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24章第24章
四周陷入冰点,沈清予第一次见这样的段聿憬。不怒而威,本就惧怕的内心莫名发怵。
抬到空中的手微顿,沈清予连忙转过身想要离开这里,可迎面碰上的只有男人坚硬的胸膛。
她下意识捂着额头,尽量放缓声音解释道:“我刚刚不小心看到,有些好奇,不是故……”
话说到一半,眉心微皱,她觉得此刻自己就像在狡辩。指尖紧紧勾着毛衣一角,她垂下眸颤声道歉:“对不起,二叔……”
男人面色仍是很冷,他伸长手臂拿过相框随手仍进敞开的抽屉内,刻意压着的嗓音听不出温怒:“别乱动这里东西。”
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高大的身形将她眼前光亮完全遮掩。
眸中闪过一丝空寂的落寞,她小幅度点头,张着发哽的喉咙:“抱歉,下次不会了。”
男人眸色淬着寒霜,好似她做了一些无力回天的事情,冷声道:“没有下次。”
紧绷的身体僵住,沈清予艰难吞咽着情绪,乖乖再一次点头,本想直接从书房出去,可脚刚抬起来,身后男人又叫住了她。
段聿憬压着情绪,“忙完了?”
“还有一点。“指尖紧紧缠绕着衣角,她敛着眼睑小声说着,又补充道:“我等会儿回家弄就好。”“继续。"他淡淡睨她一眼,淡声说:“今晚住这儿。”话落,男人迈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她一人,沈清予张唇本想反驳说要回去,可后知后觉中,她发现在段聿憬面前,她没资格去要求些什么。
她不懂段聿憬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一张摆在书架深处的相框,抬眼便可见,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视线再次落在先前相框摆放的地方,没了相框的支撑,一旁书籍随着惯力倒下落在另一边书册。她快速移开视线,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照片上少年的模样。
那是段聿憬学生时代,可那时的他,与现如今的他,几乎判若两人……
周遭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檀木香,紧紧包裹着她。那种感觉,就好像男人并没有出去,仍在一旁沙发上无声看着书籍。
先前的压迫感好似仍存在,沈清予紧抿着唇角,抑住内心不断涌出的情绪与酸涩,再次投入到工作之中。直到最后邮件发送成功后,她拔下U盘,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小时。
一直等她从楼上下来后,偌大的客厅只有打扫卫生阿姨的身影。
见她从楼上下来,李管家立马吩咐人将准备好的食物在桌前布置好。
望着眼前各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许是和刚在书房发生的事情有关,胃里情绪翻滚,沈清予此刻并没有太多食欲。
她随手拿过眼前最不起眼的鸡蛋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只为了垫点肚子。
她吃饭本就慢,又因没有胃口的原因,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而一碗鸡蛋羹还没有下去多少。期间,她环顾着空荡的四周没有男人的身影,不禁怀疑段聿憬是不是生气离开。
她上前询问:“麻烦问一下,二叔出去了吗?”李管家长相和蔼,笑起来颇有种邻家爷爷的感觉,“去老宅了,先生让您先用餐,说等会儿回来陪您。”小姑娘声音放的轻,听起来犹如薄纱落在肌肤上,很柔。
沈清予轻轻点头,安静地说声好'。
而此时的另一边。
通火光明的老宅内,段老爷子扶着紫檀权杖,指腹不断摸索着手把雕刻的图腾。
老爷子一言不发看着眼前孙子,面色此刻沉的吓人。这一场景,就连往常来劝着吃药的阿姨也不敢上前。手中的权杖重重砸着地面,老爷子沉声怒斥:“你一直盯着周家做什么?我和老周交情那么好,怎么到你这里偏和霁则对着来?”
“什么叫对着干?"段聿憬起身接过佣人送来的茶水放到老爷子面前,随后又在对面坐下,平声说:“爷爷,我是个商人,不做无用之功只看重利益。”
他膝下孩子无数,唯这个孙子最让人头疼。从小做事阴狠,在军区大院里没有同龄人能打的过他。小时候叛逆倔强为了抵抗父母什么都能做的出来,长大后不走家里面为他铺好的路,反而做起了生意靠自己白手起家。那时他几乎和全家人都处于断绝关系的边缘,怎么也拉不回来。
但问题就出在他这孙子并不是一意孤行的人。“混账!“段老爷子见说不通,打起了感情牌:“你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吗?我都半截入土了,身边交情好的就那几个人,你要让我临终时和我那些老战友断了交情吗?”段聿憬抬头说:“爷爷,您身体硬朗的很。况且,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们老一辈的掺和什么。”老爷子知道孙子根本不怕他,语重心长道:“生意也不是这样做的。”
“生意该如何做,我最清楚不过。"段聿憬望着漆黑泛着冷光的尾戒,眼眸里蕴着欲望和贪婪,“那块儿地皮以及欧洲那边生意,我一一势在必得。”
是啊,没有人能教他该如何去做生意。
他能走到这一步,全靠当初一腔热血自己打拼得来的。这一点,也是段老爷子为什么从小疼爱这个孙子的原因,身上的狠劲像极了当初的他。
段聿憬瞧了眼时间,起身整理着衣服,漫不经心道:“爷爷,您不用为我过多担心,有时间不如关心我大哥,现在市里查得严。”
“你大哥我放心,现在不止仕途上还是婚姻大事,人都不用我操心。"瞧见孙子要走的架势,段老爷子端起了架子,“倒是你,过了年都三十一岁的人了,我听说你妈在张罗着给你相亲,你闲下来去见见。”
段聿憬没搭话,径直来到在一旁守着的阿姨,拿过她手中的中药放到老爷子桌前,“您注意身体,我改天再来看您。”
段老爷子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阿憬,你总不能一直这祥………
“爷爷。“段聿憬没去在意后半段话,扯唇轻笑说:“我家里有新养的小动物等着我,先走了。”话落,他没在等老爷子继续念经,独自跟管家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老宅距离西苑不算太远,等回到西苑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后夜,那时沈清予已经撑不住在客房睡着。黑夜的四周静到极致,段聿憬推开房门,借着客厅微弱的光线清晰瞧见床上隆起的身影,小姑娘似乎真觉得累,被子只盖到肩膀一半,单薄的脊背裸露在外,随着微弱平稳的呼吸起伏。
段聿憬深望了眼,简单洗漱一番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女生的香气索绕在鼻息间,散落的发丝似有若无地剐蹭着他鼻子。
很微妙的感觉,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生轻轻嗅了下。而黑夜中,人体能所有感观都在此被无限放大。隐约中感到身后床垫塌陷,那时候沈清予已经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直到男人宽大的手掌覆上她腰肢缓慢游走时,她紧抿着唇角,强忍着放缓了呼吸。
“醒了就别装睡。“夜里,身旁男人欺压上身,沙哑的嗓音带着温怒。
沈清予闷声哼了声,牙齿紧咬着嘴巴,像是刻意与男人作对。
那晚,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前戏。
而段聿憬似乎为惩罚她看了那张相框,比以往都要狠,任她怎么求饶都没用,反倒进的更深。第二天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到了正午。沈清予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几位打扫的阿姨,几人看到她礼貌的点头随后便加快脚步去了后边。“沈小姐,您醒了?"李管家带着人从前厅经过,看到她停下脚步:“有什么需要您可以跟我说。”视线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男人的身影,想来是一大早便走了。
沈清予张着发干的喉咙,嗓音微弱:“不用麻烦,我工作上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李管家点头,伸手张罗着:“让李声送您回去。”沈清予不是很喜欢这种来自长辈的热情,她有些别扭的没拒绝,最后同眼前几人轻声说了′新年快乐而后才转身离开。
离开前李管家看着她消瘦的身影堆满了心疼,他频频摇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女娃娃能瘦成这样,尤其是那张透着惨白的小脸。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此时街上的年味已经很足,几乎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出去采购各种年货。
沈清予孤身一人回到冷寂的出租屋内,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才发现提前买的那张车票已经发车,而之后的半个月不论哪种出行方式,都没有剩余的票去往扬州。她无奈撇着唇角,拿上给爷爷和妹妹提前买好的礼物,去邮寄点寄回家里。
但不可否认的是,沈清予心中带着气回去的。她没有和段聿憬说要回去,起先还有点犹豫要不要同他说一声,但她现在倒是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回程的路上,内心复杂的情绪几乎快要将她淹没。她清晰认知到自己和段聿憬的关系,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她也只能独自生闷气。
人总是这样,永远都觉得不足。
等一切弄完再次到小区楼下,沈清予才克制着不再去想。
冬日凛冽的寒风吹地颊边刺痛,她慢步走在路旁抬手扯了着围巾盖住半张颊边,打开家里的视频链接。视频画面不太清晰,妹妹正在院子里听爷爷讲着年轻时跟着考古队发生的事情,小姑娘听得心不在焉,无聊抠着手指。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离开,仍是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手指塞在爷爷臂弯处取暖。
沈清予在手机上看到的正是这一融合的场景,那一瞬,她内心所有烦躁地事情全然抛之脑后。现在所经历而付出的,不就是为了眼前两人吗。她暗想。
她没去打扰正在闲聊的两人,看了一会儿便退了出去。晚上,她拨通妹妹的电话,隔着冰冷的屏幕,她低声诉说着不能回去的原因。
视频中的祖孙二人围坐在茶炉前,佯装不在意地安慰着她。
四周寂静,三人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的,距离遥远,总能清晰听见茶炭燃烧的声音。
那晚,沈清予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面她回到了初中时期,无论她走到哪里都遭受着白眼辱骂与欺凌。年少的她强迫自己不去听,可无论怎么做都是没有用。
直到后半夜,恍惚间鼻息间似有若无地檀香索绕在四周,梦里面没再有他人的辱骂欺凌,只有一位男人高大的身影紧紧拥着她。
第二天醒来时,沈清予才发现昨晚睡觉乱动,把她毛衣带到了鼻尖。
而她的衣服上,充斥着淡淡檀香。
长睫遮住眼底情绪,她没起床,翻个身继续躺着。可许是过年的原因,楼下总是传来谈话声和小孩子放炮竹的声响。
无奈,她起身拨通了项云的手机号,正巧小姑娘刚赶集回来,两人便商量着出去闲逛。
日子就这样慢吞吞地过着,这期间她也没闲着,从网上买了一堆书籍和专业课来看。只闲暇时多次拿起手机,都没有收到男人的消息。
而当收到段聿憬的消息时,那天正是大年初四。当时段聿憬刚从一群小孩堆脱身,望着老宅里大大小小小的身影,他懒得去和那些人应酬,如果不是爷爷强烈要求,他不会过来。
他随手点燃烟,独自在院子里闲逛,忽然瞧见院子里种的绿植其中几株在凛冬开了花。
那一瞬,他想到了一个人,忙碌的这几日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响了好久才接听:“在哪?”彼时沈清予刚午睡醒,迷迷糊糊拿过手机抵在耳边。疲倦的神情,在听到男人低沉嗓音时瞬间清醒。她拢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无声清着嗓音,过了几秒才生硬答道:“在家,刚睡醒。”
听着女孩的语调,段聿憬微皱着眉心,“这几天怎么没找我。”
指尖紧紧扣着手机,像似赌气,她哽着喉咙说:“我们之间,我有这种权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