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完)+神话偏心护短的神明1
第28章世家子(完)+神话偏心护短的神明1骆雪国那晚的突袭仅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几天里,驻守在定北县的镇北军总会半夜受到骆雪国军队的侵扰。
当他们想要誓死一搏时,敌军总是像计划好似的很快散去。
吴校尉看着几天下来神态疲惫的将士,心急如焚,嘴角起了好几个大燎泡。
他边巡视手底下的士兵操练边对骆雪国骂骂咧咧,“好你个龟孙!半夜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有种痛痛快快打一场!”
“老子迟早有天要把你们打得嗷嗷乱叫。”骂着骂着,同僚碰了碰他的肩膀,吴校尉一脸怒火未消看过去,看到了同僚的眼神示意。
他顺着同僚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从远处走来的程时茶。吴校尉神情一凛,自打知道程姑娘的身份后,他便时刻纠结要不要找个机会趁杨参将不注意偷摸将其除去。可眼下正值多事之秋,骆雪国对定北县虎视眈眈,若是定北县没能守住,骆雪国便会从定北县直驱而入,铁骑踏遍整个北疆,不用一个月便会兵临京城,到时候夜朝还能否存活犹未可知。
且那程姑娘武功深不可测,吴校尉这几日总会在开战时留心注意,这一注意就不得了了,当看到那串着好几个骆雪国敌军的红缨长枪,吴校尉小憩时总会梦见自己也被那长枪串成了一串糖葫芦。
加上如今镇北军里大多将士对程姑娘感官不错,对其武力心服口服,吴校尉便也就与同僚们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随后一脸无事地对待程时茶。
这样的一个恐怖战力,谁推出去了谁就是傻蛋!瞧见程时茶走到面前,吴校尉笑意吟吟道“程姑娘早啊。”
说着,吴校尉也注意到了程时茶身后的杨志,因为只一心留意程姑娘,他竟然把杨志给看漏了!吴校尉只好再补上一句招呼,“杨参将早啊。”杨志却有些兴致缺缺,他磨着后槽牙,偷偷摸了一把后颈。
那道印子,早在不久前就消失了,就像他无论怎样做都没能在这女人心上留下一丝痕迹。
吴校尉敏锐发现了杨志的不对劲,他在心中叫苦不迭,这都叫什么事儿,要是将军出现在北疆,三个人说不定会生出多少事端。
不过,将军在京城还有要事,必不会前来北疆。吴校尉没想到,过不了多久谢玉阶便会出现在北疆,而他先前的猜测一语成谶。
这时远处有一小将慌张跑来,不等吴校尉训斥,他一脸恐慌道:“定北县……被骆雪国攻占了。”“怎么回事?!“吴校尉失色道。
程时茶眼神锐利朝小将看去。
顶着众人的目光,那小将吞了几口唾沫,方才说道:“这几日营中缺粮,按照往常的做法定北县需得…”通过小将的叙述,众人理清了前因后果。
营中缺粮,小将是营中掌管军粮的粮官,见迟迟等不到朝中的粮草送来,便按照预行方案先向定北县征粮。当他带着一小队士兵到达定北县城外时,却看到了城墙上耀武扬威飘荡着骆雪国的军旗。
小将难以置信,恰好路上遇到从定北县逃出的老媪,向其询问后方知骆雪国从定北县一侧山岭的密道潜行至定北县内,先将定北县的县令头颅砍落,再将反抗的几个刺头活活剐死,最终将整个定北县收入囊中。现如今定北县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城空巷寂,人去楼空,而老媪也是趁乱从城中逃出来的。
听完粮官的话,众人皆是沉默。
骆雪国从何处得知的密道?
程时茶问吴校尉“隔壁沛县没有送粮草过来?”吴校尉摇头,脸色难看,“那沛县县令始终没有传来音信。"想来向隔壁借粮的想法是落空了。他又想到之前借去沛县的大半兵马,不禁肉疼不已。杨志也想到了这点,那双狼目眯起,里面起了什么主意。
程时茶翻身上马,她的马鞘里放着一杆长枪和一柄佩剑,“当务之急,是带回足够的粮草,再将定北县里的敌军除掉。”
若是沛县能借粮,镇北军还能撑住一段时日,倘若不借……
程时茶没有再想沛县县令不借粮的结果,左不过是重新投胎做人罢了。
见她打算前去沛县,杨志也跟了上去,吴校尉等将领坐不住,留下几人镇守军营后想要一同前往,但程时茶让他们留在军营。
“现今镇北军腹背受敌,还望各位将领留下驻守。”听到程时茶这话,吴校尉等人脚步定住,经过几日的一同作战,他们不知不觉间对程时茶的话很是听从。而杨志见程时茶没有提及到他,心下一喜,骑着马追了上去。
两人行至中途,前头的山脚下涌出众多手执武器的骆雪国士兵,那带队的将士目光触及到程时茶顿时瑟缩,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身后士兵的惊呼了一声,嘴里说着″魔鬼”二字,犹如兜头淋下一盆冷水般让他从颤栗中惊醒,他扬起弯刀不再犹豫便冲上前。
程时茶提起长枪,长枪扫过时,敌军纷纷退却,对那噩梦般的长枪惊骇不已。
碍于程时茶那可怖的实力,对面骆雪国的士兵不约而同将她身后的杨志包围住,打算先解决掉杨志再另行打算。杨志原本还游刃有余,可他身下的马匹被暗器绊倒,让他一下子滚落在地,身上还被敌军趁势砍了好几刀。程时茶见此下马,一手提着长枪一手将杨志从包围圈里提了出来。
满身是血的杨志还有心情插科打诨道,“多谢程姑娘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程时茶皱眉,将其毫不留情按在马鞍的凸起位置,马背颠簸间,那凸起的位置猛地撞上了杨志后背的伤口。他闷哼一声,面上滚着冷汗,但那双狼眼里盛满了热意。
周围兵器交接声某一瞬间从杨志的耳边消失,他全身感官唯一能感受到的仅有那按在他后背的手。许久之后,当他回过神时,仰头只看见躺了一地的尸体。
他不受控制想着,这女人肯定是在为我报仇,她果然对我有意!
不过她癖好特殊,惯是喜欢让人流血,如果她想要在我身上肆意施为,那…也是可以的。
反正我杨志身子骨不错,随便这女人如何折腾,她想对我怎样便怎样,想玩花样就玩花样,他可不像将军那么古板无趣。
程时茶见杨志许久不出声,以为他是流血过多昏迷了过去,正要折身返回军营,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饱含妒意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程时茶低头一看,两人身体靠得有些近,远看无比暖昧。
她不答反问道“圣上是否知道谢将军来北疆?”女人话中没有明显的情绪,但谢玉阶硬生生从里头抽丝剥茧听出了对某人的袒护,他暗暗咬碎了牙。平北将军冷脸骑马靠近,他扶着挺起的肚子,紧盯程时茶,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没人知道,谢玉阶此刻握着缰绳的指尖泛白,他的心情忐忑无比,就像站在悬崖边上,只需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坠入无边的深渊。
她应该……会高兴的吧?谢玉阶不确定想道。如果她敢露出一点嫌弃,他会毫不犹豫咬破她的咽喉,死也要将她拖死。
谢玉阶阴测测盯上程时茶的脖颈。
程时茶露出惊讶的神色,犹有心思说道“谢将军说笑了,谁不知道将军在京中颇受欢迎,且不说将军身为男子为何会有孕,再说即使有孕了,也不该推脱到我这个′前长嫂头上。”
她还想骗他!
她还想骗他!
谢玉阶双目漆黑魔怔,那原本苍白的双唇因为极度愤恨而被咬出了斑斑血迹,正往外渗着血,他轻轻一笑,笑里藏着冷意。
谢玉阶上前,他伸出手,想要将程时茶的手放到自己的肚腹处。
程时茶冷眼旁观,没有反应。
中途时,有一只沾满血的手精准握住了程时茶的手袖。杨志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将军,您莫不是最近思虑过度出现了幻觉?”
小参将翻身,背后的军服濡湿一片,他看向谢玉阶,目光停在那肚腹处许久不动。
就在程时茶忍不住要将他端下马时,小参将声音里含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挑衅和嫉妒,“这不是怀孕,应该是身子发福了吧。”
谢玉阶没有理会杨志,自从怀孕后他的武力无时无刻不在消散,但是将那孽种流掉的能力还是有的。于是他伸手按住肚腹,掌下使力,那面上的疯狂散去,恢复了回京时的样子一一冷峻而又虚伪,那温润有礼的面皮下潜藏着一个贪欲满盈的怪物。
他甚至还有闲情问程时茶“若是真的有孕,你想要这对孩子吗?”
谢玉阶能感受到腹中的胎儿在动,好似在高兴见到了未曾谋面的带有相同血缘的母亲。
现在,那对胎儿似乎察觉到他想将其流掉,谢玉阶的腹部又开始疼痛不已。
可这一次,谢玉阶没有心软,他的手还稳稳搭在了肚腹上。只需轻轻用力,肚里的孽种便会化成血水流掉。这对孽种那么脆弱,让他遭了多少罪,甚至来北疆的路上搭了他十几年的寿命保下,他又何必心软。系统在程时茶的脑海里疯狂尖叫
“宿主!快阻止男主!绝对不要让他有机会动手!”“孩子一旦流掉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男主现在黑化值40,只要生下孩子咱们就能结束这个世界!”
程时茶在系统开口时就已经动手了。
她将两枚小石子打在谢玉阶的手腕处,眼见那手腕软软垂下,她这才将谢玉阶拖到了马背上,至于满身是血还生龙活虎的杨志,则被她扔到了谢玉阶的马上。回军营的路上,谢玉阶眼眸垂下,眼底神情难辨,他语气笃定道“你舍不得这对孽…孩子。”
像是孕期情绪不稳,也像是为了发泄程时茶之前的漠不在乎,他饶有兴致道“若不是堕胎药打不掉,本将军必不会留下。”
谢玉阶抿唇,他还不至于为了煞费苦心保下这对孩子而邀功。
他又讥讽道“你倒是活得恣意,前有我那好兄长温柔小意伺候,后有那柳元之屡次献媚,来了北疆又有杨志鞍前马后。”
见程时茶不回话,他终是忍不住试探问道“你觉得我……比之我那兄长如何?”
越是假装不在乎,便越是在乎。程时茶和他兄长谢玉琅有名有份,而他呢,像是养在外头的外室,被骗了身子揣了孩子,至今还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况且这女人或许对他是半分情意皆无的。
程时茶只觉好笑,她道“你为何要与谢玉琅相比。”对于程时茶来说,两人完全没有可比性,不管是谢玉琅还是谢玉阶,都是她任务世界的过客。
等再过几个世界,她说不准会将这个世界遗忘。谢玉阶以为程时茶话里的意思是自己比不上谢玉琅,遂住嘴不再自取其辱,只那眸中燃起熊熊的妒意。回到军营时,杨志早已昏迷,全靠那匹马跟在程时茶后面驮着他回到军营。
“程姑娘…
见到程时茶的身影,吴校尉赶忙迎上来,他正要问为何刚去不久便折身返了回来,便看到了谢玉阶。他又惊又喜道“将军,你可算是回北疆了。"吴校尉以为谢玉阶是得了圣上的旨意才回北疆,心中大定,觉得击败骆雪国已成板上钉钉的事。
可他目光落在谢玉阶腹部上时,顿时僵住了。他抖着手指着那凸起的地方,颤声询问道“将军可是生了大病?怎的长了这么大的瘤子。”
谢玉阶只冷冷瞥他一眼,一声不吭走回了主帐。平北将军的到来让镇北军振奋不已,可一连几天众人都不见其人影,这让诸多将领疑惑不已。
平北将军得了怪病的事在营中越传越烈,而在众人目睹时常有大夫在主帐里进进出出后,这个说法得到了确切的证据。
人心v惶惶之际,众人看到程时茶神色如常部署营中诸事,且成功从隔壁沛县“借"到粮草和兵马,不禁信心大涨,接连逼退了几次骆雪国的小小试探。
在镇北军粮草快要见底之时,朝中派来送粮的官员冲出定北县里骆雪国的刺杀,直直朝着不远处的军营奔来。押粮官也一并带来了女皇调兵的御旨以及授予程时茶军职的旨意。
吴校尉还来不及询问夜朝何时出了女皇,便收到骆雪国集结大量兵力攻打北疆的消息,只好将方才的疑问抛到一边,抄起长枪就冲了出去。
战旗猎猎,残阳如血,敌军的血顺着程时茶身上盔甲的缝隙渗了进去,正黏腻贴在她身上。
鼻尖是腥臭的味道,程时茶的眼皮被汗水和血水灼烧着,她麻木挥动手中的剑,双眼紧盯前方被重兵护在中间的骆雪国将领。
对方似乎早已听闻她的名字,起初有些心不在蔫,直到看到她身后堆成尸山的士兵,脸色这才凝重难看。他说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夜朝话,想要将程时茶招至麾下,但看到程时茶动作不慢反快,那拼杀的方向分明是直取他的首级而来,便赶紧指挥周围的小兵将他护在中间。可他的计划终究要落空,在看到周围的小兵全被程时茶一剑封喉时,他的脸色灰败不已,只想死个痛快。可真当那女魔头走到身前,周围是躺了一地的尸骨,浓烈的求生欲猛地爆发,他慌张用夜朝话求饶,“程小姐,别杀我,我知道很多秘密。”
为了示好,也为了求生,他张口道:“谢将军曾与我国……
话未说完,人头滚地,那将领不甘地睁大了眼。程时茶将地上的头颅拾起,她面无表情擦掉那头颅上沾染的泥尘,将其装到了木匣子里。
那将领还有一重身份一一骆雪国的太子。
号角声消失,程时茶拿着木匣子回头望去,身后是累累堆积成丘、分不清敌我的尸骸,身前是在硝烟中飘荡的夜朝旗帜。
心跳平缓,一直沸腾的战意也渐渐冷却。
战争结束了。
冰
战胜骆雪国后,程时茶先整合军队针对性地驻守在北疆各处,随后带着一众军功突出的将领回京受封。不久前仓促登基的女皇大悦,特封程时茶为镇国将军,并在宫中设宴庆贺。
宴中,看到女皇和镇国将军气氛融治,席间的大臣们心思各异,老脸聋拉。
他们有心想怒斥世风日下妇人犯上作乱、牝鸡司晨,但触及镇国将军周身从尸山血海里爬出的气势,不免心底瑟缩,只好眼不见心不烦。
宴席最末处的位置,程时微目光复杂。
养父母病死后,她意外被侯府相认,话本里的戏码在她身上成了现实,她一开始是惶恐不安的,可侯府再没落那也是从前的她不敢肖想的。
她顺理成章对侯府四小姐的身份起了占有欲,同时也对代替她身份的程时茶感到警惕不已,生怕她再回侯府将她的身份抢了去。
现在看来,她之前的警惕十分可笑。
她从前回到侯府时,曾听府中下人说嫁去谢家的程四小姐沉默寡言,在府里并不出挑,问及相貌,皆道记不清。她从未与程时茶见过面,自然也就不知真人相貌如何。原来,竞是这般人物。
席间杯影晃荡,程时微抬眸看向上方,在对方敏锐看过来又快速挪开视线。
她盯着桌案上精致可口的点心,听着耳边姐妹们暗藏机锋的话语,突然就对那华美的衣服、贵气的首饰、完美的夫婿失了兴致。
程时微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程时茶一眼,眼底复杂。她可真羡慕她……
“程将军,你不会怪我吧?“苏明达倚靠在主座上,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她口中所指之事,是将平北将军幽禁于皇庄,并下旨不日流放岭州。
起初她下旨处置平北将军时,朝廷掀起了轩然大波,武将对她怒目而视,文官指责她牝鸡司晨,学子在皇宫前长跪不起。
直到她将平北将军还陷柳寺卿贪墨国库、暗中勾结骆雪国欲要谋夺军功的证据张贴出来,朝中方才一片寂然,默认了她对平北将军的处置。
当然,谢玉阶很聪明,他从来没有留下任何明确的证据,那些她张贴出来的所谓的证据,都是她伪造的。当她登临皇位,她也开始像她的父皇那样对平北将军忌惮不已。
她成为了她父皇那样最令她厌恶的人。
程时茶没有看向苏明达,她的视线落在席下的大臣身上,他们个个避开她的目光,脸色不自然,隐隐可以看出犹带怒意。
但是一旦与她的目光对视,便会假装镇定移开视线。程时茶这时才道:“我为什么会怪你?”
苏明达惊愕,冕旒在额前微微晃动。
程时茶道:“权力没有男女之分,野心心也是,男人做得,女人为何不能。”
听完程时茶的话,直到这一刻,苏明达这才肆意地笑了起来,她笑得眼泪从眼眶中滚落,面上的妆容花了一片。可即便这样,席下的众人也不敢多言,不敢像她还是公主那样对她指指点点,要求她谨言慎行,做一个皇室公主应该有的模样。
只是因为她是圣上,一句话便能让他们人头落地,宗族覆灭。
苏明达笑着笑着就听到程时茶道:“但是这几个月谢玉阶不能流放。”
她没有问程时茶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苏明达又听到程时茶问她:“骆雪国太子的头颅,你喜不喜欢?”
苏明达笑容放大,“喜欢,我可太喜欢了!”那颗头颅让她尚未稳固的皇位一下坐稳,彻底堵住了老臣们不吉不幸夜朝将要亡国的说法。
她想到那时大臣们异彩纷呈的脸,心中颇为痛快。宴席最后,镇国将军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只剩下圣上一人一杯接着一杯饮酒。
喝到最后圣上似乎醉了,突然轻声一笑,只是那眼角的泪光一闪而逝。
何嬷嬷自打苏明达登基后就成了皇宫里最高品阶的尚宫,负责处理圣上的内务,她此刻搀扶着圣上离去。坐到步撵上时,苏明达突然想到小时的一场闹剧。髫年之时,她曾被圣上故意弄丢过一次,只为更好铲除她身后的外祖家。
圣上安排好了一切,唯独漏掉了他的手下早已被各宫的娘娘渗透,于是苏明达真的走丢了。
她很长一段日子沦落到乞讨为生,见识到了她能见识到的所有残酷的事。
后来圣上将她找了回去,日后的宠爱有加也是出于愧疚,苏明达只觉恶心。
她迫不及待想要夺得权势,掌控自己的命运,于是伪装成骄奢淫逸的样子,暗地里将无数奇珍异植、金银珠宝转化为钱财,在民间开设善心堂的同时也不断培植自己的势力。
直到无意间收到了程时茶的信,她方知她那好父皇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而他之所以按兵不动,也只是为了给他心爱的幼子铺路。
于是苏明达暂时韬光养晦,在圣上大限将至时当着圣上的面亲手改了圣旨。
父皇当时的脸色,可真是精彩极了。
至于那备受恩宠的梁王,似乎是觉得翻身无望,只无奈一笑喝下了她送过去的毒酒。
梁王死前曾恳求她找一名女子,苏明达猜到是谁,可她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皇宫里的事,暂且跟程时茶无关,她只身一人去到了皇庄。
皇庄里点了好几盏灯笼,灯火通明,几步站着一个侍卫。
似是提前得到命令,程时茶进去时并未受到阻拦。“你来了。“那间关押谢玉阶的屋子只一个窄窄的口子,已沦为阶下囚的平北将军正趴在口子处。这几日,他瘦了许多,颧骨凸起,显得眼睛大得惊人,那腹部的肚子也大了几分。
见她沉默,谢玉阶又问道:“见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从威名赫赫的平北将军沦落到即将要流放的阶下囚,这让极为注重权势的谢玉阶霎时疯魔。
透过那个狭小的口子,他黑黔黔的眼睛直直盯着程时茶,面上冷厉的线条软化,转而是一副破碎的神情。他终于问出了那一个时时刻刻缠绕在他心中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哪怕片刻。
程时茶却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兄终弟及,你兄长未出世的孩子,合该由你来生。”
谢玉阶那漆黑的双眼中顿时浮现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唇色苍白,嗓音颤抖而艰涩问道:“所以,我竞是我那兄长的替身?”
他想质问这女人怎么敢想的,可嘴唇张合,像是哑了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程时茶理所应当,“你继承你兄长的遗产,嫂子继承你不是应该的吗?”
谢玉阶听罢,默不作声,只蜷缩在角落里。这次之后,程时茶再未去过皇庄。
一直到孟秋的某天,系统突然对程时茶道:“男主要生了。”
当程时茶赶去皇庄时,孩子已经出生,她接过那对龙凤胎,正要离开皇庄,身后传来谢玉阶竭斯底里的声音。“程时茶!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回头望去,便见那人瘦骨嶙嶙的手攀着窗口,又失力般滑落。
窗口黝黑,令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如何,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再回头。
冰
太和二十年,新帝继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长庆。长庆二年,女皇养姊高中状元,于皇城东街骑马游街。京城众人皆齐聚东街,欲要一睹状元郎煌煌风姿。京城城门处,有一拄杖老翁瘸着腿走进城门,他两鬓微白,虽瘸了条腿,但精神鷪铄,身子硬朗,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长相优越。
他本欲前去谢家,只想看一眼那一双儿女现今状况,可听闻东街状元游街的事,心中莫名一动,改换了方向。来到东街,人潮汹涌,他的拐杖被不知被谁踢开,有人无意间朝他撞来,猛地将他撞到了游街队伍后边。似乎是被这动静所扰,前头的状元郎回头,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就这样闯入他的眼中。
谢玉阶嘴唇翕合,想要吐出那几十年来未曾开口说过的名字,这时后边的护卫队没来得及停住马蹄,一刹那几个马蹄便落在了谢玉阶身上。
这番动静也引起了酒楼上一少年郎的注意,他皱眉看去,见是一老翁,且那老翁满脸水渍,便只好扭头朝那打头的状元郎招手。
“阿姊!”
游街的状元郎顿时笑着回头望去。
状元郎不会想到,那倒地的老翁是她的生父。她从记事起便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她的母亲是严厉而又慈爱的圣上,至于父亲,若真的要算的话,那便是柳寺卿吧。
而圣上也绝不会告诉她,她的生父是那叛国通敌的平北将军。
人群散去,倒地的老翁跌跌撞撞爬起,爬至街旁时,他忍不住吐了好几口血,面色瞬间灰败。
他没去找丢了的拐杖,而是慢慢爬到不远处的谢府,谢府门口有些破败,他循着阶梯,倚靠在石狮子后边。眼前一片黑暗,声音也离他而去,在意识彻底模糊前,他想到了发现怀孕的那段时间。
那段日子,鬼使神差的,他寻了个由头发落了管家,又突然学着如何管理内宅事务,就连梦里都是跟那女人归隐后的生活。
当然,都是他任劳任怨管这管那,孩子也不省心,总是惹他生气。
现在想来,那时候竞是他一生中最为轻松快活的日子。天色破晓,有人在谢府门前发现一个死去已久的老翁。众人指点了一番,在善心堂管事赶来后纷纷退散。管事按照惯例将那老翁卷入草席,带人挖了个坑便放了进去,填上土堆时,他在心中默默念道:“记得下辈子投个好胎。”
冰
将龙凤胎连同一本系统空间兑换的治国册交给苏明达后,程时茶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刚一睁眼,她便听到了一个和蔼的声音。
“神明还未诞生时,大口口分五裂鬼怪横行,黑夜永存,弱小的人类在躲在角落里艰难求生。”“神明出现后,黑暗中有了光明,鬼怪消失,帝国成立,弱小的人类一步一步走到台前。”
“现在距离神明出现已经过去了百万年,神明陷入了沉睡,神迹再难显现,让我们一起向神明祷告,祈求神迹再次出现。”
说完,满脸花白胡子的神父合上双手,双眼紧闭神情肃穆地进行着祷告。
程时茶入乡随俗,学着身边人的动作合上了双手,只不过她没有闭眼,而是睁着眼借此搜集周围的信息。系统12345趁机对她道:“宿主,这个世界时间跨度很长,任务难度极大,所以只要是本系统能办到的宿主都可以提出来。”
程时茶问它:“难度有多大?”
系统支支吾吾道:“有神明的世界嘛……你懂的。”说到最后,系统像是怕程时茶再度询问,迅速缩进了意识海里,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
祷告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离开教堂,程时茶正要回到自家的木匠铺,这时听到身后的呼唤声:“时茶!请等等我!”
诺拉穿着灰扑扑的女仆装跑了过来,她喘着气问道:“时茶,你之前不是说要去瑞兹家族当一段时间的女仆吗?我问了希娅特管家她说面试通过了就可以。”诺拉看向程时茶,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有着神秘的东方血统,眼睛和头发都是黑色的。
起初小镇上的居民传言程家是魔鬼的后代,可生活时间长了便发现只是发色眼睛不太一样,程家跟大家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加上程家开的木匠铺手艺不错,价格优惠,小镇上的居民也就渐渐开始跟程家来往。
诺拉对程时茶暗羡不已,玩伴家财富充裕,长相优异,不像她家糟糕透了。
程时茶仔细翻阅脑中的回忆,记起了原主的确在程时茶来之前想要找一份工作充实人生阅历,但程时茶还有任务要做,这份工作看来是完成不了了。
于是她对诺拉道歉:“诺拉,非常不好意思,因为计划有变,我不能去瑞兹家族面试了。作为补偿,我想你应该愿意到我家尝试可口的美食。”
小姑娘眼睛一亮,她惊喜问道:“真的吗?!”谁不知道程家夫妇的烹饪手艺在小镇上毫无对手。程时茶笑道:“千真万确。”
晚餐过后,诺拉道别离去,程时茶对程父程母道了声晚安后,便回到了自己在阁楼上的小房间。房间一边有一扇小窗,夜里推开窗便能看到闪烁的星星。
她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正要睡下,一股难以忽视的视线让她瞬间警惕起来,她转头看向小窗。
窗外风平浪静,那股视线消失了,似乎一切都是程时茶的错觉。
可真的是错觉吗?
程时茶走到窗前推开窗,什么也没发现,正当她想要关上窗时,从窗底下发现了一根小小的黑色羽毛。她挑眉,将那根黑色羽毛丢出窗外。
第二天,安伯尔小镇沸腾起来。
诺拉兴奋跑了进来,她告诉程时茶一个好消息:“听说光明会要给神明选一位干净纯洁的侍女。”她双手抱拳,脸上充满幻想,“那可是神明啊……要是我能选中的话。”
随后她又摇头叹息,“这般普普通通的我是不可能选上的。”
幻想过后,她想起了一开始的目的,于是问程时茶:“对了,时茶,你报名了吗?”
见程时茶摇头,诺拉拉着她的手跑了出去,“那正好,我也没有报名,我们一起吧!”
在诺拉的认知里,没有女孩能够拒绝成为神明的侍女,因此没有问程时茶的意见。
而程时茶也没有开口拒绝。
两人来到安伯尔小镇唯一的教堂门口,便见教堂外早已排了长队。
队伍里还有不少熟人,诺拉指着另一个女仆打扮的少女撇嘴道:“喏,那就是我一直跟你说的艾瑞丝。”程时茶循着诺拉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眉眼怯弱的少女战战兢兢服侍着旁边衣着华丽,神情跋扈的金发少女。金发少女显然是习惯了旁人的服侍,动作流畅自然。诺拉又指着那金发少女对程时茶道:“那是瑞兹家族的大小姐伊芙玛丽·瑞兹,性子有点傲慢,但人不坏。”“只是偏偏对艾瑞丝不顺眼,时常刁难她。”诺拉又一言难尽道:“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艾瑞丝太能惹麻烦了!不过大小姐好像对折腾她乐此不疲。”说话间,那叫作艾瑞丝的女仆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手里撑着的伞朝瑞兹家的大小姐摔去,最后在大小姐白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大小姐瞬间气急败坏,用尽各种恶毒而不失优雅的词汇骂了过去,直到将那女仆骂哭才心烦地挥手让她回到仆从队伍里。
程时茶收回视线不再看过去。
两人一开始在队伍靠近末尾的地方,可差不多半天过去,队伍不见一点挪动。
好在这时神父走出来歉意道:“女孩们,非常不好意思浪费了你们宝贵的时间,特里夫执事说可以一同在教堂测验。″
听到这话,女孩们欢呼不已,纷纷走进教堂。随着最后一个女孩走进教堂,教堂的大门自动合上了。程时茶和诺拉站在了教堂的角落,在她们前面的不远处,是伊芙玛丽和艾瑞丝。
特里夫执事站在神明的雕塑前,他做出了祷告的姿势,过了会儿转身道:“女孩们,请闭眼祷告,让我们看看谁有幸成为那一个幸运儿!”
听到特里夫执事的话,教堂里的女孩们脸颊都红扑扑的,迫不及待闭眼祷告。
程时茶也跟着闭眼。
她没看见,在她闭上眼时,那座神明雕像周身开始晕开了淡淡的白色光线,那道白色光线在教堂里游荡着,像是在寻找目标。
特里夫惊讶不已,自从教皇听到神谕要寻找侍神之女后,便开始不眠不休在帝国各处寻找,可惜找了帝国大半地方都没找到侍神之女。
就在他们心灰意冷时,没想到在帝国边陲的安伯尔小小镇找到了。
教会众人紧盯那束白色光线,眼看着那道光线落在了一个女仆身上。
特里夫却没多少惊讶,他慈爱笑道:“恭喜这位女孩成为幸运的侍神之女。”
众人睁开眼,目光复杂看向艾瑞丝,尤其是伊芙玛丽,双眼快要冒出火来。
诺拉失落叹气,但很快便不放在心上,她对自己是那幸运的侍神之女没抱太大希望。
就在众人以为选拔结束就要离开教堂时,神明雕塑突然朝教堂角落发射出黑色的光线,径直落在程时茶头上。原本还算镇定的特里夫失色喊道:“是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