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加利福尼亚的渔民记
那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月亮红得像一颗燃烧的血珠，高悬在天幕之上，将整个海面都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色，仿佛大海变成了一片血海。海风裹挟着一股咸腥的气味，吹在脸上却没有丝毫凉意，反而让我这个在海上漂泊了大半辈子的老渔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燥热与不安。我们的渔船在这片被血月笼罩的诡异海域中，就像一片在狂风巨浪中无助摇曳的树叶，渺小得不堪一击。
我和其他渔民们围坐在船舱内，昏暗的灯光在这如血的月色映照下显得更加昏黄黯淡。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原本嘈杂的船舱此刻却寂静得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每个人都时不时地望向那噩梦般的红月，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这种不祥的天象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仿佛是某种灾难的预兆。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像是有一头巨大的怪兽在海底深处苏醒。紧接着，海水开始剧烈地翻滚起来，黑色的泡沫从海底不断地往上涌，像是一锅煮沸的沥青。我们紧张地站起来，手中紧紧地握着身边能当作武器的工具——鱼叉、木棍，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当那个恐怖的物体完全从海面浮现时，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深深地震撼了。那是一个前所未见的恐怖存在——克苏鲁，它的初始模样是如此的恶心和丑陋，光是看上一眼，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它的身体像是由无数腐烂的肉块和扭曲的触手毫无规律地交织而成，那场景就像整个地狱的腐肉都被倾倒在了一起。那些肉块呈现出各种令人作呕的颜色，有暗绿得像发霉的苔藓，青紫得如同被毒打过的瘀伤，还有发黑的红色，仿佛是凝固的血块。它们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持续不断的节奏蠕动着，每一次蠕动都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肉里爬行，让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肉块之间还流淌着一种黏糊糊的液体，那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就像把世间所有的死亡、腐烂和污秽的气味混合在一起，那股味道扑鼻而来，让我几近呕吐，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
它的触手肆意地舞动着，粗细和长短各不相同，每一根都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之鞭。有的触手像巨蟒般粗壮，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吸盘，那些吸盘的边缘还长着尖锐的小刺，小刺上闪烁着寒光，仿佛能轻易地刺穿任何物体；有的则像细长的鞭子，在空中快速地抽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那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如同死神在耳边低语。
在它那令人作呕的身体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类似头颅的东西，但这个头颅的形状却完全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畴。它更像是一堆烂肉胡乱地堆在一起，没有任何对称或规则可言。头颅上镶嵌着几只巨大的眼睛，这些眼睛没有眼睑，眼珠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黄色，就像一潭死水被搅浑后的颜色。然而，在那浑浊之中，却仿佛燃烧着地狱的火焰，目光所及之处，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我的内心，让我的理智在瞬间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脑海中一片混乱，仿佛有无数疯狂的念头在肆意奔腾。
头颅的周围还生长着一些类似珊瑚礁的结构，但这些“珊瑚礁”是黑色的，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那些孔洞大小不一，深浅各异。从孔洞里传出低沉的咆哮声和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有无数的灵魂被囚禁在其中，正在遭受无尽的折磨。每一声惨叫都像是一把尖锐的针，刺痛着我的耳膜，让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的边缘，周围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然而，就在我们惊恐地看着它的时候，克苏鲁开始发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变化。它那恶心的身体逐渐扭曲、变形，那些腐烂的肉块和触手像是被一种无形的、来自宇宙深处的神秘力量重新塑造。在血月那诡异光芒的映照下，它慢慢地幻化成了一个人形。这个过程就像是在目睹一场噩梦的演变，每一个细节都让我毛骨悚然。
它的人形外表乍一看还算正常，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处处透着邪异。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苍白的色泽，像是长期浸泡在水中的尸体，没有一丝血色，白得让人觉得不真实，仿佛是用蜡制作而成的假人。那皮肤光滑得有些不自然，就像一层薄薄的蜡纸，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种冰冷的光泽，让人感觉只要轻轻一戳，它就会破裂，然而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阻止着我去触碰它。
它的眼睛依然保留着那种浑浊的黄色，目光冰冷而深邃，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当我与它对视的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被吸进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灵魂像是在黑暗的深渊中坠落，周围是一片虚无和寒冷，所有的希望和勇气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吞噬。
它的头发是一种湿漉漉的黑色，一缕缕地贴在头皮上，不断地滴着水珠。那些水珠落在甲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每一滴都像是敲在我们的心头上，让我们的恐惧随着这声音不断加剧。水珠在甲板上汇聚成一小滩水，那水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仿佛是从地狱的冰河中流淌出来的。
它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长袍的材质看起来很厚重，但又像是某种神秘生物的皮革，上面有着奇怪的纹理。那些纹理像是古老的符文，散发着一种神秘而邪恶的气息，符文在血月的照耀下似乎在微微闪烁，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正在向周围散播着恐惧和诅咒。当它走动时，长袍随风飘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它是在另一个空间里移动，与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有着一层无形的隔阂。
克苏鲁幻化成的人形朝着我们的渔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们的恐惧之上，每一步都让我们的心跳加速。它停在渔船的边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没有到达它的眼睛，眼中只有无尽的冷漠和恶意。那笑容就像一张面具，背后隐藏着的是无尽的黑暗和毁灭。
它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海底深处传来的回声，又像是无数灵魂的低语交织在一起。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直接钻进我们的耳朵，在我们的脑海中回荡，让我们的思维变得迟缓而混乱。
“你们好，可怜的人类。”它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就像恶魔的诱惑，让我们不由自主地想要倾听它接下来的话。
我们都被恐惧笼罩着，没有人敢回应它。但它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们在这片海上漂泊了这么久，可曾想过，你们所知道的世界只是冰山一角，而我，是来自那无尽黑暗深处的存在。”
我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是什么？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微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吹散。
它看向我，那冰冷的目光让我如坠冰窖，“我是克苏鲁，我来是为了给你们带来一个新的世界，一个超越你们理解的世界。”它的话语中充满了一种傲慢和不屑，仿佛我们人类在它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我们都不明白它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我们能感觉到，它所说的“新的世界”绝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渔民突然拿起鱼叉，朝着克苏鲁冲了过去，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你这个怪物，离我们远点！”他的勇气让我既敬佩又担忧，在这恐怖的克苏鲁面前，人类的反抗显得如此渺小。
克苏鲁没有躲避，鱼叉刺中了它的身体，但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它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仿佛只是被一只蚊子叮咬了一下。然后，它轻轻一挥手臂，那名年轻的渔民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被抛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船舷上。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船舷的木板都被撞出了一个凹陷，那名渔民的身体反弹后掉进了海里。我们急忙跑到船边查看，但只看到海面上泛起一圈涟漪，那名渔民就这样消失在血海之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愚蠢的人类，你们不应该反抗。”克苏鲁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却充满了威胁，那声音如同冰冷的寒风，吹过我们的心头，让我们的恐惧更深了一层。
我们开始慌乱起来，有人试图启动渔船逃离这里，但渔船的发动机却突然熄火了，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再次启动。发动机发出“突突突”的几声闷响后，彻底没了动静，只剩下一片死寂。克苏鲁慢慢地走向我们，每一步都让我们的恐惧加剧，它的身影在血月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高大和恐怖，仿佛是从地狱走来的死神。
它走到一个渔民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在安抚一个孩子。但那名渔民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度痛苦。他的皮肤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那些斑点迅速蔓延，就像黑色的藤蔓在他的身体上生长。很快，黑色的斑点就覆盖了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疯狂地生长。他的眼睛凸出，嘴巴张得大大的，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掐着他的脖子。最后，他的身体“砰”的一声爆炸了，血肉和碎骨溅得到处都是，周围的渔民都被溅上了鲜血和肉块。温热的血液洒在我的脸上，我能感觉到那股血腥的热气，但我的身体却像被冻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我们惊恐地尖叫着，试图逃离这个恶魔，但船上的空间有限，我们无处可逃。克苏鲁继续着它的杀戮，它走到另一个渔民身边，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那名渔民的眼睛瞬间变得空洞无神，他像是被控制了一样，拿起身边的刀，朝着自己的同伴砍去。一时间，船上陷入了一片混乱，渔民们开始互相攻击，鲜血在甲板上流淌，形成了一道道血河。金属碰撞的声音、渔民们的惨叫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同伴们在我眼前互相残杀，却无能为力。我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我冲向克苏鲁，想要和它同归于尽。但它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千万根钢针穿透，每一根针都刺痛着我的神经，让我无法动弹。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失，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我身上。克苏鲁走到我面前，用它那冰冷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抬起，让我看着它的眼睛。
“你们的挣扎是徒劳的，人类。你们的命运，早在我到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它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仿佛是对我的宣判，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之音，让我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然后，它松开了手，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知觉。但还没等我有所行动，克苏鲁再次发动了攻击。它张开嘴，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一种诅咒，直接钻进了我的脑海里。我的脑袋像是要被炸开一样，剧痛无比，仿佛有无数把锤子在我的头骨内敲打。我抱着头在甲板上翻滚，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周围的渔民们也都遭受着同样的痛苦，他们有的在地上抽搐，有的用头撞着船板，试图缓解那难以忍受的疼痛，但一切都是徒劳。
在我们都被痛苦折磨得几乎失去意识的时候，克苏鲁并没有停止它的暴行。它开始用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们一个一个地举起来，然后抛向空中。我们的身体在半空中飞舞着，像是被恶魔玩弄的玩具。有的渔民在半空中就开始吐血，鲜血在空中洒出一片血雾。然后，我们重重地摔在甲板上，或是掉进海里。我看到我的同伴们有的摔得粉身碎骨，身体摔在甲板上发出“噗噗”的声音，就像熟透的西瓜被摔碎一样；有的在海里挣扎了几下就沉了下去，只留下一圈圈的血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船上的渔民越来越少，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我是最后几个还活着的人之一，但我知道，死亡已经离我不远了。克苏鲁走向我们剩下的几个人，它的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仿佛在享受着这场屠杀。每走一步，它的长袍都会在血水中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那痕迹就像死亡的印记，在甲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恐惧。
它再次施展了它的邪恶力量，这次，我们的身体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皮肤开始冒烟，发出刺鼻的焦味。我们在痛苦中挣扎着，但却无法摆脱这种折磨。我的皮肤感觉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火辣辣地疼，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无数根针在刺。我能听到自己的皮肤在“滋滋”作响，仿佛是在被地狱的烈火焚烧。最后，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我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克苏鲁站在一片血海之中，它那冰冷的眼神和那血月下的恐怖身影，将永远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成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记忆。
当一切都结束后，克苏鲁缓缓地走回了海里，它的人形在入水的瞬间又变回了那恶心丑陋的初始形态，然后消失在那血红色的海面下，只留下一艘满是鲜血和尸体的渔船，在这月红之夜的海面上孤独地漂浮着，仿佛是对人类的渺小和脆弱的无声嘲讽。海风依旧吹着，海浪依旧拍打着船舷，但船上却再也没有了生机，只有死亡的寂静和那永远无法消散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