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悬崖之下
正在安琴疑惑之时,一个手下人上来回报。
“大人,我们已经把许宏留下的宫内的眼线全部纳为己用了。现在,宫里的事情,大概都清楚了。长亭在悬崖边上与假面刺客恶战,坠落崖底,生死不明。皇上也不在宫里,所谓重伤传言,不过是卓翎设下的局。”手下人弓着身子,冷冷回报。
暗处的安琴按住胸口,一双深瞳透着惊恐。她紧紧靠住柱子,未免自己发出声响。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生死不明?她要再一次承受失去他的痛苦么?安琴难以想象,如果在经历这么多之后,他们二人还是要天人永隔,那么,她该何去何从?
她眼神凄楚,泪滴将落未落,含在眸中,光耀世间。长亭……心中默默念着他的名字。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昏倒在他怀里,她以为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会是他。可没有想到,两个人,终究还是分开了?这就是命运么?
安琴紧紧咬唇,听着赵谦又道,“卓翎这个混蛋想杀了我!好啊!在他杀了我之前,我就让他看看,我赵谦也不是吃素的!现在我们别无出路,那个假面男人,就留给卓翎去对付!你带人,马上去悬崖底下找长亭,这个人,牵扯太多,其他书友正在看:。如果他没死……也许对我们有利。”
手下人领命而去,安琴也燃气了一丝希望。长亭……求你,别这样就离开了我。眉心一热,趁着赵谦不备,闪出房门,随着那人离开。
安琴一路跟着赵谦的手下赶往悬崖崖底。她纵然身手不俗,加之身子虚弱,这一路,几乎要了她的命。那些人在一个简陋的由草棚搭成的茶馆下歇息,安琴也得以喘息片刻。
为首的那人向茶馆老板打听,手上拿着一小块儿银子,“进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老板是个老者,身子已经被这多难岁月压弯,直不起来了。声音倒还算是洪亮,“奇怪的事?这崖底,也就前面李村一个村子。能有什么奇怪的事?”
赵谦的手下有些失望,正要起身,那老板又道,“要说奇怪的事儿……那野人倒算一桩!”
安琴眉心一动,低着头,坐在了茶馆一角,细细听着那老头子的话。
“这两天,跑来个野人,抢了村子点吃的,村子里也要准备过冬的,几个壮汉子合力,都没能杀得了那野人。这算是一桩奇怪的事吧。”老头子眼睛不住的盯着那块银子。
赵谦手下人不再多问,甩下银子,正要出发。
谁曾想那老头的孙子,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从后面跑了过来,在安琴身边停下,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姐姐,你是和他们一起的么?”
安琴心底一凛,默不作声,静待其变。
赵谦手底下的人这才发现,这个女子好像一直在跟着他们。为首的上前一步,问道,“你是哪路的?报上名来!”
安琴本不欲打草惊蛇,不过如今看来,也别无选择。一脚踢飞身前木桌,一个翻身攻向为首之人。为首人侧身躲避,谁知安琴只是虚晃一招,眸间闪过杀机,右手横批,随着那人一声惨叫,他生生被掐断了脖子。众人一看,自知不敌安琴,纷纷落荒而逃。不过须臾,血染茶亭,安琴脚下便是血肉模糊的一滩东西,她忍住胸口阵痛,回眸而望,那老头紧紧捂着小女娃的眼睛,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这些村野之人还未能缓过神来。
“这悬崖之下,只有一个村子?”安琴声调冰冷,眸光阴狠。
“是……”老头用自己的身子护住自己的孙女儿,生怕安琴一个发怒也拧断了他们两人的脖子。
安琴眼中慢慢凝起一丝暖意,声调放缓,“怎么走?”依旧不多言。
老头颤颤巍巍的指着路,“顺着那条小路,一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林间一条小路,仿佛在向安琴指引着长亭的所在。安琴不敢多耽搁,飞身跃上了那些人遗留下的一匹马,策马而出。随着马的嘶鸣声,她的身影消失在黄沙之后。
林中冷风猎猎,掠起长发飘荡,安琴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眼。不管那个野人是不是你,不管你是不是还活着,我都要找到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往昔一切,在身边惊掠。
这么多年来,她疏离长亭,两人倒也相安无事。直到点破那天,热烈情绪,在二人身体中焚烧,肆虐着心底。
最难忘,那浴池中,旖旎回忆。他拥着她,看着滑腻双肩。何时,冷漠如长亭,眼底也燃气一丝幽暗之火。安琴知道,那是自己点燃的。她大胆迎接他的灼光,承受纷纷落下的湿热拥吻。磨腻在他怀中,细细嗅着他身上强劲的气息。安琴如烈火焚身,再无冰冷端庄可言。那些时日,纵然恣情纵意,但也只是点到为止,未曾继续,其他书友正在看:。有一层膈膜,还是横在他们之间。墨丝飘荡在风中,响起他的声音,低沉幽暗,字字句句,饱含力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相信你。安琴眼中酸辣之感愈发浓烈,可是她心中,仍有希望。既然卓翎都没能杀得了长亭,那么一个悬崖,也会绝境逢生!
眼见着村庄越来越近,安琴已然迫不及待,从马上飞起,跳了下来。
还未进入村内,便听见一声声惨烈叫声从内传了出来。
安琴惊呼一声,飞快的跑了进去。只见一个衣不蔽体,满身泥泞的人正拎着一个婴儿左甩右甩,周围是惊恐的大人,他们拿着长矛,试图将孩子救下来。可是那野人力气大得很,单手便夺过长矛刺入人的身体,那些村民被吓得腿都软了,没有人再敢上前找死。只见孩子被重重的摔了出去,安琴下意识的紧跑两步,脚尖一点,飞身抱住了那个孩子。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安琴将他放到一个妇人手中,出手拽住野人的一条胳膊,才发现此人与猎场的那些用来训练她的奴隶体形相似,再留心看向他的面容,哪里是长亭?
仅仅是这么一愣神,那人嘶吼着扑向了安琴,安琴被踢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热血。那人已经没有任何思维,此刻俨然被安琴激怒了,朝着安琴跑了过来。安琴单手按住地面,想要咬牙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再没有力气了。只能就那样看着那个野人冲了过来。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好像回到了最初,她在围场被那些奴隶吓得半死,是长亭手把手教她,如何退敌,如何自保,可是现在,他在哪里?
那野人一掌劈来,安琴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掌风却在这一瞬在她面前停住,安琴骤然睁开眼睛,他一身儿灰布袍子,头发散乱,单手掐住那野人的手腕,眼中透着狂喜,紧紧看住安琴。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也许苦难熬,也许命坎坷。但是这一刻,安琴已别无所求。是长亭。是长亭!
长亭低吼一声,折断了那野人手臂,将他整个人抛了出去。那野人壮大的身躯重重的砸在地上,长亭脚下踢出一根长矛,深深的刺入那野人的身体,鲜血喷溅,撒的到处都是,透着乌黑粘稠,让人作呕。
村民们被这个野人伤的七零八落,直到确定了那人已死,大家才发出了声响,赶忙去救治那些死伤的人。还有的人冲着长亭方向跪了下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一时间,乱的要命,可是长亭却什么都听不到,眼里,只有一个安琴。
他怔怔的走到安琴身边,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安琴面前。伸出手,却愣在半空,不敢抚上她的面颊。
安琴坐在地上,眸间带笑,清白面容间也染上一丝红晕,原来老天待她不薄,生生死死,还是让长亭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心中有千万个感谢,都凝在那两行泪水中挥洒出来。
她起身,想抱住长亭,长亭却猛地向后一退,低吼道,“别动!别动!”
安琴不解,紧张的看着长亭。
“你一动,会不会就碎掉了?我会不会发现我在梦里。”长亭满脸胡茬,麦色肌肤闪着盈动泪光。他只是紧紧看住安琴,却不敢靠近,这些天来,他在崖底发现了那具女尸,守了一天一夜,才察觉出不对。那女子比安琴要高,那不是他的安琴!他这才燃起了重生的希望。他此刻浑身是伤,只能先找到这个村庄,希望可以找些吃的和药物。却没有料到,上天,在这里,把他的安琴带了回来!
安琴破涕为笑,扑进长亭怀中,松懈了强撑着的气,嘴角鲜血涌出,将长亭胸口布袍染红。她生怕自己会再晕过去,紧紧揪住长亭衣服,“带我离开这里……守着我……一步……一步都不许离开。”
长亭将安琴颤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心底嘶吼着,“不会了!不会再有谁可以把你带走!这次,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