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很想现在就能见到他
约莫过去了一会功夫,有下人来传话,说是晚饭已是备好,请芳芩与戚淑君两人前往餐厅。
芳芩为戚淑君稍稍收拾了一番,替她理好了衣角与长发,姑嫂两人方才向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进了餐厅,就见沈夫人与杨素嫆都已是到了,看见芳芩与戚淑君两人,沈夫人立时笑着起身,亲自上前将两人请入席间。
芳芩与杨素嫆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沈夫人八面玲珑,只将每个人都是招待的滴水不露,一餐饭吃了一半,就见有侍卫匆匆进了餐厅,向着沈夫人敬了个军礼,道:“夫人,赫连五少到了。”
听着侍卫的这句话,芳芩的手指一颤,手中的汤勺落在了碗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赫连五少,赫连决……芳芩脑子里有些模糊,她已是很久都不曾想起过这个名字了,可当听见“赫连五少”这四个字时,她的心仍是不由自主的发紧,发颤,似乎是刻入本能的恐惧。
“嫂子,您没事吧?”戚淑君看着芳芩苍白下去的脸色,有些担心的低声问道。
“没事。”芳芩深吸了口气,平定了心神。
她现在是戚剑飞的妻子
,是北江戚家的少奶奶,早已与赫连决毫无干系。
“快去请,五少一定是来接杨小姐的。”沈夫人笑意盈盈,向着一旁的杨素嫆看去。
杨素嫆却只是微微弯了弯唇,眼角的光扫过芳芩的面容,将她方才的失态尽收眼底。
很快,芳芩就听见了一阵铿锵有力地脚步声,这声音是她熟悉的,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她的心底,会让人想起很久之前,芳芩忍不住攥紧了手指,仍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
“五少,您来了。”
待那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进,沈夫人眼睛一亮,登时笑着上前开口。
“沈夫人。”
芳芩听见那一道熟悉的男声,她抬起眼睛,撞进了一道乌黑深冷的目光中去。
两人四目相对,芳芩很快收回了视线,她看着赫连决向着这边走近,与自己道了句:“戚少夫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芳芩听着这话,只得站起了身子,她又一次看向赫连决的眼睛,他的眼睛深不见底,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芳芩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轻声道:“有劳五少关心,我们夫妇都很好。”
见她提起“夫妇”二字,赫连决唇角
浮起一丝冷笑,他没有再说话,只走到了杨素嫆身边,与她一道坐下。
芳芩自从嫁给戚剑飞后满门心思也都在公婆与丈夫身上,倒是不怎么留意过南池那边的消息,此时看着赫连决与杨素嫆的情形,只觉得两人应当是要订婚了的,可报纸上并不曾刊登过两人订婚的新闻。
“可能戚少奶奶还有所不知,”许是看见了芳芩眼中的疑惑之情,沈夫人微笑道:“此次辽东一役,不仅戚少帅领兵前来襄助,赫连五少也带了南池的精锐之师,与我们辽东一道抗敌。”
听着沈夫人的话,莫说芳芩,就连戚淑君也都是十分惊讶,北江与南池不睦多年,已是世人皆知的事实,此番戚剑飞率兵前往辽东,留在北江的军队甚至做好了防止南池趁机进攻的准备,却怎么也不曾想过赫连家竟也会出兵襄助辽东。
芳芩心里也是茫然的,她竭力回想着上辈子,这个时候赫连决好像也曾离开过南池一段时间,她却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报纸上也不曾做过任何的报道,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件事,而此时却听说他能与戚剑飞联
手襄助辽东,芳芩的确觉得不可思议。
“戚少奶奶是觉得奇怪,像我这种人怎会出兵抗敌,戚剑飞是为国为民的英雄,而我赫连决就应当是个躲在背后暗箭伤人的小人是吗?”赫连决向着芳芩看去,他的脸色是冷淡的,声音也是清冷的,他似乎将沈夫人与杨素嫆等人都是视若无睹,只深深地向着芳芩看去。
芳芩的心没来由的沉了一沉,她迎上赫连决的视线,轻声道:“赫连五少言重了,我和少帅都没有这样想过。”
见她口口声声都将戚剑飞挂在嘴上,似乎一次又一次在提醒着他,现在的她是戚剑飞的妻子,赫连决眸心暗沉,他竭力忍耐着,在桌下不为人知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戚少奶奶与戚少帅伉俪情深,好在此处距辽阳已是不远,再过几日少奶奶就可以与戚少帅夫妻团聚了,”杨素嫆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亦是向着芳芩看去,“戚少奶奶与戚少帅还在新婚,戚少帅就来了前线,想来少奶奶心里定是十分牵挂了?”
芳芩点了点头,并没有掩饰,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是啊,我很牵挂他……不怕杨小
姐笑话,我很想现在就能见到他。”
芳芩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里已是带了几分轻颤,她的眼圈微红,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一旁的戚淑君闻言心里只十分酸涩,她握住了芳芩的手,“嫂子,别难过,咱们很快就能见到哥哥了。”
芳芩和戚淑君点了点头,她无心再去理会赫连决与杨素嫆,也不愿去想他们会如何看待自己,她的确很思念戚剑飞,提起他来都想掉眼泪,她不知道他的情形如何,不知道他有没有亲临前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还有那个耻辱的外号,会不会就是在这一次辽东之战中,戚剑飞会被东洋人的子弹打穿了腿,落下终身残疾呢?
芳芩想起这些,只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她的思念与担忧是那样的清晰,清晰的让赫连决看的彻底。
他望着眼前的芳芩,就连自己也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就好像一件自己十分珍惜,十分宝贝,捧在手里的一样东西,突然从自己手里消失,落在了别人怀里。
赫连决收回目光,他的眼底慢慢沁出一层血红之色,只不言不语的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