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怎么又是你
许是有了于凤飞在,安煜图周一去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显得很兴奋。下午放学被老师送回到宿舍楼,一眼就看到于凤飞笑吟吟的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其他的小孩跟于凤飞还不熟悉,见新换了一个年轻老师忍不住都围着她问东问西。安煜图撇撇嘴,自己还想跟于老师说话呢。
她有些不开心的往自己的小床上一坐,发觉自己的床单变干净了。可是上周爸爸也没拿来换洗的呀,她一转头又发现了被子枕巾什么的都洗过了。
一抬头于凤飞冲她眨眨眼,安煜图立马就开心了,原来于老师不是不理自己,居然还偷偷的给自己洗了好多东西呢!
等小学的那几个放学回来,学校食堂的工作人员就拖着装满米饭和一荤一素的保温桶过来了,小崽子们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餐具,由于凤飞给打好饭了之后坐回自己的房间各自去吃。
小学那几个都还老实,于凤飞分配完伙食就跑去盯着那几个幼儿园的小崽了。果然是自己一分钟不看着,就有人能给自己吃一身饭粒。
不过安煜图虽然年纪小,但是吃饭很利索。于凤飞忍不住问了一句,“吃饭的习惯是爸爸教的吗?”
“嗯,爸爸说了,吃饭不能多说话,要一口一口好好吃,不然就会浪费农民伯伯的苦心。爸爸说他小时候也种过地,所以可累了!爸爸吃饭也特别干净!”
言传身教,这个人真的还可以。于凤飞摇摇头驱散中脑海里的奇怪想法,不是都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吗,就不要再想乱七八糟的人了吧。
她上辈子这辈子对于感情的所有憧憬都给了林春眠,他们两家是世交,他们两个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后来两家大人就说干脆订了婚算了,她也懵懵懂懂的就同意了。
但是后来变乱突生,家里横遭蒙难,林春眠走的时候也正是家里过得最苦的时候。可以说上一世自己那十年,就是靠着林春眠走之前那句不靠谱的等我熬下来的。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上辈子和林春眠一别多年,再次相见她只是省城一户人家的保姆,林春眠却是电视上风光无限的归国医学专家。
一想到这儿,于凤飞心口疼了起来。临死前那种绝望和不甘她始终无法忘怀。
“老师,老师我不想吃胡萝卜,不好吃。”安煜图的撒娇声打断了于凤飞的思绪,小手端着一小盘胡萝卜递了上来,“人家真的吃不下了。”
这要是于和鸣或者是于凤文,于凤飞估计早就打人了,但是安煜图的小奶音一说话,她就忍不住心软了,“那老师碗里的肉给你,你就着肉一起吃了,不然营养不够,好不好?”
等到几个小祖宗吃完,于凤飞收了碗筷去水房刷碗。刚刷了两下就见安煜图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老师,图图今晚还能跟你一起睡吗?”
这恐怕不太好吧,上次是因为其他孩子都被爹妈接回家了。可是于凤飞面对安煜图的眼神说不出拒绝,“一会儿等小朋友都睡着了,老师就把你抱到我那儿去,然后早上咱们再回去!”
小家伙乐得颠颠跑走了,于凤飞不由郁闷,自己以前也没发现这么招小孩子喜欢啊!当初在王家坝,支书家的小孙子见谁都笑,唯独见到她就会哭。
那会儿支书怎么说来着,说她有什么当年西太后的风格,所以小孩子看了就害怕。就因为这句话,后来支书差点就让人以封建势力残余为名给批斗了。
等到了熄灯时间,于凤飞各个房间检查过。这才悄悄的去了安煜图的房间,连人带被子的把安煜图给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老师,你好像我妈妈。”安煜图非要闹着跟于凤飞躺一个被窝,小鼻子抽抽的,“我没有见过妈妈。”
“乖,当老师是妈妈也可以,快睡吧!”于凤飞被她弄得心底发酸,到底是没抵抗住小丫头的言语攻击,搂着人一起睡了。
第二天早晨,于凤飞还得趁着大家都没醒偷偷把安煜图给放回去,生怕别人发现,也不知道在图什么。
于凤飞到底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虽然没能一上来就教书,但好歹图书馆的书可以无限借阅。她上班和在家的空闲时间都被用来看书了。
这样上一休二,还能多多看书的日子对于于凤飞来说再好不过。安煜图虽然有点粘人,但是于凤飞也愿意多喜欢一点这个小女孩,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来。
等到了秋天,家家户户开始储备冬菜和烧火的煤炭。以往于凤飞不在家,只有于村半个病秧子和于和鸣半大小子忙活,今年于凤飞能帮忙就轻松多了。
许是回家真的让于凤飞精力过剩,她干活又麻利速度,除了看书之外,她居然在秋天拆了以前的旧毛衣,给家里人织起了毛衣。
“看看小飞这速度,一件毛衣也用不了几天呀。”李大妈正坐在于家唠嗑,就听见外面电话亭那边的人喊了过来,“老于家,你们儿子学校来电话了!”
于凤飞被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毛衣针就冲了出去。一接电话才知道,于和鸣上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个不慎摔倒,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竟然喊疼站不起来了。
这会儿学校的老师已经把人送到了镇医院,于凤飞给于村单位那边打了个电话之后就骑车带着徐陌归赶紧往医院赶。
于凤飞打听着到了外科门诊那里,赶紧往处置室跑。好歹徐陌归认识于和鸣的老师,总算是找到了人。
处置室隔音不好,里面于和鸣喊疼的声音时不时传出来,徐陌归心疼的眼睛都红了。于凤飞着急的盯着处置室,想等着医生出来赶紧问问这样的情况怎么护理。
过了半晌,戴着口罩的医生终于出来了。于凤飞刚凑上去,就听见白大褂的医生在口罩后面说了一句,“于老师,怎么是你?”
原来给于和鸣治疗的正是今天当班的安庆军,自从上次给于凤飞赔礼道歉之后,他还没见到过于凤飞,只在女儿的话里听到些于凤飞的动向。
“里面的是我弟弟。”于凤飞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急切,似乎比跟人吵架的她多出了几分温柔,“我弟弟怎么样了?”
“因为摔倒有轻微的骨裂,已经给打上石膏了,回去养一个月好好补充营养再拍个片子观察一下。这个不用特别担心,养好了不影响生活。”
安庆军一边说于凤飞一边点头,进了处置室半拉半拖的把于和鸣给弄了出来。到底是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于凤飞拖了几步路就已经气喘吁吁的。
于和鸣腿上打了石膏,这样拖回家于凤飞可能真的吃不消,正头疼的时候听见安庆军叫住了她,“医院这里有板车,你稍等一下我帮你把人送回去。”
“这是不是太麻烦你了。”一说要麻烦人,于凤飞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上次你帮我女儿出头了,这次是我应该的。”安庆军推了板车过来,到底把打了石膏的于和鸣给送回了家。
徐陌归对安庆军千恩万谢的,死活拉着他进屋喝杯水再走。安庆军推却不过就跟着进来了,一进屋就看见了扔在沙发上织到一半的毛衣。
于凤飞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趁着徐陌归还没过来,安庆军压低了声音,“没想到你还会织毛衣,我以为你那么厉害,应该不喜欢做这些呢!”
“厉害也不耽误织毛衣!”于凤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经意往他身上打量了一下,起身从徐陌归手里接过杯子端到安庆军跟前,“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吧。”
安庆军低头一看杯子里的乳白色,知道徐陌归是用的麦乳精,连忙站起身道,“阿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医院离这儿可不近,你把和鸣那个臭小子拉回来,喝杯麦乳精也是应该的,你坐你坐。”徐陌归笑起来比起于凤飞来说多了几分亲和力,安庆军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陌归在下首坐下,忍不住打量起了安庆军,这小伙子身材高大看着精神的很,她分明记得于凤飞没说过跟哪个男的走的近的,掌不住问道,“安大夫怎么跟我们家小飞认识的?”
“于老师是我女儿的生活老师,上次我没来得及接孩子,还是于老师帮我送回去的,所以就认识了。”
徐陌归长长的哦了一声,于凤飞忍不住轻推了徐陌归一下,一看自己妈的这个反应就是想多了,“安大夫,你快跟我们说说我弟弟这个怎么补充营养才好,明年这小子还要考大学,耽误了就又得等一年。”
安庆军这么一介绍坐的时间就长了,徐陌归后来又拉着人家问东问西的,后来要不是安庆军极力推辞,差点还被留下吃了晚饭。
等到安庆军走了,徐陌归跑到厨房凑到忙活着切菜的于凤飞身边,“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工农兵大学生出身,还有技术当大夫,虽然离过婚但还挺好的,也就比你大四岁!”
“妈!”于凤飞皱皱眉,“我上次不是跟您说了嘛,我不想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