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外间的牛大山闻声唰地一下蹿了进来,看到这场景,尤其是看到段弘瑾仅着宽松的寝衣,露出胸前小片□□的肌肤——
他顿了顿,肃手低头准备退出去。
“站住!”段弘瑾制止他,示意他放下东西,“过来。”
侍墨慌忙爬起来,伏跪在地不敢说话,全然不知自己哪儿做错了。
牛大山敛目,把肩膀上挎着的行李往窗下小几一放,迟疑了一瞬才靠近他,低垂的眼睑看到他一只仅着罗袜、一只套了靴子的脚,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段弘瑾见他乖乖过来,就转过来俯视侍墨,冷声道,“你是哪儿来的尊贵人?小小贱婢,也敢让爷的王府护卫队队长等着你?”
侍墨一惊,忙辩解:“主子,不是,奴婢、奴婢只是想着您衣衫不整不好见……”
“呵,”这话说得,“爷还不能见人了?还是合着你能看爷衣冠不整,牛大山就不行?”
什么玩意,她跟他什么关系,牛大山跟他什么关系——哦,虽然现在还不是那什么关系……
侍墨慌忙磕头:“主子明鉴,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行了,没事儿少多嘴。”段弘瑾知道自个儿有点小题大做,烦躁地挥手,“出去罢,给爷端水过来。”
“是!”侍墨慌忙爬起来恭敬地退了出去。
段弘瑾心里不爽快极了。
手边一堆事儿。
而且,牛大山这木头本就只敢悄摸摸喜欢他!
这没眼色的侍墨竟然这样说话,不知道这木头耳朵有多灵吗?
让他听了岂不是更……
瞪过去:“牛大山!”
“在。”牛大山目不斜视,只低头盯着地板。
“还给过来给爷穿鞋子!”他拍了下床板,颐指气使道。
“是。”
牛大山半跪下来,托起他仅着罗袜的脚,另一手抓起靴子,轻柔地给他套上。然后放下他的腿,站了起来。
段弘瑾跺跺脚跟,确认靴子稳了就站起来。
站在他身前的牛大山连忙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退去哪?!”竟然敢躲?段弘瑾干脆张开手,“给爷更衣。”
牛大山一怔,头愈发往下低:“属下……”迟疑了下,不是很情愿地建议道,“还是让侍墨姑娘来吧,属下粗手粗脚的——”
“让你过来就过来,废什么话!”段弘瑾恼了。
牛大山攥紧拳头,踌躇不敢上前。
“怎么?爷还使唤不动你了?”段弘瑾抬脚对着他小腿就是一脚。
挨了一脚的牛大山自然不痛不痒,只是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这才抿唇上前。
微微抬头,低垂的视线直接落在段弘瑾精致的锁骨上,还有那宽松的寝衣襟口掩映下若隐若现的……
他用力掐了掌心一把,定下心神,才伸手过去,小心翼翼避开他的肌肤,捏着寝衣一角往外拉开。
白皙肌肤、精致锁骨、殷红双樱、细滑胸腹……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把视线从他身上拔开,力持镇定地脱下寝衣,转身挂到屏风上。深吸一口气,才拿起边上放着的雪白里衣,转回来。
段弘瑾自然发现他的不淡定,唇角微勾。
他见牛大山拿着里衣转过来,忙收敛笑容,佯装不耐烦道:“快点,想让爷着凉吗?”纤长手指装作挠痒痒般在锁骨处抓了抓,然后不经意般从胸前划过。
牛大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手指转了一圈,双眸幽暗如深潭,直勾勾盯着他前胸某处。
段弘瑾正想说话——
外间传来脚步声。
牛大山手一抖,回过神来,抓着衣服展开,左一下右一下,就把衣服套到他身上,大掌再一扯,段弘瑾瞬间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侍墨恰好也端着水盆进来,见牛大山正给段弘瑾穿衣,顿了顿,就把水盆放到架子上,洗漱用具一一摆好,就福了一礼,默默退了出去。
牛大山这才松了口气。
想到往日及以后,段弘瑾日日这般被人伺候着,他心下涩然。
“啪!”段弘瑾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松开,你想闷死爷呢?”
原来刚才牛大山情急之下,把里衣裹得太紧了。
闻言,他忙松开手,笨拙地把他衣服理顺,低头微微弯腰把衣带系好,再拿过中衣、外衣逐一给他穿上。
最后是腰带。
绣着华丽花纹的锦缎腰带,一圈一圈地绕上那纤细的腰身。
他比段弘瑾足足高了一个头,手上的腰带每绕到他身后一次,都犹如把他拥入怀中一回。
牛大山屏住呼吸,不自觉地放慢动作,贪婪地享受着这短暂的靠近。
段弘瑾唇角微勾,张着手任他作为。
等牛大山弄好,他放下手,扯了扯衣襟,感觉尚可,就转身径自走到妆镜前坐下:“束发。”
牛大山瞪大眼:“属下、属下不会。”这万一扯疼他了怎么办?
段弘瑾斜睨他一眼:“快点,爷难道还指挥不动你了?”
牛大山无奈,握了握手,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齿梳,珍而重之地拢住他细软乌黑的发,缓慢轻柔地梳了起来。
折腾了快有半个时辰,牛大山才堪堪把他的长发束了起来。
“瞧你笨手笨脚的。你看看弄了多久!爷都坐麻了。”段弘瑾揉了揉臀部,不满地抱怨道。见牛大山下意识地往他那儿看,一脚就踹了过去,“看什么呢?”
牛大山大窘,忙低下头:“属下逾矩了!”
段弘瑾脸上也有些烧:“手艺这么差,以后要多练练。指不定哪天爷出远门不带侍女,你这手艺不耽误事儿吗?”
“……是!”
段弘瑾这才作罢。
走过去水盆架子那边,指挥着牛大山给他倒水、蘸青盐。
他漱口后,又让他浸湿帕子、拧帕子,然后他接过来慢条斯理地擦脸、耳朵、脖子。
尤其在擦脖子时,更是放慢动作,修长的颈部曲线有意无意地往他眼皮子下晃。
牛大山向来沉静的眼灼灼然看着他。
等到全部搞定,外头备好的早饭已经微凉。
侍墨有些忐忑:“主子,要不让厨房再上一份新的吧?”
“不用了,这种天凉些也没什么。”他摆手,“东西收拾好了吗?”
“回主子,银钱细软等已经放到马车上,其余行李安管事已经提前带过去了。”
“嗯,你去找嬷嬷过来一趟,我一会有事吩咐她。”
“是。”侍墨福身退了出去,临出门前扫了一眼站在段弘瑾身后的牛大山。
“坐。”段弘瑾扶起调羹,尝了尝软糯清甜的桂圆八宝粥,满意地点点头。
“回主子,属下已经用过了。”
段弘瑾往他腰腹一瞟,短打虽然贴身,也看不出起伏。
他轻咳了咳,收回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爷一个人吃着不香,再随意吃点。”
“……是。”
这几天共餐多次,牛大山也不如起初拘束,略微犹豫了片刻便应下,勾出桌下圈椅,坐了下来。
“对了,这回就让陈二留在府里,一会出门你赶车。”段弘瑾喝了两口粥,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正塞了一块银丝卷进嘴的牛大山一哽,忙几口嚼完咽下去:“主子,这不妥当。万一……”
“无妨。不过是去京郊。天子脚下,难道还会有盗匪吗?”看他吃得香,段弘瑾跟着捻起一块银丝卷,“再说,就算遇上了,区区几个毛贼,难不成你还搞不定?”
这会儿不比当年。
这辈子他看得透多了。
母妃当上贵妃已经两年多,父皇一直没有表现出要立他为太子意图,甚至没让他入朝历练。
大哥四哥不傻,这不管父皇是不是为了他安全才这样做,起码他们暂时不能动他。
上辈子不也平平安安过去了吗?
只是后面他自己作死罢了。
“主子,还是安全为上。万一对方人多势众,属下顾不上您……”想到他可能受伤,牛大山眉峰拧起,凶煞更甚。
“你这武艺身手还会怕?”段弘瑾奇了,“若是人多,你直接抱着我跑路啊!人多了还怎么跑?”
牛大山语塞。
等等,抱?
他脑中不由得回想起刚才那单手可环抱的细腰……
段弘瑾见他不再出声,扫了他一眼,却发现他难得的走神了,正呆呆地盯着桌上一角。
抬腿轻踢他:“想什么呢?”
牛大山回神:“属下失仪了。”他态度坚决,“只是出行必须多带几名护卫。属下总有疏忽的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属下绝不会让主子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段弘瑾瞪他:“爷的话都不听了?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牛大山一顿,抬手抹了把嘴,站起来退后一步,低头,单膝下跪:“属下自愿领罚,恳请主子三思。”
段弘瑾顿时恼了,手上拿着的糕点往他身上一扔:“跪什么跪,爷让你跪了吗?你这是威胁我?你、你、你算哪颗葱哪颗蒜?你不过是个——”他突然反应过来,急忙住口。
面前的高大侍卫已经收起那身和熙气息,恢复往日的冷硬。
“起来。”
牛大山听令起身,垂眸肃手。
段弘瑾抿唇:“护卫的事你决定就行。坐下,爷、我还没吃饱呢。”
“是。”牛大山长腿一跨,坐回原位。
段弘瑾微微松了口气,给自己夹了块蛋饼。
刚咬了两口嚼着,抬眼一看,旁边的牛大山正襟危坐,双手扶膝,分毫不动桌上的东西。
他心口一闷。这木头……
“你做的很好。爷刚才不过是气上头了顺口一说而已。”他咽下嘴里的食物,不自在地解释道,“护卫的事,爷不是已经听你安排了吗?”
“是属下逾矩了。”牛大山低头,语气平稳。
就是太淡了。
段弘瑾瞬间没了胃口,把筷子一扔:“去安排护卫出行,半个时辰后出发。”站起来往外走。
牛大山连忙站起来,扫了一眼桌面,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只站在原地目送他走出小厅。
“侍墨,嬷嬷在哪儿。”
廊下候着的侍墨福身:“回主子,在议事堂。”
“嗯。里面收拾了吧。一会爷直接去庄子,有事让嬷嬷派人传个口讯过来。”
“是。”
段弘瑾头也不回,快步走向前院议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