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生死
“启禀圣上，娘娘的脉搏已比之前有力。臣等商议了个方子，待熬煮后让娘娘服下，臣等才能再次诊脉。”
太医院的人也不敢将话说的太死，毕竟皇后的身子破败的不成样子，之前好不容易养出的精神气，也在这次落水中失的一干二净。
最主要的还是刚才他们给皇后诊脉的时候，发现皇后好似自己已经放弃了自己。
这有病他们能治，可这若心死，他们却是治不了的。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许家这个三儿媳刚来没多久，娘娘的脉搏竟然有了生机，就连皇后娘娘自己，好像也重新拾起了希望。
这些话，他们不能说，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高兴。
能救回皇后，他们不说加官进爵，命是肯定都能保住了。
所以他们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听着好像并没有说出什么，可熟知他们行事的瑞康帝还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真的有把握，他们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也就是这口气，瑞康帝前一瞬刚放松了心神，谁知下一瞬他竟然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发黑。
还不等他凝神站稳，耳边已经响起了太医们的惊呼声。
董姝和许暖雯之前一直坐在一侧等着太医们给皇后诊脉，在听到太医说出皇后脉搏比之前有力后，俩人刚欢喜地对视一眼，谁知下一瞬就看见站在前方不远处的瑞康帝竟然要晕倒。
董姝和许暖雯俩人都没有犹豫，几乎是下意识地，俩人已经快速起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扶住了险些要摔倒的瑞康帝。
等瑞康帝觉得眼前不那么黑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紧紧拉住了董姝的手腕。
想到她是个有福的，还是许振北的儿媳妇，瑞康帝不由开口道：“好孩子，朕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瑞康帝这番长辈的口吻一出，候在一旁的许暖雯和太医们都松了一口气。
董姝并不知道姑姐和太医们刚才的担心，在她心里，皇后是长辈，那皇上自然也是长辈。
“当不得圣上的夸奖。”董姝轻声回了这么一句，顿了瞬后这才又继续道：“如今娘娘的身子已经有了好转，还望圣上顾忌自己的身子。”
这话要是别人说，说不定瑞康帝就会觉得你意有所指，可偏偏说出这话的是被玄灵大师说过有福气的董姝。
再加上瑞康帝深知董姝的性子，所以在听到她这话后，不仅不生气，脸上反而多了两分笑意，“怪不得皇后总和朕说你是个实诚孩子。”说完这话，瑞康帝有些不舍地松开紧握董姝手腕的手，继续道：“去吧，再去看看皇后。”
董姝很听话，瑞康帝这话一出，她便对着瑞康帝行了一礼，而后慢慢退到了皇后的床榻边。
等董姝退下后，许暖雯这才看向瑞康帝道：“儿媳知道父皇对母后情深，可父皇也要注意着身子才是。”说完这话，许暖雯叹息一声后轻声呢喃道：“焕哥儿他爹明明跟着儿媳一道进的宫，如今却还未到凤仪宫，也不知去哪了。”
许暖雯后面这话似自言自语，可她离瑞康帝不远，自然是让瑞康帝听的清清楚楚。
“你可别怪老五，你要不是跟着你弟媳一块过来，也是进不来的。”
瑞康帝随意地开口将这话说完后，就不管许暖雯的脸色，而是看向太医院院首，冲着他道：“朕刚才是怎么回事？”
太医院院首见瑞康帝终于有心思搭理他，这才惊喜地上前两步，恭敬地道：“臣先给圣上请脉。”
太医院院首虽然猜到了瑞康帝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也不敢直接开口。
在太医院院首给瑞康帝诊脉的时间里，董姝已经又凑到了皇后的身边，抬手握住了皇后的手。
“娘娘，太医说您的脉象已经比之前有力了，想必您很快就能醒来。娘娘，您快些醒来好不好？姝儿好些日子没看见您了，有很多话想和您说。”
董姝就这么陪在皇后的身边，就连苏嬷嬷亲自将药煮好，她都上手帮着胡嬷嬷一起给皇后喂药。
大半碗的汤药，皇后虽只喝下去一半，可这也让太医院众人松了一口气。
待皇后喝下汤药半个时辰后，太医院所有太医又给皇后诊了脉，这次太医院院首终于敢和瑞康帝保证道：“启禀圣上，皇后娘娘不出半个时辰必定醒来。”
有了太医院院首这话，凤仪宫里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瑞康帝自早上得知皇后落水昏迷性命垂危就一直陪着，这会太医也说让他好好休息，皇后又有了醒来的希望，他自然是准备回去休息一番。
当然，这会离开，除了自己的身子的确受不住外，还有个原因就是瑞康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皇后。
今日的事情，他已经有了头绪，可他的性子让他舍不得下手处置动手的人。
但皇后的身子又的确是因为今天的事情险些毁了，所以他在皇后没醒来前，做足了担心皇后的姿态，可却又怕皇后醒来，要他处置今天动手的人。
因为这些原因，瑞康帝在确定皇后过会就会醒来后，才会想着用自己身子不好的理由，赶紧离开皇后这里。
“朕身子有些乏，老五家的，你今晚就陪着你弟妹守在你母后身边。”
瑞康帝主要是想让董姝留下陪着皇后，可宫门即将上锁，独留一个臣子家眷在宫中，有些不合时宜。
他的年纪虽然大了，可后宫还是有嫔妃的，如果只留董姝一人，万一传出去什么不好的话，他也怕皇后和许家闹事。
所以最后，瑞康帝才会开口让许暖雯一同陪着留下来。
许暖雯今天会急忙跟着进宫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这会一听瑞康帝的话，她立即应声，声称自己给母后侍疾是应该的。
等瑞康帝离开后，太医院商量一番后，也留下了两个年级稍大一些的太医在凤仪宫前殿，就怕皇后夜里再出什么事情。
其他人一走，苏嬷嬷赶紧安排人送上一些吃食，“五皇子妃和三夫人都用点，今日仆急忙去寻三夫人，两位定是没来得及用饭。”
听到苏嬷嬷这话，董姝和许暖雯这才察觉到自己饿的难受。
想到皇后还有一会才会醒来，俩人都没有推辞，随着凤仪宫的大宫女，出了内殿，去往偏殿用饭。
等二人简单用饭后，严嬷嬷也带着董姝的两套衣裙和五皇子府送来的两套衣裙出现在了凤仪宫，待俩人洗漱更衣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董姝和许暖雯一直都没有交流，董姝倒是忍不住想开口，可许暖雯却一直暗地里捏她的手。
董姝想到曾经严嬷嬷说过皇宫里石头都会说话的事情，也就忍住了没有开口。
待俩人刚收拾好回到凤仪宫内殿，皇后便醒了过来。
皇后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自己床榻边的董姝，“姝儿。”皇后的声音很浅，可这两个字还是让候在这里的几个人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娘娘，姝儿就知道您肯定是会醒的。”
董姝对着皇后说完这话，忙看向一旁的胡嬷嬷道：“胡嬷嬷，太医不是说等娘娘醒来，再给娘娘喂一次药的吗？”
一听董姝这话，胡嬷嬷忙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而后看着皇后道：“瞧我，见娘娘醒来欢喜的竟然忘了此事，还是三夫人记性好。”说着话，胡嬷嬷就慢慢退了下去，准备去将偏殿守着药的苏嬷嬷唤来。
等胡嬷嬷离开后，皇后这才看着董姝道：“本宫刚才只觉四周黑漆漆，身子一直往下坠。就在本宫快要坠到底的时候，却听到了你的声音。”
皇后的声音依旧很轻，只有凑近才能听清。
董姝就待在皇后身边，自然是将她的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
“那以后姝儿一定多和娘娘说话。”董姝眼圈红红，对着皇后说完这话后，又忽然望着皇后傻笑出声。
皇后见董姝露出这样的笑容，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她是真心担心自己。
刚醒来，皇后也没有多少力气，轻轻笑了笑后，就扫了眼董姝身后不远处的许暖雯。
许暖雯一见皇后看向自己，忙开口将自己今天在庄子上，听闻苏嬷嬷急忙来寻董姝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自己的事情后，许暖雯还不忘多嘴道：“父皇一直守在母后床榻边，直到半个时辰前，太医说母后身子有好转，父皇因为太过激动晕倒后，才被太医们劝着回去休息。”
许暖雯这话，很有为瑞康帝说话的意思。
她是知道一些皇后和瑞康帝之前的矛盾的，但她也明白，这些话自己不能不说。
因为她和董姝今晚在凤仪宫里的表现，定有人会告诉瑞康帝。
皇后显然也是明白这点的，所以在听到许暖雯这话后，便配合着点了点头。
皇后明白许暖雯会留在这里是因为董姝的身份不适合留在宫里，如今有她陪同，也不会有不好的话传出去。
可或许是皇后刚刚醒来，也或许是皇后不想与许暖雯谈论瑞康帝，她在许暖雯开口后，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等胡嬷嬷和苏嬷嬷一起将汤药端来，董姝又服侍着皇后用了半碗汤药后，皇后这才看向胡嬷嬷和苏嬷嬷道：“你们先去歇会，上半夜让姝儿和老五家的守着本宫，你们下半夜再来。”
皇后知道自己自早上落水后，这么久胡嬷嬷和苏嬷嬷定是一直没有时间休息，正好她这会也有些精神，就想着让她们俩下去休息休息。
胡嬷嬷和苏嬷嬷还想开口，可皇后却又摇头道：“你们的脸色这会也不好，本宫的身子本宫清楚，估计要养些日子，你们不歇好，怎么伺候本宫。”
皇后这话一出，胡嬷嬷和苏嬷嬷果然犹豫起来，董姝见俩人犹豫，这才开口道：“两位嬷嬷还是去歇息吧，严嬷嬷在这里，还有几个大宫女，有这么多人在，我们肯定能伺候好娘娘的。”
胡嬷嬷和苏嬷嬷听到董姝这话，这才对着皇后行礼后，又嘱咐了大宫女几句才退下去吃饭休息。
等胡嬷嬷和苏嬷嬷离开后，皇后便让大宫女去抱几床厚厚的被子来，让她们在自己的床榻边铺上。
等她们都铺好后，皇后这才看向董姝道：“姝儿，你过来，守着本宫。”
皇后没有告诉任何人，在董姝靠近她后，她便觉得自己的身子松快许多。
因着刚才黑暗中听到的声音，她坚定的认为，自己能活过来，是因为董姝身上的福气。
看着眼前这个一心为了自己担心的晚辈，皇后也在心里打定主意。
经历过今日的一番生死，她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守在凤仪宫思念儿子一家不问世事，待她养好身子，定要为在乎自己的人，留下一些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