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小姑娘坐在床边喘气，虽然身上裤子穿得有些乱，但好歹也是整齐了的，这才起身打开门。
换下来的衣服被苏未晚收起来了。
接下来苏未晚就不太好意思跟裴宴说话了，泡了脚之后，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阁楼上的床一米二，苏未晚之前一个人睡的时候，不大不小正正好，现在多了个裴宴，男人身形高大，虽然他这段时间瘦了不少，但骨架毕竟还摆在那里，躺下来的时候肩膀抵着苏未晚的肩膀。
两人平躺着，中间免不了出现“空档”，冷风无声地钻进被窝，苏未晚闭着眼睛，默默缩了缩脖子。
两个人睡到底还是麻烦。
挨着裴宴的那侧肩膀很快感受到了冷意，一边冷一边热，她没办法安睡。
两道浅浅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此起彼伏，你消我长，无声地宣誓着存在。
苏未晚忍不住抬手去触碰微冷的肩膀，同时小幅度地侧身，想换一个姿势。
男人骤然抬手动了动被子，被子起伏之下，冷气钻入，还没等感受到，更大的热源贴在了身后。
男人一把抓住想要肘击他的手，低语道：“晚上冷，这样暖一点。”
她当然知道他如果抱着自己的话，会暖和一点，但是他们现在是能抱着睡一张床的关系吗？！
“放手！”苏未晚低声警告道，语气特别凶。
可若是王之山在场的话，他或许就会发现，苏未晚的这一句，有几分《失途》里对抗王大富的感觉。
男人感受到她的抗扭，身体僵硬了几秒，缄默着，缓缓放开。
抬手将她肩膀处的被子压实，在他那边剩下的被子，就只够他平躺着盖。
裴宴顺从地配合，以及给她压被角的动作，他们两个依旧是平躺，但她的肩膀已经不会再冻到了。
起伏的胸膛缓缓平静下来，苏未晚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其实也不算是看，只是因为她心里有点乱。
如果男人是强硬的态度，那她可能会在反抗之后选择妥协，可裴宴就这么退开了，仿佛她的每一句话在他那里是圣旨一般的存在，他不想但还是照做了。
苏未晚不禁开始反思，刚才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凶了，人很容易遇凶则凶，但也很容易在别人包容自己的凶意的时候而感到愧疚。
小姑娘胡思乱想着，几乎听不见旁边裴宴的呼吸声，仿佛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迷迷糊糊中，苏未晚猛然想起，这床被子也只有一米二！
苏未晚支起身来，伸手探过去，很轻易就触碰到了被子的边缘，大概只盖住了半个裴宴，再一看，男人歪着头，像是已经睡了过去。
小姑娘定定地看了一会。
几分钟之后再躺下。
她是因为见不得人在晚上冻死，才会给他分被子的，不是其他什么。
黑暗中，装睡的男人忍不住扬起唇角。
— —
“不！不要！你滚……”
黑暗中，男人猛然惊醒，鹰目如炬，唰得看向旁边的苏未晚。
苏未晚仿佛是做了噩梦，嘴里发出尖锐的声音，没受伤的手臂更是在空气晃动着，男人连忙支起身体查看她的情况。
人还没醒，但面色惊恐，手胡乱地挥舞着，嘴里嘟囔的话语，男人听不清了，凑近了也只能听见一点模糊的音节。
“晚晚，晚晚，醒醒，”男人抓住她乱晃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因为两只手各有任务，身上只好探得离她很近。
“晚晚……”男人轻唤着，见她安静下来，才放开她的手。
苏未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但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脱离，她梦到自己成了杜燕，而满脸横肉的王大富，正强迫着要她给他生儿子。
白天的事情，到底是给苏未晚留下了阴影，以至于看到眼前有道黑影的时候不自觉就与梦中要侵犯自己的王大富重合，所以才会脸色一狠，抬手。
“啪”清脆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裴宴只感觉脸上一阵刺痛，接着便是一阵热麻。
“滚！”小姑娘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恨极了他。
男人浑身僵硬，眼眸缓缓瞪大，看着她的眼神是一点点浮现的不可置信。
空气似乎陷入了焦灼之中，男人缓缓地抬手，触碰刚才被打过的地方，眨了眨眼睛，有点热。
苏未晚仿佛也是气极了，情绪剧烈波动之下，疲惫感也逐渐袭来，她很快安静下来，重新沉沉睡去。
男人枯坐在床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但他似乎感觉不到冷，也似乎……没了生气，仿佛刚才的那一巴掌，直接把男人身上的气打散了。
他就死寂地坐在那里，仿佛一截干枯的树木，仿佛与周围割裂开来。
重新睡下的苏未晚，没有再继续之前的梦，仿佛她的“反抗”已经把王大富打跑了。
等苏未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泛白了，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坐在床边的裴宴吓了她一跳。
撑着身子起来，被子刚刚滑落，苏未晚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再看裴宴，更是一头雾水。
他怎么在床边坐着？
苏未晚第一反应其实是怀疑裴宴是不是梦游了，所以当她缓缓掀开被子，探过身体来的时候，对上男人发直的眼神，心里毛毛的，也忍不住露出担忧的表情。
男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旁边多了苏未晚的身影。
“裴宴，”
“裴宴，”
苏未晚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推了推，刚一碰上，就忍不住嘶了一声，他这是冻了多久，手上冰得要死！
男人仿佛是生锈的机器，卡顿地将头缓缓转了过来，目光虚虚地落在苏未晚脸上，许久，苏未晚才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聚集起来了。
黯淡，说不出来的黯淡无光，仿佛是被熄灭的星星，苏未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人对着她露出一个悲伤的眼神，缓缓扯了扯唇角，虽然是笑的，却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啊，”
“我现在就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