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斩却汝身
青衫人影忌惮地站在青面的身后，冷声开口，“司天监的头号走狗，你敢打搅青王之事？！”
陈南贤脸上仍是浅浅笑着，“你敢动少司。”
青衫怒火四起，“是他自己冲进来！”
“我不管。”他毫不讲理。
“以大欺小，罪该当诛。”
黑衫男子缩地成寸，挡在昏迷的马子洛身前，指尖弹出一张刻满咒禁的符箓，贴在他的身上。
马子洛受损的胸口奇迹般恢复，枯竭的道海被清气充盈，缓缓睁开双眼。
“兰、兰堂主。”
回头看了一眼马子洛。兰重楼衣袂无风自起，道道符箓环绕身旁，闪动着耀眼的光辉。
青面顿感不妙，身上攀附上一层青鳞，
“着妖甲！”鳞片层层叠叠扣合，青光大盛，汇聚成一身铠甲。
一道矫健的窈窕身姿从密林中钻出，摇曳着紫色光芒直扑青面而去，以手化爪交叉劈出，后者匆忙抬手应对，躲闪不及，被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青十二，你必死。”
借力翻身倒飞而出，她闪身抱住倒地的李霄言。
李谨言俯身探了探女孩的鼻息，察觉微弱的气流，心有所感，从她上身的口袋掏出一张破碎的白符。
看着上面繁杂晦涩的咒禁，心中不禁感叹。
“真是把命都交给你了啊，傻丫头。”
那青衫的女妖都崩溃了…
“青十二，你t都干了什么…”
青十二：我不造啊，就欺负了几个小孩…
本妖媚的狐狸眸子充满杀机，腰间长刀出鞘，红符夹在指尖，清冷的声线传出。
“红王平叹。”
万千红线浮现，缠绕住那细长的刀身，片刻之后，一根根崩碎，留下血色的印记。
白皙的藕臂探出袖子，双手持柄，横刀身前。
霎时间一片天地改颜，赤色的光芒自上而下灌入长刀，恐怖的威能凝聚在刀锋上。
“一叹…”
长腿向前半步，撩刀走刃向上，红色光柱劈碎空气，重重斩来。
青衫女妖瞳孔瞬间放大，双手翻飞，缕缕妖力化作一颗颗黑色头颅狠狠向刀光撞去。
每斩碎一颗头颅，红光便黯淡半分。
青十二见状，自信地扬起阔刀，催动体内妖力迎面撞去。
青衫女子来不及阻拦，一道黑色流光袭来，定睛一看，正是那柄熟悉的黑伞。
伞身张开，一只鸟儿张开洁白的翅膀扑向她。
侧身避开扑击，那鸟身形虚幻起来，白光爆闪。
待光辉散去，一袭白衣胜雪，美眸多娇。
“该死的镜女…”
青衫暗骂一声，向后飞身而去，拉开距离。
镜女接住黑伞，轻快的撑着它向青衫飘去。
“着妖甲。”
青衫女子长满细密鳞片的纤细腰肢衣料撕裂，露出其中软甲。
指尖大小的甲鳞被无形之力拉长，变得柔软蓬松，包裹她的全身。
仿佛漏气的气球一样，蛇蜕般的软甲收紧，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甲胄包裹的手指指向缓慢飘来的镜女，体内妖力躁动，妖甲表面，一只青蛇浮现。
狰狞的蛇头张开大嘴，喷射出暗绿色的毒液。
她一挥手，尽数向镜女招呼过去。
镜女莲步微移，手中黑伞舞动，阴气从伞内倾泻而出，拦下袭来的毒液。
“畜生，该我喽~”
剩余的阴气凭空化作数十把剑影，如雨般倾洒而下。
即使身着妖甲，青衫仍不敢大意，正欲用妖力抵挡，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陈南贤托着一枚小小的镶金小镜，道气灌入。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金光大现，纯正的道气灼烧着她最外层妖甲，青蛇原本凝实的虚影也变得虚幻。
滚滚黑气浮现，死死缠住她的双脚，尽全力扭动，也无济于事。
仿佛放弃了抵抗，她任由漫天剑影凭身，未动分毫。
陈南贤心中暗道不妙，果然，镜女仿佛被什么东西偷袭，带着黑伞向地面砸下。
他面色瞬间一白，镜女与他可谓一体，一方遭受重创，另一方也会被反噬。
半空中，一条青蛇舞动，正是地面青衫女子的真身。
它褪去人身，脱壳而出，口吐人言。
“逼得本尊如此狼狈，留不得你！”
“留不留得他，你说了不算…”
白符带着恐怖的威能飞来，它扭动身姿躲过，
刚想出言嘲讽，爆裂的电光在身后炸开。
背上的鳞片被炸的翻卷，还透着一丝糊味。
兰重楼背后白符卷动，纷纷向它飞来…
……
铛！
青十二抱着阔刀倒飞而出，足足退后十步才站定。
体内气血翻涌，嘴角已然沾染青色的血渍。
“不可能，你这狐媚子也才八品修为，怎能如此强横！？”
李谨言冰冷的面颊透露一丝不屑，从背后再拔出一柄短刃。
“采九朵莲…”
他那对竖瞳中凶光毕露，妖气浮动，修补好阔刀那一道道碎痕。
见阔刀光洁如新，他伸出蛇信，向上面喷出一口极毒的鲜血。
他猛然前冲，带着恐怖的威势，踢刀借势，一记力劈华山攻来。
李谨言双刃架出，金铁交鸣瞬间侧身卸力，挡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青十二趁此时追击，阔刀贴地突袭连续压制着她。
李谨言借着他的蛮力，光滑的长腿微曲，一记鹞子翻身到半空中。
“二叹！”
手中双刀同时浮现赤色，交叉斩出红光。
青十二一惊，咬紧牙关连忙回刀格挡。
这一击竟然直接把他的刀柄斩断，李谨言身形下坠，短刃护身，长刀直指青十二面门。
来不及反应的青十二面甲直接被深深劈开一道裂痕，一丝血线自上而下浮现。
“啊啊啊！！！”
不知是痛苦还是愤怒，青十二怒吼，阔刀瞬间还原。
撇掉半柄刀把，妖甲下长出一根根倒刺，穿透他的皮肤，饥渴的吸吮着他的鲜血。
随着他痛苦的嘶吼，妖甲表面夸张地刻画出一条条狰狞的黑蛇，仿佛要择人而噬。
妖甲变得厚重，阔刀也逐渐伸长，刀锋喷吐黑气。
眼眸变得猩红，最后的理智被愤怒和痛楚吞没，挥着沉重的阔刀逼向不远处的李霄言。
她不退反进，再度祭出红符，附上红纹，提剑凶狠刺出。
青十二竟单手挥刀劈来，见她双刃格挡住攻势，左臂妖甲亮起，猛然砸在刀背上。
一击险些震落李谨言的长刃，他乘胜振刀再击，一击横扫千军，阔刀荡起一阵气爆，砸向略显颓势的李谨言。
马子洛手指夹住白符，强忍胸口的痛楚，嘶声高呼。
“汝锐不可当，所向，披，靡！”
在白符的咒禁加持下，李霄言本被震退的双刃暗淡的红纹再次高亮。
凭借腰身的韧劲，惊险躲过劈砍，李霄言趁机近身，短刃前刺。
来不及抵挡的青十二直接抗下，短刃上的红光融化妖甲，深深插入他的小腹。
一寸长固然一寸强，但被近身后，一寸短就一寸险。
李谨言奋力回身，借着惯性扫出长刀，在他胸前斩出长长的伤口。
青十二全然不顾伤势，撩刀上劈，在她的一侧肩膀留下伤口。
李谨言吃痛后退，青十二的阔刀扎出，企图一击让她毙命。
注意到阔刀刀身那细密的裂痕，她撩起利刃，附着着咒禁的刃锋刺入裂纹，生生搅碎阔刀。
“三叹！”
长刃荡开半截碎刀，李谨言欺身上前，重重挥砍。
三尺红刀花怒放，半天青丝血凝霜。
遍布深红妖纹的刀锋深深划过青十二胸前那妖甲的裂口，搅出一片青色的毒血。
毒血极寒，遇气凝霜。
青十二眼中凶光渐渐褪去，不敢置信地松开刀柄，缓缓捂住伤口。
硕大的身躯轰然倒下，身上的妖甲也渐渐收缩，露出本来的相貌。
李谨言转身看向不远处马子洛。
“你来了结他。”
马子洛把白符沾染上血液，按在掉落一旁的短剑上。
提起剑柄，催动仅存的道气。
剑身翻涌起烈火，在青十二不甘的眼神中，少年奋力一剑，斩落他的头颅。
李谨言紧紧盯着青十二的尸体，见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青烟飘出。
早有准备，一张红符祭出，撕扯着那缕青烟，将它拉入符中。
看着空白红符上慢慢显现出一条挣扎的蛇纹，得意一笑。
马子洛虚弱松开短剑，手刃敌酋丝毫不能让他欣喜。
他只想去看看那个傲娇的女孩。
“小英雄，你的女朋友没事哦。”
马子洛闻言，僵硬回头。
李谨言掏出那半枚破碎的道符。
“是你救了她哦。”
马子洛原本黯淡的眸子重新燃起亮光。
“她在哪？”
是急切又害怕失去的语气。
简天司扶着昏迷的李霄言靠坐在一处围墙边，自己也瘫倒在地。
越阶的超负荷术法耗尽他所有道气，手中的银镜也碎裂开来。
马子洛一步一步靠近两人，缓缓抬起右手，攀上少女的脖颈。
感受到微弱的脉搏，失而复得的惊喜击溃了他最后的担心。
李谨言看着三人，面露微笑。
手中那张蛇纹红符抛向马子洛，蛇纹似乎活了过来，游动而出。
马子洛只感觉后心一凉，有什么东西钻入身体。
李谨言把散开的头发拨至耳边，开口道：
“我把青十二的妖力尽数提炼，全当赠你一场机缘。”
……
半空中苦苦支撑的青九，眼见青十二身死敌手，心生退意。
再次褪去一层蛇皮，借此脱身，口吐出一张青王令牌。
牌身炸裂，击散兰重楼的白符，奋力催动妖力，逃离战场。
陈南贤笑容不再，冷冷开口：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如墨般凝重的黑云浮现，阻挡住她的去路。
她正欲用妖气破开，道道金光却穿透云层，轰然劈下。
青九的蛇躯被穿透，无力的栽向地面。
一道青烟从蛇尸口鼻溢散，冲着远方遁去。
兰重楼收起周遭白符，收起水缸般粗壮的蛇尸。
望向远方疲惫的少年们，眼中透露出一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