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退再退
“辰儿，何人教你如此无礼，竟对魇魔宗前辈出手？”浮屠明面色一沉，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浮屠辰闻言，攻势瞬间收敛，那即将躁动的甲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暴动的气息也随之平息。
“请前辈宽宏大量，晚辈见他人出手，一时心痒难耐，才斗胆向前辈请教几招，绝无冒犯之意。”浮屠辰向白岳躬身行礼，言辞恳切。
面对着一唱一和的虚伪模样，魇童子胸中怒火几乎难以遏制，大殿之内，杀阵迭起，恶鬼咆哮，他如何能容忍自家老祖受此戏弄？
“散去阵法。”白岳那淡然的声音在魇童子身后响起。
魇童子咬牙切齿道：“我本是一介冻毙路边的乞丐，幸得乔宗主收为衣钵弟子，老祖助我飞黄腾达，我的命早已是魇魔宗的，岂容一群宵小之辈在我宗门放肆！”
此刻，魇魔大殿的地面已被黑色魔气彻底吞噬，众人仿佛踏足于沼泽之中，步履维艰。
浮屠明身披金甲，熠熠生辉，既无道歉之意，亦无退让之心。
昔日的魇魔宗太过弱小，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趣。
但今日，望着大殿中的魇魔雕塑，浮屠明心中不禁浮想联翩。
“收手吧。”白岳的声音再度传来，随即运转玄法，操控着魇童子体内的魔印。
魇童子瞬间感受到了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他无奈撤回修为，那蓄势待发的连绵凶阵也逐渐归于平静。
魇魔大殿内的光线，再次变得明亮起来。
这魔印，本是魇魔老祖为完全掌控魇童子所设下的保险，白岳拥有魇魔老祖的记忆，自然也完全拿捏住了魇童子。
“我深知你的苦衷，但数百年的经营，应让魇魔宗上下明白，如今的魇魔宗已无力再求更进一步，保全自身为重中之重。”白岳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老祖，您真是在为魇魔宗着想吗？”魇童子四身合一，额头青筋暴起，仍在忍受着魔印的折磨。
白岳冷哼一声：“你无需多想，只需服从我的安排便是。”
“老祖！”魇童子欲再开口，却已抵挡不住魔印的威力，最终被折磨得昏死过去。
白岳身后的两位金丹长老，此刻心中倍感憋屈。
即便是赵玼打上门来，一掌毁了魇魔宗，也不及今日之屈辱。
老祖复苏，本以为是宗门走向强大的契机，却没想到这位老祖竟如此软弱无能，根本无法顶风冒雨，引领宗门前行。
但两位金丹长老不敢多言，只是扶着魇童子，取出丹药，为其疗伤。
“诸位请坐，关于秘境之事，我愿详述一二，最好也让那几位晚辈前来聆听。”白岳转向四大宗主时，脸上瞬间换上了谄媚的笑容，那讨好的模样略显生疏，让四大宗主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见四位宗主落座，白岳又客气道：“我去将那几位叫回来。”
言罢，白岳小跑着出了大殿，去将外面争斗的姜墨等人请回。
大殿内的气氛前所未有的沉寂。
一向轻佻的冷嫣然不禁摇头叹道：“有些人一旦跪下了，便很难再站起来，魇魔老祖这种人已经完全废了。”
“这要看他是否舍得魇魔宗的基业，倘若连一手创建并传承数百年的宗门都能舍弃，那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羽蛇道人难得没有唱反调。
不多时，白岳扛着一大块冰块归来，里面冻结的正是姜墨。
“墨儿！”羽蛇道人连忙上前，为其解冻。
很快，银尔慈与阮姓姐妹也陆续返回，三人灵力充沛，气势汹汹，显然还未分出胜负。
冰块融化后，姜墨骂骂咧咧道：“什么意思？一开打就把我冻住，你几个意思？”
“你那双手不干净，进入秘境后，我绝不会与你同行。”银尔慈一脸厌恶地说道。
“嘿嘿嘿……”姜墨只是笑着，并未多言。
羽蛇道人深知自家世子的脾性，便向银山血魔宗的老宗主赔礼，希望两家年轻人在秘境内能够结盟。
银尔善欲开口，却被银尔慈打断：“爷爷，如果我所料不错，姜墨融合的夙灵，应是百年前死于紫薇圣地的狮皇大妖！”
“一尊皇者大妖炼成的夙灵！羽蛇道人，你们藏得可真深啊！”冷嫣然落井下石，企图趁机为羽蛇世家树立敌人。
浮屠明也不禁多看了姜墨两眼，一尊皇者大妖炼制的夙灵，若能运用得当，足以挖掘出真正的皇者宝藏，前途不可限量。
羽蛇道人面不改色道：“不过是狮皇的一块眉心骨罢了，倒是你们选中的人，才真正不凡。”
“当年狮皇攻打紫薇圣地，手下一尊狴犴极擅杀伐，被天衍道宗得去，炼成夙灵，培养出了一个千年难遇的张青云，而狮皇本尊的尸骨，竟被你们羽蛇世家得到了部分，真是好造化啊。”
银尔慈抚须长叹，满脸羡慕。
浮屠明出声道：“别再闲聊了，还是请魇魔宗的前辈，为我们多讲讲魇魔秘境吧。自古以来，对夙灵的探索越深，修行之路的上限便越高。魇魔秘境能让夙灵觉醒，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言罢，浮屠明看向白岳。
大殿内，四位宗主端坐于铁椅之上，魇童子在角落与两位金丹长老冷眼旁观。他们每次看向白岳，心中都不禁涌起一阵悲凉。
白岳毕恭毕敬道：“所谓的魇魔秘境，其实与一个名为魇魔的秽神有关。”
一句话落下，浮屠明精神一振。
浮屠明故作疑惑道：“魇魔？莫非魇魔宗内也供奉着秽神？”
“浮屠宗主多虑了，若真如此，魇魔宗又岂会沦落到今日之境地？那是八百年前，我正值鼎盛之时，恰好在此地遇到了一尊正在蜕变的秽神。”白岳将魇魔老祖的记忆娓娓道来。
八百年前，魇魔在此地化去了秽神之躯，只余下最后一只手掌。
而这八蜿山，便是那魇魔的手掌所化。
手掌中溢出的秽神元气，被提炼封印后，化成了一方小天地，也就是如今的魇魔秘境。
白岳的话半真半假，也没人专门用神识探查其真假，顺利蒙混了过去。
“我当时在魇魔的手掌上悟道，想学习魇魔的蜕变之法，却没想到最终沦为了如今这般模样，也算是咎由自取吧。”白岳自嘲道。
浮屠明心中的疑惑消解了大半。
如果魇魔老祖真是一个见过魇魔蜕变并从中有所感悟的人，那魇魔宗的一切便都能说得通了。
尤其是大殿内那尊四臂双面的魇魔雕塑，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细细想来，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魇魔宗这样一个看似与真正秽神有所联系的宗门，竟会走到今日这般凄惨的田地。
“如此说来，魇魔秘境中蕴含着秽神的一道元气，因此才能点化夙灵。”浮屠明试探道。
白岳并未正面回应，含糊其辞道：“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当初我留下那点元气，是想融入自身，结果反倒磨灭了我的道行，至于让弟子入内，也是后来宗主的主意，点化夙灵算是机缘巧合的发现，只是能成功者寥寥无几。”
羽蛇道人不甘心地说道：“可惜秘境限制着我们的修为，无法亲自进去观瞧，实在令人心痒难耐。”
显然，羽蛇道人也想借秘境点化夙灵，从而更进一步。
白岳笑道：“姜家主此言差矣，秘境限制的并非修为，而是夙灵，与夙灵融合的越浅，夙灵原本的气息就越纯正，也就越能被秘境所接受。”
浮屠明闻言，心中已有计较，道：“若是如此，那魇魔秘境看起来很不稳定，我等为后辈准备的保命手段，遇上真正秽神的力量，恐怕不够看啊。”
“本就是做好了葬身其中的准备，有何可惧？”银尔慈心性坦然，也是对自家后辈充满了自信。
魇魔宗靠着魇魔秘境，曾经真正孕育出绝顶强大的几位宗主，四大魔宗的人，才有意选几个后辈进去尝试。
如果真从秘境中得了造化，那代表这个秘境能创造出绝对优秀的新鲜血液，那是无可忽视的宝藏。
浮屠明道：“我的意思是，人可以死，但夙灵不能丢在秘境里，我们都有召回夙灵的办法，但那是不考虑秽神的前提。”
“不知道浮屠宗主有何高见？”羽蛇道人隐隐猜出了浮屠明的意思，这才主动发问。
“以阵通神！我等可以共同掌控魇魔宗的连环杀阵，在事情无法收拾的时候，运用阵法撕裂秘境，将夙灵夺回来，甚至，可以借此保住自家后辈的性命，在关键时刻救下他们！”
穷图匕现。
绕了一圈到最后，浮屠明就是要染指魇魔宗这鬼斧神工的连环凶阵。
如果能掌握魇魔宗的阵法，那等于掌握了魇魔宗的一切。
也是看到了魇魔宗老祖这软弱卑微的模样，浮屠明才有这个想法。
这是一种试探。
失败了不会有损失，但成功了，魇魔宗的名字，将彻底从五大魔宗抹除。
所谓的五宗合一，也将会变成四宗合一。
羽蛇道人第一个赞同道：“浮屠宗主高见呐，如果能借助魇魔宗的阵法，那的确能万无一失，而且日后我等还能让更多年轻弟子大胆进入秘境尝试，这对魇魔宗本身，也是偌大的好处啊。”
羽蛇道人看向角落里的魇童子，发现对方的四张脸都气成了紫色，骂娘的话堵在嘴边，恨不得现在就大开杀戒。
不想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云雨幻池的冷嫣然。
“浮屠宗主，你要是这样赶尽杀绝，我云雨幻池可没胆子跟你们一起打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