了？”
彩帽阴肃着面孔，在朦胧的灯光下，五官与黑暗的墨汁糅在一起：“我们失踪了三个伙计。这些伙计，是下河游泳的时候不见的，但他们水性都可以，不可能被淹死。我下河摸摸深浅，你在岸上替我盯着点。”
“此事太冒险了，还是我去吧。”我道。
在大兴安的时候，哪怕高海拔地区，我也能潜水四分钟，论起水性我还是颇有把握。
毕竟我本家旁边就是太湖，以前没少下去游泳。
洪开道：“你是雇主，怎么能让你下去。这条河，只怕确实有些问题，河里连虾米都没有，我得下水摸摸。”
哗啦！哗啦！
正在我们争执之间，冰冷的月亮冷飕飕照在了阴沉的河面，那黑色的河水倏忽沸腾起来，发出恐怖的怒吼声。
头顶的月亮，光芒黯淡，好像无形的大手在拉扯河水。
平静的河面喧闹起来，汹涌的浪花团团排开，颇有横扫千军之势！
这条绿洲河水，应该是
地下暗河上涌的成果。
每到月明之夜，地球和月球产生的微妙磁场，会把这条河的河水引发像潮汐的反常运作。
我们几人站在河边，突然，河里面冒出几块毫无规则的硬物，被水流冲刷到干岸上。水花翻腾，几滴粘稠的血浆，溅射到我脸上。
从河里面漂出来的东西，居然是粉碎的人尸和头颅！
那是很多块碎肉，沾染着血，筋膜被水泡得粉红色发白，呈现半透明的模样，混杂在浑浊的水中冲上干岸。
尸体犹如被凌迟，连脑袋都被砍得稀碎。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碎掉的尸块包围，我更吓得魂魄冲天，险些栽在河水中。
这这些人尸，这些变成碎块的人尸，来自何处？
尸体像被放在绞肉机打过，场面岂止是血腥惨烈。连洪开那样的老江湖，见了也不断皱眉。
听见动静的伙计们赶过来，眼见河里面飘出几十块碎尸，顿时呕吐不断，还在煮汤的人更是把锅都踢翻了。
彩帽脸上散发着寒气，瞳孔缩成针眼大，声音微微颤抖着轻轻道：“消失的三个伙计，找到了，可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进入沙漠之后，奥诺表现得非常孤僻。
舍弃汽车后，他背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跟在队伍后面，说是祈福的法器。他吃饭睡觉，也守着箱子，可能艾薇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强忍着恶心，细六捡起几块认不出是哪个部位的尸块，辨认道：“这不像是被野兽撕碎的，骨头断面光滑，倒像被吹毛断发的宝刀砍出来的。”
“奥诺呢？”我赶紧往身后的营地跑去，这件事，恐怕他知道些端倪。
奥诺扫了几眼，漠然道：“诅咒，蝎子王的诅咒，凡企图进入绿洲，寻找亡灵之城的，这些诅咒都跑不掉。进入这
片沙漠，应该有这种觉悟。”
洪开愤怒道：“但我的人不能白死！”
奥诺守着那个可以装下成年人的木箱，语气有些古怪，沙哑的喘着粗气：“呼呼，没有人想死。还记得那三个诅咒吗？路的尽头，堕入魔窟，遇水身体化成碎片，进入绿洲失去头颅，这些都在应验。”
洪开冷笑，暗骂声：“疯子。”
随即，洪开走回岸边：“老子一不信有鬼，二不信有诅咒。家伙事拿出来，把这河水放干，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作祟。”
“奥诺。”我尽量让自己平静地注视他，站在他面前，黑色的影子挡在我二人之间。
“你这木箱里面装的什么？”
奥诺突然警惕地看向我，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杀意，非常陌生：“与你无关。”
“你进入绿洲，恐怕不是单纯找帕金森报复吧，你打算干什么？”我觉得那个木箱子有古怪。
奥诺之前的汽车后备箱，就放着这口箱子和无数冰袋。
舍弃汽车后，他又背着这口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奥诺不再理我。
对他的态度，我是没辙了，总不能把他按在地上，将箱子抢过来吧？
三个伙计诡异的在河水里变成了碎尸块。
如果水有问题，那么下河游泳的我们应该都中招了。那么，这种意外，应该出现在河水的中心地带。
而要进入绿洲内围，必须涉水而过。
这一关，是必经之路！
洪开又点了个伙计。
那伙计深谙水性，用硬皮塑料袋连着吸管，充当猪尿包来换气。
他敏捷跳下河，将手电绑在身上。沙漠里面温度忽高忽低，我们照明大部分用的风灯，这样还可以取暖，手电却没带多少。
周围的人举着火把站在岸上，黑色的暗河霎时被照得滚烫通明。
然而夜晚之下的
光毫无方向的扩散，根本照不了多远。那形同幽冥的河水中心，有什么，我们瞠目欲裂，却怎么也看不清。
过了几分钟，下河侦查的伙计始终没浮上来。
白天，这条河给了我们很多希望和快乐，而夜晚，却让我们不寒而栗，有种被吞噬的恐惧。
它的神秘，才刚刚露出半点
“怎么还没上来。”洪开本来打算让对方下河埋炸药，然而对方如泥牛入海，几分钟了不见回信。
即使水性过人，总需要换气吧？
咕噜咕噜。
“再等等。”彩帽劝慰道。
忽然，河水黑暗的中心，在火光无法穿透的冥灵地带，那片河水犹如热油炸锅，冒出许多圆圆的水泡，沉闷炸开。
秋妹打了一发照明弹，光球落在河面，熄灭的时候，我们看清了那冒水泡的地方，均倒吸口凉气，一阵寒风吹过，顿时头皮发麻。
那河水中心，居然冒出许多血浆泡子！
“快，下去救人！”洪开急了，这一路的损失太大了。
“等等。”我拦住他们，“人多手忙脚乱，更容易出错。把最后两个防水手电给我，我下去瞧瞧。”
我还不信，水底的水怪我都斗过，这条破河还有龙王爷不成？
不待多说，我扎了个猛子，憋住了气埋头潜入水中，往冒血的河中心游过去。
这条河的深度果然恐怖，至少有十几米，这在沙漠堪称通天河了。我憋气潜下去，也不多做停留。
其实我们都知道，刚才下去探路的伙计，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这条河，到底有什么玄机，可以顷刻之间将人变成碎尸块？那种宛若凌迟的酷刑，如果是人，没个绝对做不出来。
黑如墨汁的河水中，我看见河底某处有淡淡的光圈，应该是手电。
于是我拼命往底下游。
然而河
底不断有暗孔喷出水，阻力极大，想潜下去十分不容易。我在水底咬着腮帮子，堪堪绷紧全身抵抗那股暗流，却见覆满淤泥烂树枝的河底，出现几个黑漆漆的洞口！
如怪尸的岩石，如鬼爪的树枝，暗黑的河水之下，这些着实恐怖。
那些洞口，足有米宽，在水底犹如巨兽的嘴，好像是水怪硬生生挖出来的！
我一惊，这洞穴着实诡异，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愣神之间，洞口里面甩出几块黑色固体。我稍稍去看，那竟是砍碎了的人尸！
洞口里面莫非有个屠宰场不成？
我大骇，险些没憋住气，便想往水面游去。
然而当我靠近河底，却发现那股水压的方向出现截然不同的扭转。
头顶好像有无数双大手，把人往那些如鬼蜮的洞口使劲推！
猝不及防，我根本没想到水流的方向出现改变，身体因为惯性，根本刹不住车，直接往最近的河底洞口滚了进去。
哗哗。
几道寒光直接将我罩住。
数次出生入死，我立刻感觉不妙，那些寒光多半就是把人凌迟的凶器，我若是撞在上面，只怕顷刻之间，也变成碎尸块了。
于是我双手按住旁边的岩石，强行定住自己的身体。
岩石表面覆盖着滑滑的青苔，根本抓不稳。我使出全身力量，只能减缓自己下落的速度，但那些寒光离我越来越近！
水底下，我甚至听到机械轰隆的声音，还有齿轮转动的刀光剑影。
眼见得我要变成碎块，那种机关设计，我是从来没见过，仓促之下吃了亏，险些命丧其中！
这时候，头顶又落下一个人。
这个人凭借手电光确定了我的方位，伸手拽住我腰带，把我往洞口外拖。
水下吸力极大，纵然是头老虎，落在洞口内只怕也难以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