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十五）

我望着天空色彩绚烂的气球，看着那条随风飘扬的竖幅，还有即将下降在堤坝的直升飞机以及驾驶直升飞机的黄少和坐在副驾驶上的祁苏，待飞机飞翔平稳以后，黄少竟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扩音机，然后就着堤坝的上空朝着下面的人群使劲的吆喝，他说，“蕾蕾，这次你逃不掉了吧。”

他说，“蕾蕾，我爱你，嫁给我吧！！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我看见地面上的人群在涌动，在欢呼，每个人都毫不吝啬的鼓起手掌心，边拍着巴掌边起哄的说，“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我瞅着这副凌乱的画面，瞅着直升飞机上坐着的祁苏不禁的感叹，她终于学到了我的和祁秀才的精髓，一个是做事不给别人留有拒绝的余地，当然这是我的拿手本领，不过，也因着这本领，把别人逼得没有了退路就算了，最后竟然把自己也逼得退无可退。另外一个则是祁秀才的活学活用三十六计，她知道军事表演将会是整个泱泱大国乃至全世界人民都会关注的，她竟然能就着军事表演的强大关注势头，以令人叹服的速度聚拢了所有即将离去的目光造就了如今这声势，她料定了，现在就算是黄少找个男人求婚，在众人多管闲事的起哄下也能成功，更何况是个女人，还是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女人，只是可惜了，她的计划终究是遗留了一处漏洞，且这一处漏洞能颠覆他们所努力的所有劳动成果，那就是，他们两个二货根本就忘记确定我的所在位置，在这样茫茫人群中大海捞针，就算是飘在天上一整天，拿着扩音器嘶吼一整天，地面上的人群总有累的时候，爱写八卦的记者也总有有疲倦的时候，最多明天的头条上会多出一则新闻，“痴情男子爱的表白，苦寻新娘一日未果”。

我瞅了瞅身边看得兴致盎然的江皓说，“看完了吗？”

他望着我，一脸镇定的说，“看完了。”

我问，“你知道他们要找的蕾蕾是谁吗？”

江皓一笑，“不认识。”

我说，“不认识那还看什么？走吧，我请你吃热干面。”

他说，“好，最好个我加个蛋。”

然后，我们随着逐渐流失的人群渐渐扩散开来，身后的天空依旧响彻着黄少滔滔不绝的嘶吼，一阵风微微吹过，那些痕迹荡然无存。

我带着江皓就近找了家蔡林记点了两晚热干面，正吃得起劲就接到祁苏的电话，她在那头抄着一口快要抓狂的声音低吼，她说，“你在哪呢？你没去堤坝呀？我记得我昨天晚上跟你发短信说今天约你去堤坝那边看表演的，怎么到处找都没有见到你的人？”

她说，“你附近有没有电视？或者你开电视看看，我可是花了九头牛俩只老虎的力气给你俩整了一套世纪求婚大典，这可倒好，折腾了大半天又是劳财又是伤民的，连你的一根头发都没看到。”

我用胳膊推了推正吃面吃的相当认真的江皓说，“介不介意加个人加上筷子？”

他说，“没事，人多热闹。”

我想也是，就着电话跟祁苏说，“我在滨江街这边的蔡林记呢。”

“这么近？没理由听不到啊，我的扩音机可是定制的超音贝的。”她不解的喃喃自语道，又说，“你等着，我马上来。”然后就将电话挂了。

不肖片刻，我看见祁苏一阵风似的推开了蔡林记的大门，她的身后还拽着黄少的胳膊，两人风风火火的带着一副捉奸的表情，像极了妻子看见丈夫和小三卿卿我我，然后拎着棍棒上前拼命的场景，当然，祁苏是妻子，我是丈夫，江皓是小三，而黄少充其量就是根棍棒。

“决斗吧！”祁苏一来一脚踏在板凳上，一手插着腰，一副女流氓似的朝着江皓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要是赢了，蕾蕾你带走，你要是输了，蕾蕾就是咱黄少的，你看如何。”

江皓放下面碗看着我，我回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多事，然后抬头跟祁苏说，“这么费心费力，黄少没少给你好处吧？”

她一愣，穿着新款的adidas original旗下的印第安小翅膀板鞋迅速从板凳上挪开，打肿脸还装不疼的说，“没有，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我的笑愣是没忍住，我说，“我看挺像的~”

祁苏没说话，她身后的黄少倒是开口了，他说“不是祁苏的错，是我求他帮我的。”

他同我说，“蕾蕾，我们认识了快三年了，难道你就对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我喜欢你那么久，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动心吗？”

我看着一脸认真，从年少时就认识的少年，如今以逐渐长成一个有承担的军人，从很久以前，当他第一次跟我说我喜欢你时，我承认，那一刻我怦然心动了，一个如此有才华，有魅力的男孩谁会不喜欢？只是可惜，他喜欢的，爱着的，并不是我，他不过是个缺乏亲情的孩子，他需要的不过是个慈祥的，疼爱他的祖母罢了，他说爱着我，不过是透过我而看到他已故的亲人，所难以忘怀的情感，等到某一天，他厌倦了祖母的爱或者是遇到了真正的爱情，我想，他将不会在需要我，就如左亦承一样，左亦承爱我，是因为他觉得我和他爱着的黎慧有着一样安静秀气的外表，当他遇到比我更像黎慧的人以后，毫不犹豫的便将我踢开。

你说，一个人在掉入一个坑以后，如何还会再傻着重新掉入同一个坑呢？

我没说话，反倒是一旁吃的酒足饭饱的江皓倒是开口了，他说，“你也喜欢蕾蕾，我也喜欢蕾蕾，你说这么办？”

不等黄少说些什么，江皓又说，“自古多少红颜引得英雄们拔刀相向，不如这样吧，我们比一场，你若是赢了，蕾蕾归你，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若是输了，蕾蕾就跟我走，你看如何？”

“就这么决定了！”不给黄少思考的机会，祁苏以惊人的速度接下了江皓的战帖，顺着就说，“那么，你们比什么？”

我本想着吃完了好回去睡个回笼觉，因着昨晚等着进击的巨人漫画更新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如今看着江皓这么一搅和，兴致非常，连周公大人连连勾引我的那些瞌睡虫也被抛到九霄云外就怂恿着说，“比赛也挺好玩的，加我一个，你们赢了，我做牛做马给你们当丫鬟，你们要是输了，都给姐姐我滚回部队改造去，如何？”

祁苏一听，又对了她的胃口，赶紧搀和一脚的说，“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最后，本是两人间的爱情对决，突然就变成了四个人的比赛，我们一齐四个人坐在蔡林记的餐桌边敲定了比赛的内容，并打电话强烈要求祁秀才做为大赛的评委，向来爱管闲事的祁家血统充分的向我们证实除了祁苏以外还有个爱扰天下大乱的祁秀才，他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个重大任务，本着公平无贿赂的原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麦记的肉馅烧饼作为犒劳本大赛的评委祁秀才。

当祁秀才匆匆赶来时，我们正窝在一处棋牌室准备用我国的精粹，并且是人人都爱的搓麻将来解决这一项重大的战事。对于这一点，祁秀才相当不同意，他认为用搓麻将这等俗事来做一场神圣的比赛来论输赢，实在没有大家风范，更重要的是，我们四个人都搓麻将去了，定然就没有他这个评委的事了，我觉得他不同意的最大一个原因肯定是他可能不想把麦记的肉馅饼退给我们。

这一点祁苏有些不以为然，她说，原本黄少和江皓打算在大街上打一架定输赢的，但是本着又加进来两名女将，且我和祁苏都是弱女子一枚，再且，作为弱势群体的女子必须要让他们两只恐龙让一让梨，于是，为了公平起见，而且又能一局定输赢，我们才想起四个人都会，并都能同时进行的比拼的，也就是搓麻将。

然后黄少看着祁秀才两眼巴巴的说，我不会。

江皓坐在麻将桌前望着祁秀才也巴巴的说，其实，我也不会。

祁秀才就在那一瞬间，正义感猛烈爆发，我觉得如今也是很难打混过去，而且除了打麻将和绘线条以外我没有别的可展示本领，比赛内容一旦被他人抢占先机，肯定是必输无疑，思忖半天就提议道，不如各人拿出看家的本领，谁的本领过硬，谁就算赢，如何？

我这一提议，众望所归，全体人员皆是连连点头，祁秀才也觉得可行，但似乎又觉得这个比试太过简单，无法显示他这个比赛总评委的深度，遂提议再多加两个比试，因鉴于这场比试是为我选未来男朋友，而祁秀才认为，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有一定的气量和容人的胸襟，故加两场比试，一比气场二比宽阔的胸襟，我们一齐四人一致赞同。

十分钟后，当我们到达堤坝边的空地上进行比试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祁秀才因为答应了我的提议后毁得肠子都青了的悲痛表情，我看着他从比试开始站在我们附近煞有介事的监督到以凌波微步般的速度迅速移动到某隐蔽位置装作不认识我们来避开围观群众们众目睽睽的嗤笑。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会疯了似的追逐，可悲的是，这场比赛我们每一个人都信心十足，以至于一度被围观的众人们怀疑我们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病人，上演的则是真实版的飞跃疯人院。我也已经完全能预测到明天的市人民报纸的头条除了轰动全国的军事演出以外，一定少不了黄少大张旗鼓的感人求婚大典，以及“演习堤坝边惊现精神病患，为看演习飞越疯人院以证爱国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