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就算是亲生的，又如何？
“今天的事，能和我说说吗？”吃饭洗完澡，沈砚芯窝在顾庭渊怀里，眉心微皱。
施剑香带人过来医院撒泼，还叫嚷着顾岚的名字？她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与其自个在这胡思乱想，她倒希望问问他，顺便可以排解一下他的愁绪。
自从医院回来，除了与她玩闹时，他还能露出一些笑容来，其他时间，他那张脸简直比锅底还黑！
吃饭时，沈隽懿倒没受什么影响，顾元健却被他这张黑脸给吓得不轻。
若是他的脸色一直这样下去，想必她也受不住了。
顾庭渊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眸色微动，轻声叹息，“事情有些复杂，不知从何说起。”
“顾岚……”沈砚芯脱口而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明显感受到耳边的呼吸声重了些，而后有些抱歉地垂眸，“对不起。”
她深知，妈妈与姐姐是他内心深处的禁区，就连她，都不能随便触及，她刚说的话，实在欠考虑，太着急了些。
他没有出声，她也不敢乱动，周围一片静默，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臂缓缓收拢，将她按在怀里，低沉暗哑的嗓音传来，“那年，她才十八岁……”
沈砚芯眸光一闪，似乎见着一身白裙子的顾岚站在那里
，对他们盈盈笑着，她的鼻尖随之泛起一抹酸涩。
他的声音极轻极浅，仿佛在陈述着别人的事情，可她知道，他表现得越平静，内心却越是不平。
他比任何人都难过，更是难以面对那段不堪的过往，因为她一个问题，他竟然剖开自己封存已久的记忆，还将那鲜血淋淋的一幕幕展现在她面前。
沈砚芯记不得顾庭渊说这话是什么表情，她自己却早已泣不成声，窝在他怀里，都快哭岔气了。
这些年，他没有去过惠城，如果那日不是为见郑老爷子一面，想必他不会再踏入那里半步。
在他心中，惠城已然成为流放之地，更是他心中不能触及的禁地。
十二年前，就是在惠城，顾岚在他与林慧面前被绑匪凌辱致死。
顾岚死后，绑匪因担心暴露藏身之地，慌忙将他们迅速转移。
有一幕，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万籁俱寂的黑夜，忽然一阵电闪雷鸣，磅礴的大雨骤然而至。
他与林慧一直在等赎金来救他们，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局势变得更加不确定，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危险。
林慧多次提出要拖住绑匪，让他趁机逃走，他不肯，林慧只能暗自祈祷顾天成能看在他是顾家长子的份
上，不要再次轻易拒绝绑匪。
那一晚，他们等了好久，久到他们以为那场雨都不会停下的时候，远远驶来一辆越野车，车灯照过来，顾庭渊觉着眼前一花。
耳边是林慧的尖叫声，他被人拖起来，重重地甩到雨中。
那一刻，他能感受到雨水冲刷在脸上的痛感，抬头可见到划破夜空的闪电，他眯着眸，看着从越野车上下来的身影，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当时雨下得很大，除了林慧嘶声裂肺的叫声之外，耳边有道沉闷的声音穿过雨帘灌入他的耳畔，“逃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冲过去，与那两个绑匪纠缠在一起。
没一会，他已经放倒两人，转身迅速将林慧拎上车，顾庭渊这才赶紧爬起身来，跑过去。
眼看两个绑匪爬起来要冲上来拦住他们，那人迅速将他塞进驾驶位，怒吼道，“开车，走！”
在那之前，他已在模拟练车场练习无数次，但因为还未满十八岁，没能考驾照，但此刻为了逃命，他必须豁出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他本以为能带他们逃出生天的车子，却带着他们地跌入万丈深海之中。
若不是当时主驾驶位的车窗，他没顾得上关，想必，他也早已沉尸大海……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妈妈和姐姐都不会……”隐忍许久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顾庭渊抱紧沈砚芯，放声痛哭起来，哭得像个小孩。
沈砚芯回抱住他，眼泪直流，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只能任由他紧紧抱着。
如果不是那个开越野车的人，让他们有了一丝逃生的希望，想必他们仍在原处等，或许还能等到赎金。
沈砚芯恨不得把那个补刀的人，抓出来，大卸八块！
许是她低声念叨的话被顾庭渊听到，他的哭声渐渐停下，冷冷笑起来，“他已经死了。”
“死了？”沈砚芯有些不信，坏人还没遭到报应，怎能就这么死了？
“这个噩梦困扰了我许多年，如果不是我想起那个人的脸，想必我还会继续梦下去……”
顾庭渊缓缓仰起头，沈砚芯轻轻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抹去脸上的泪痕。
“那人是谁？”沈砚芯心尖发颤，顾庭渊说那是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他身边的熟人？
“夏吾。”
这个名字，沈砚芯并不陌生，她瞳孔骤缩，不怎么相信地抬眸，想要从顾庭渊脸上看出一丝异样，却听见他轻哼，“几年前，他就已经病死了。”
“怎么会……”沈砚芯仍是很难相信，夏吾
是赵青莲的丈夫，是夏瑶的养父，还是……顾天成的司机？！
沈砚芯的神情一直在变，顾庭渊似乎也猜到她的想法，轻轻点头，“是你想的那样。”
“可……那是你的……”后面两个字，沈砚芯实在说不出口。
当转念想到苏育成时，她却立刻释然了，笑得一脸自嘲，“也是，亲生，非亲生又如何，这事，因人而异罢了。”
苏育成当初对她弃如敝履，不就因为非亲生？
可就算是亲生的，那又如何？想弃则弃，有些人就是如此。
“那姐姐是……谁的孩子？”虽然答案呼之欲出，沈砚芯却不敢往下想，施剑香那个女人，让她实在想不通！搞不懂！
“这次，还得感谢林厉的贪婪，否则……这件事，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顾庭渊挑眉冷哼，看向地上，目光极其鄙夷，“顾天成一直看不上顾岚，因为她是个孤儿，没想到……”
顾庭渊缓缓仰头，大笑起来，“那是他的亲生女儿！与施剑香……的女儿！”
“天呐！”沈砚芯惊得捂住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怎么会……他们怎么会……”
他们这样，把林慧与顾天雷究竟置于何处？
“他们还有什么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