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何为商人
白色灯笼象征着哀悼和缅怀，是对逝者的一种敬意和纪念。
而此时正在随风摇曳的白色灯笼，配上那黑色大字奠显得异常醒目。
段织锦远远望去，只觉心里咯噔一下，是再不敢往前。
“小梅…”
小梅心里正在打鼓，被自家小姐喊回了神，看着不知何时又被抓住的胳膊，轻声安慰。
“小姐，你别害怕，说不定是家里有人去世了，小梅先去问问。”
段织锦手指还在发力，看着空中飘荡的白色灯笼又逐渐使了力道，片刻才缓缓开口说：“你…你先去问问。”
小梅应了一声，快速的前去敲门。
段织锦空了的手又抓上了自己的衣襟，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回更替。
咚的一声，小窗再度被关上。
“什么态度…”
小梅低低的抱怨了一句，一回头看到自家小姐立在远处，正直愣愣的望向这边。
此刻被风吹起的秀发和那消瘦身形，竟给人一种孤独无助之感。
小梅不自觉的心疼，提起裙角跑了过去。
“小姐，小梅打探不到，好像他们对这白色灯笼讳莫如深，才刚一开口询问，就吃了闭门羹。”
段织锦好似没有听到小梅的话，还直愣愣的望着门口的白色灯笼。
“小姐…”
小梅看的有些于心不忍，一咬牙又跑回了大门前重新开始叩门。
看门小厮打开小窗，不耐烦的说道：“怎么又是你，快走快走！”
小梅一着急，用手挡住将要合上的小窗。“你们家大公子是我们家姑爷！”
看门小厮一愣，又把小窗打开了一些。“段家的？”
小梅连声点头。“是，段家，瞿县段家。”
看门小厮一下没了好脸色，砰的一声甩上了小窗。
“我家大公子不在府上，请回吧！”
小梅甩甩被撞的生疼的手指，不再耽搁，提着裙角再度跑了回来。
“小姐，那厮一听是段家就又变了脸，竟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小梅实在打探不到。”
一介低等商贾竟敢给开国功勋的荣王府写休书，人家没打上门来就已经法外开恩，没个好态度也是应当。
段织锦又怕这个态度是冲林见深来的，下意识的抬脚就走。“我去问。”
小梅连忙拉住自家小姐的胳膊。“虽然不知荣王府是谁去世，可姑…林公子应是好好的。”
段织锦止住脚步，连忙追问：“他都说了什么？”
小梅不满的冲着荣王府的大门哼了一声。“他只说了一句他家大公子不在府上。”
段织锦一愣神，紧绷的腰背一弯，浑身力气也是一松。“我们回去吧。”
小梅想不通她们一大早进京一趟，就只是为了来荣王府门口看一眼？
“小姐，莫非你早知道荣王府有人去世？”
段织锦没有回答，她又哪里来的早知道，还不是昨天晚上…
既然如此，那昨晚定是眼花看错了。
至于是荣王府其他人，那就和她无关，更何况，她如今又是个什么身份过问。
小梅看着步履匆匆的自家小姐，虽然还是沉默不语，可周身散发的气场明显和刚才不同，仿若之前看到那一幕只是自己的错觉。
“小姐，之前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小梅看的心疼。”
段织锦正迈步的身形戛然而止，又开始愣愣的出神。
两人虽然不是真夫妻，即便再没男女之情，可长时间的相处也要比着一般人熟悉，特别是昏迷以后醒来，虽然时间短暂，还经常斗嘴，打架，可越这样，越觉得两人好似朋友一般。
父亲母亲都已离世，如今世上只她一人，身边没有亲朋，没有好友，唯独还有一个这样熟知的朋友，若是连这个朋友都不在了，她往后该怎么办？
父亲离世，她除了悲痛，只剩彷徨，最后因为那纨绔才有了重新振作的决心和希望，至少以后有了奋斗目标。
所以，她不迷惘。
若真是连最后一个熟知的人都不在了，她要找寻的目标又在哪里。
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存活于世。
原来之前那种感觉叫无助，叫孤独。
（特此说明，这个时代背景下，讲主仆尊卑，段老板也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思想上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下人只是下人，不在亲朋好友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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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一辆马车极速的从宫门口蹿出，下一秒又隐入黑暗。
段织锦再一次失眠。
“小梅，研墨。”
小梅打着哈欠从隔间走出，很是幽怨的喊了一声：“小姐…”
段织锦也不想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可她最近睡眠不好，又能怎么办。
“辛苦你了，月钱给你加倍。”
“小姐…”
小梅又幽怨的叫了一声，这也不是钱不钱的事，这半夜不睡觉，白天打瞌睡，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啊。
可还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倒清水在砚面，又拿起墨条反复的研磨着。
段织锦又看了一遍庄子上的工作日志，心里也有了打算。
“小梅，明日陪我去钱庄走一趟。”
“啊？”
小梅放下墨条，眼下府里又不缺钱，生意上也没有亏空，又突然去钱庄做什么。
“小姐不会真的要去抵押商铺吧？”
段织锦拿起鹅毛笔，沾了墨汁开始详细写着各项所需和开支。
“我想再买几个庄子，手里的钱不够。”
“啊？”
小梅心下起疑，手上不是才刚买了两个庄子没多久？
“小姐呀，不然你还是再慎重考虑考虑，等手上这两个庄子有了成效再说？”
段织锦摇摇头，手上书写不停。
“这个就和做生意一样，一旦有了好的苗头就得把握住先机，若是等别人做起来就晚了。”
“好吧，小姐你说的都对。”
段织锦抬头。“怎么听起来这么的阴阳怪气。”
小梅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是小梅真心夸赞。”
桑树对土壤要求不是很高，可最好还是是土地肥沃，地质疏松，排水比较好的地方种植。
段织锦算了一下庄子上大概的土地面积，又把树苗，人工等成本大致算了算。
“看来至少要抵押两间商铺才行。”
“啊？小姐你真的要把精力都放在这上面呀？“
段织锦没有回答，只取了商铺的地契过来，认真的挑选着。
地段好的不予考虑，盈利多的也不行，想了想，最后把最差的铺子全部拿了出来。
“这几间商铺每月总这么吊着，干脆卖了一了百了，也省得费精力去管理，你觉得呢？”
小梅先是点头，“对，小姐说的都对。”
可说完却猛然一顿。“小姐…可这样…”
段织锦见她神色不对，又问：“怎么了？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小梅犹豫半晌，才于心不忍的说道：“可店里伙计们就要失业了啊…”
段织锦一愣神，重新坐回书桌前，久久不能言语。
何为商人。
自古商人重利轻别离。
为何经商。
商人唯利是图，见利忘义。
经商的意义。
商人唯财是命，无情无义。
段织锦不敢再想下去，一提起商人两个字，脑海里蹦出的全是这些贬低之语。
看来商人地位最低也不无道理。
段织锦突然感到迷惘，她为何经商，经商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护住父亲的家业。
为了守住这个家不没落。
可突然之间，她觉得经商的目的和意义不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