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英雄所见略同
章府一夜未眠，裴知渊的忽然动作，吓坏了章府一家人。
尤其章大人，为裴知渊做事本就刀口舔血，次次都是顶着丢失官职的风险来为裴知渊暗中谋利，谁知这才刚刚表现出一点犹豫的态度……
杀手居然当晚就来了！
他一时间陷入自我怀疑，不能接受自己为裴知渊的多年操劳分文不值不说，还会被轻易抛弃！
比之章大人更不能接受的，是同样险些受伤，逃过一劫的章小姐。
她虽不知道家中为何忽然被暗杀，但白日里看过的故事还在脑中回荡，书中的负心汉各个都是这么做的。
功成名就，利用殆尽之后，就会将书中的女主角们纷纷解决掉……
她隐约是知道父亲正在为裴知渊做事的。
再加上书中内容的影响，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会不会是这段时间父亲不肯见三王爷，他这才……
章府上下弥漫着恐惧的氛围。
章大人寒心且忧心忡忡，夜不能寐睁着眼守到卯时，确认没有杀手再过来后，连早朝都没来得及去，天还没亮就直接去了平阳侯府。
他趁着裴知渊还没有新的动作，第一时间来求助沈墨莲。
“章大人今夜府中遇刺，不妨将消息向外散布一番，回去后好生休息，这段时日也向圣上告假，在家修养即可。”沈墨莲不动声色建议道。
昨夜他就收到了章府遇刺的消息，猜到本就神经紧绷，疑神疑鬼的章节庸会出现在侯府。
“但章大人做的这些事，手中可是握了不少三王爷的黑料。”祝南枝忧心忡忡，提醒两人：“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的意思？”
“妾身的意思是，章大人也到了乞骸骨的年纪，本就是这两年的事，稍稍提前……也没什么。”
这是直白的提醒章节庸急流勇退，可以告老还乡保平安了。
“夫人您……”章节庸不认识祝南枝，但见沈墨莲肯听她的意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叫出尊称。
但却不肯松口答应。
要说给裴知渊做事好处的确没有，但章节庸凭借自己在裴知渊那里搜罗来的情报，也暗中被自己捞了不少好处，官职就是在为裴知渊做事之后升的。
让他因为避祸放弃功名利禄和好不容易得来的升迁，他自然不愿意。
“既然这样，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祝南枝看出来章节庸的不乐意。
她也不强求，对沈墨莲低声建议：“侯爷，还有一招釜底抽薪。”
二人对视一眼，祝南枝郑重的点了点头，见沈墨莲明白自己的意思后转过头，静静等着沈墨莲的决定。
“可。”沈墨莲点点头。
他在脑中思索一番利弊，觉得可行，于是对章节庸建议：“章大人想要保住名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事情败露之前主动承认，如此对章大人有好处。”
“执迷不悟的后果可能是，章大人晚节不保。”
他考虑了祝南枝的建议，暗示章节庸是时候向皇帝告发裴知渊，同时曝光自己的所作所为。
虽然官职同样保不住，但此举起码能换回皇帝的最后一丝怜悯，保全他告老还乡也以后的颜面，回去做个富家翁还是可以的。
但即便两人将所有利弊摊开在章节庸面前，他还是不愿放弃自己辛辛苦苦攥在掌心的权力，紧闭牙关纠结许久，迟迟下不定这个决心。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沈墨莲失去耐心，摇了摇头再次提醒：“三王爷并非只会出手一次，他既然决定下手，便是将章大人视作弃子，你能保证能躲过次次暗杀吗？”
这次裴知渊根本就不加以隐藏自己与杀手的关系，可见在他眼中，章节庸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章节庸想明白这一重关系后，脸色瞬间变得灰败，最后一抹垂死挣扎的希望也没了。
“唉……”
他疲惫起身，长叹一声：“想我这一生，庸庸碌碌不堪回首，末了好不容易有些成就，竟然给自己而后家人招来了如此祸端。”
“罢了，罢了……”
说完摆摆手，苍老的身影迈入清晨薄雾，缓慢向朝堂走去，将自己的生死定夺交给皇帝去了。
众人如实上朝，裴知渊扫视一圈，见章节庸还活着，下意识想要前去试探。
但下朝后，他一转眼，章节庸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竟然直奔皇帝的御书房方向而去。
裴知渊忽然察觉到不妙的预感。
他见不远处还站着沈墨莲，一身气息骤然变得阴沉，咬牙切齿地说：
“平阳侯将事情做得太绝，当心不给人留活路会给一并缠住自己。”
“三王爷在说什么？”沈墨莲不经意转身，绕过裴知渊径直离开，随口问说：“我听不懂三王爷的意思，有什么事还请明说。”
“少装傻充楞，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什么小算盘，以为这样就能给我造成什么损失吗？”
“少做梦了！”
二人一起向着宫外走去，裴知渊低声恶狠狠地为自己找补，沈墨莲毫无反应，更是将裴知渊气得发狂。
忽然，沈墨莲脚步一顿，站定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看向裴知渊。
他以为沈墨莲终于被自己激怒，谁知沈墨莲挑起一抹更无辜的笑意，示意裴知渊看向身后：
“哦？圣上似乎有事来找三王爷，既然三王爷觉得不会对您有损失，那或许是嘉奖吧。”
满意的看到裴知渊脸色黑了又白，最后惴惴不安的跟着皇帝的传话太监去了御书房，藏在朝服中的掌心死死攥着，脚步沉重。
既能看到裴知渊的脸色扭曲，又可以预知他接下来即将要面临的责罚，沈墨莲带着一路的好心情回到侯府。
他径直朝着静心园而去，对路上拦截自己，想要让他去温锦融院中的丫鬟视而不见，直接越过她，第一时间找祝南枝这个“战友”分享好消息。
不过祝南枝一盆冷水直白的戳破他：
“侯爷明知道三王爷压根就不会伤筋动骨，现在有资格晋升的只有两个皇子，圣上才不会主动打压三皇子，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的。”
现在兴冲冲地来告诉自己好消息，不过是想哄自己罢了。
“被你看出来了？”沈墨莲被戳穿也不恼，无奈叹了口气，凑近祝南枝蛊惑地说：“娘子果然聪慧无双，我们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