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能给出最准确的正确答案,哪怕是当事人自己。
会议结束后,佟家兄弟陪同盛凯锋回到主宅,每个月总有这么一天的日子,盛凯锋会回到主宅给盛罡生活费,以现金的方式。自从夺回公司后,盛凯锋铲除了盛罡残留在公司里的所有人脉,并且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也不准他和暖暖有任何接触。
盛罡目前只有依靠自己的养老金和盛凯锋每个月给他贴补的生活费用过日子,家里的佣人也全部被遣散,因为盛凯锋并不会支付他们工资,而盛罡手中也没有多余的钱来雇佣他们。所以,生活的重担落在了阮湄的身上。
她不得不亲自做繁重的家务活,每天要将偌大的盛家庄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个遍,因为盛罡总说自己有鼻炎,灰尘和花粉都会引起他的过敏,尽管阮湄知道他只是想尽办法来折磨自己,而为此,足以耗尽阮湄一整天的时间和精力。
她还要满足盛罡挑剔的胃口,和死要面子的尊严,哪怕收入比不上从前,他还是山珍海味,逼得阮湄不得不为了零头和对方争执得面红耳赤,她不再穿高跟鞋,经常遭到商家的辱骂和周围来买菜人的白眼和嫌弃,粗哑的嗓音像个小家子气的泼妇。
辛苦的买完菜回来后,她一头扎进油腻的厨房
,餐后的锅碗瓢盆也全都是她清洗的任务。她不再留长指甲,也不再随意做美甲,油腻的涮锅水和拆开抽油烟机清洗的残油总是脏了她的手,而炒菜的油烟又总是难免附着在她的身上,难闻的气味是沐浴露也压不下去的厚重。
这样的日子,是阮湄根本不敢想只能硬着头皮熬下去的日子。
因为她还有康康,他需要接受治疗和教育,还需要专人的保护,她需要盛罡的钱。
当盛凯锋一行人刚进入客厅时,正好看见阮湄扎着马尾在用吸尘器打扫,嗡嗡的杂音掩盖了他们进门的脚步声。阮湄穿着之前佣人留下来的工作装,忙碌了大半天,,不知道的人还真会当她是家里的佣人。
直到佟文上前吆喝了一声,“能给我们倒杯水吗?”
阮湄才像是受惊过度的样子,猛地转身看向他们,整个人不施粉黛,面色憔悴,斑点和皱纹散开,皮肤松弛老化了许多,身上的围裙歪歪垮垮,头顶的碎发凌乱又油腻,两只白皙娇嫩的手此刻已经通红粗糙,哪怕是在盛夏却也有皲裂的伤口。
“……哦,好。”她关掉了吸尘器,双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进了厨房。
很快,她用托盘端来了三杯冰镇的凉水。
盛凯锋交叠双腿随意坐在沙发里,问道:“盛罡呢?”
“楼上的
书房。”阮湄怯怯弱弱地回道,“凯锋,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盛凯锋面无表情地喝着水,淡淡地应了句,“说。”
阮湄赶紧朝楼上看了眼,确定盛罡没有下楼才急忙说道:“康康还住在我之前买的那栋公寓里,虽然有保姆照顾他,但是……我这个月实在拿不出给保姆的工资。虽然我一直都在盛罡的养老金和生活费里做手脚,但我害怕他发现,所以这个月……我……”
“你想要借钱?”
阮湄紧张地握紧双拳,频频点着头。
盛凯锋抬眸注意到她的手臂上有被人打过的瘀伤,这样的伤口,曾经也在盛凯锋的童年出现过,他垂下眼睑,放下水杯,“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生活吗?不惜伤害别人,不惜撒谎,也要一步步往上爬,现在却还要找我帮忙?”
佟文冷笑道:“看来你是忘了,自己五年前是怎么诬陷少爷是康康的爸爸这桩事。”
“这件事直接导致少奶奶早产并且离开了少爷,现在你所受的,都是你的惩罚!”
佟武脸色清冷,三人对阮湄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她咬紧苍白的双唇,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我知道……我知道之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陷害你,但是……但是我也是被人利用的啊!孩子的事,最开始是我想要拆散你
们,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真的在悔恨!”
“被人利用?”佟文讥笑道,“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可是康康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我没有骗你们!”
“阮湄!”楼上传来一声洪亮的怒吼,“你这个贱人又在做什么?我要喝水!”
阮湄惊得浑身哆嗦,抬头望了眼楼上,近乎绝望,又看向盛凯锋不停地磕着头,“凯锋,我求求你,只要见到叶梓允,我愿意解释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现在,我也不再求你能拯救我离开这个恶魔,我只想你能救救我的儿子!看在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份上,你应该很懂我此刻焦急的心情,否则,我又怎么会厚着脸皮求你?”
“阮湄!贱人!贱人……赶紧给我倒水!”楼上的咆哮声闷闷地响彻在客厅里。
阮湄双手合十,满脸期待又恐慌。
盛凯锋最后抽出一叠信封,现签了一张支票,“支票给你,信封给盛罡。”
阮湄大喜,一把抢过支票唯恐盛凯锋会后悔,磕着头言谢。
“阮湄!”楼上已经出来了玻璃花瓶砸碎的声音。
阮湄不敢耽搁,赶紧揣好信封,倒了水,小跑着上了楼。
没几分钟,楼上传来了盛罡的辱骂和阮湄痛苦的哀嚎。
客厅里的盛
凯锋依旧镇定自若地喝着水,佟文却叹着气,“谁想到她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自己也不会想到。”佟武耻笑,“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念不是好事。”
“这也算是她的报应了。”佟文扭头看向盛凯锋,“要留下吃饭吗?”
盛凯锋放下水杯,一句话也没说,冷傲地离开了盛家主宅。
阮湄拖着疲惫又满是伤痕的身体下楼时,客厅里已经没有了人。
只有一个急救医药箱放在茶几上,阮湄久久凝视后,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此时,她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是匿名号码的电话。
阮湄惊得身子微颤,咬着双唇犹豫了许久才终于接通电话。
电话里是变声器处理过后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可阮湄很清楚这个声音的背后——
是恶魔。
“别乱说害自己早死的话,你知道,你没有退路。”
阮湄皱眉,心头像是被人狠狠一捏。
这个人操纵着她的人生,从她五年前被警察释放后,一直从未逃出这个人的手掌。
她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己当初被关在监狱里一辈子,甚至死刑,也好过现在的折磨。
阮湄恼怒地咬紧牙关,突然一声,扬手将手机砸向地面,当场碎裂。
她气得气喘吁吁,盯着手机的碎片和裂痕,就像在俯瞰自己支离破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