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权、情不能两全

皇上恍恍惚惚吃完了午膳。

“孩子吃太多了，芸娘，带小胖去消消食。”潘老爷子叮嘱道。

江琉芸明白了潘老爷子的话中之意，她朝皇上躬了躬身，然后牵着小胖子离开了。

洛仲琛也看出来潘老爷子想和皇上单独聊天，便也站起跟上了江琉芸。

两人离开后，客厅就只剩下皇上和潘老爷子。

婢女送来了热茶，潘老爷子想斟茶，皇上却亲自端起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

“潘老，从朕还是皇子的时候，你便在朕的身边扶持朕，陪着朕一步步坐上皇位。这么多年来，您劳苦功高，这

些朕都看在眼里。”

皇上忽然露出一副疲惫的神色，“如今，朕的皇子们也在经历朕当年经历的一切，朕夹在他们中间精疲力尽，却又不得不强撑应对。”

他深叹一口气，“太子虽然平庸，但他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朕倾注最多感情的儿子，他的惨死令朕大受打击。所以朕才会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竟然认为你是谋害太子的罪魁祸首！”

潘老爷子面上动容，内里却心如止水。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被皇上的一番剖白感动得恨不得立马去为国捐躯，但是在大牢里度过的这些日子。

他想清了，看透了。

他一生为国，陪伴皇上数十载，结果随便一个人说太子之死与他有关，皇上都能轻而易举地迁怒到他头上！

而且还是株连九族！

在大牢中每度过一日，他心中的寒意就更深一层。

原来于皇上而言，他什么都不是！

潘老爷子不敢怨恨皇上，在臣子与儿子之间，当然是儿子更重要。

但是他没想到，皇上的选择竟是如此干脆利落！

他耗费几乎一生在朝堂之上，连家庭都忽视了，结果却得来这么一个结果！

他心中止不住地失望。

如此这般，他还有什

么理由留在朝堂之上？

别人不知，他自己却是清楚，他对皇上已经再无从前的赤心忠诚了。

潘老爷子跪在地上，深深磕头。

“皇上，老臣年事已高，经历了这遭，身子也大不如前，连请来的太医都说，如果老臣像是以往一般忙于公务，恐怕也熬不了几年。皇上仁善，一定会体谅老臣，允许老臣告老还乡吧！”

一番话说下来，把皇上想说的话都给推搪了。

而且，潘老爷子全程没有提一个问号，根本没有让皇上选择的机会。

皇上皱紧眉头，“潘爱卿，你……”

潘老爷子声音

温和却坚定地打断了他，“皇上正直壮年，但是老臣老了，累了，再也跑不动，跟不上了。”

皇上久久盯着他跪首的背影，恍惚间想起当年自己还年少时，潘老爷子正是青年，身长如玉、儒雅温润。

而如今，他老了，长发苍苍，身瘦体弱。

皇上心底生出悔意。

他明白，此事终究是让君臣二人的心，渐走渐远。

“朕允了。”

他站起身来，背手走出门外，看着外头的云卷云舒，顿住了脚步，又低声说，“潘老，朕祝您长命百岁。”

潘老爷子笑了，老泪纵横。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