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独具慧眼
吴振庭见到钟情的举动，加之赶到屋子里的气息忽冷忽热，很是奇怪。
不过看到钟情神情严肃，额头似乎有浓密的汗珠冒出，他只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呆在一边等待。
终于，钟情松开面具，擦掉了额头的汗珠。
“钟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吴振庭死死地盯着钟情的双手。
只因他清晰地感到，刚才那股灼热的气息是从钟情手指间发出来的。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看一下这些古董而已。”钟情不动声色地说道。
“钟老板还懂古董？”吴振庭绝不是那种不通世事的书呆子，他看出钟情似乎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便跟着转移了话题。
钟情一愣，他却没有想到这位考古专家如此知情识趣，随即笑道：“我只是粗通皮毛，谈不上懂。”
钟老爷子是古董专家，但钟情却兴趣不大，尤其是钟老爷子对那些宝贝视若珍宝，从未想过变卖获利，而且一再嘱托钟情不准打那些奇珍异宝的主意，因此钟情就更加没兴趣了。
所以他称自己粗通皮毛，倒也不是谦虚。
不过，但凡古物都或多或少吸取了天地精华，颇具灵气，制作越精美，年代越久远，其灵气越充盈。
因此，钟情其实无需真的懂古董，只需要从它们身上的灵气就能分辨其价值的高低。
注意到钟情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瓷瓶上，吴振庭心念一动，试探的问道：“钟先生，喜欢瓷器？”
“随意看看。”钟情笑笑。
可不就是随意看看吗？
不愧是江陵知名的考古学家，你还别说，吴振庭这里的东西其实都不错，就如眼下这个青花瓷瓶，就是典型的北宋瓷器，还算浓郁的灵气说明它绝对不是什么赝品次货。
“钟先生一看就是个识货之人，何必这样谦虚！”吴振庭笑着说道，随手拿起一件粉青的小瓷瓶，“这玩意儿还请钟先生帮忙看看。”
明知道吴振庭这是在考校他，钟情毫不介意，稍稍扫了一眼便说道：“紫口铁足，开片自然，如果我没看错，这个应该是北宋哥窑的真品无疑。可惜梅花片墨，比起冰裂、鳝血似乎差了一点。不过这真品哥窑的完整器存世量只有一百余件，比元青花还少，能有一件，也是缘分呐！”
钟情把玩一番，将小瓷瓶交还到吴振庭手中。
表面上吴振庭没有多少表情，对他的这番分析，仅仅是淡淡一笑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不过，单就这一件小瓷瓶难以说明钟情鉴赏古董的能力，吴振庭将眼神扫向了其他收藏品上面。
不言而喻，这是要钟情再说道说道。
所谓真金百试，就是这个道理，多说几个，就能看出是不是有真正的水平。
钟情哪里不知道吴振庭的想法，倒也不在意，毕竟是人之常情嘛。
想来这位考古工作者这是认为他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又或者恰好对这北宋哥窑的瓷器特别了解，因此说对了。
要知道，这个行当里，看真品容易，看赝品就需要真才实学了。
现在左右无事，钟情倒也乐得露两手。
顺着吴振庭的目光，钟情右手伸向了柜架角边的紫色茶壶，眼角的余光却是注意着对方的反应，果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紫砂壶，明清两朝制壶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和推广，尤其是宜兴地区的制壶工艺尤为精湛，一时之间获得王侯将相的亲睐，上行下效，达官贵人也竞相追逐。”
钟情一入手，就感觉出紫砂壶的不凡，层壁圆润手感极佳，眼睛一亮。
“不错，明清两代，人们对紫砂壶的追崇可以说将此工艺发展到了巅峰。”看出紫砂壶这一点并不难，显然吴振庭并不是要这个答案，略有深意的看着钟情，期待他的下文。
毕竟目前来说，关于紫砂壶的信息，钟情介绍出来的都是众所周知的历史，并没有出彩的地方，很难让人信服。
这也不能怪作为考古学家的吴振庭连番的试探，考古的人，说好听点是追求真实还原真相，说不好听点，就是他们在执著得有些认死理。
“说到紫砂壶，我倒想起电视剧《康熙微服私访》里面那个关于紫砂壶的故事来。”钟情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望了眼吴振庭。
“哦？莫非钟先生认为……”吴振庭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吴叔叔，”钟情笑笑，目光落到紫砂壶上，“这件自然不会是康熙皇帝用过的紫砂壶。康熙喜茶，对茶具非常考究，甚至有些偏执。加上其帝王身份，一般的紫砂壶根本就进步了皇宫，御制器皿有着其独特之处。”
吴振庭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钟情接着说道：“康熙个人喜好白色的花瓷，尤其是色彩艳丽绽放的牡丹，对于黑漆漆的茶壶毫不在意，而吴老这个紫砂壶壶壁并没有镌刻任何花纹，所以可以判断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康熙皇帝御用过的茶壶。”
“那钟先生可否说出此壶何来历？”吴振庭笑盈盈地说道。
“此壶色泽古雅，质地细密精致，外形古朴厚重，再加上壶壁周身光滑润手，看上去莹莹毫光，更添其古雅光亮的风姿，说明此壶的年代久远。没有描金绘龙，不是乾隆的菜，又没有牡丹水仙之类的花卉装饰，纯粹朱红泥制，自然也不是康熙会用的。”
作为考古学家，吴振庭自然知道钟情口中的两位皇帝的喜好，点了点头，算是认可钟情的说法，然后又示意他继续。
“此壶取材上等的朱红粘土，制作上也是极其周密细致，纹路条理清晰，必然是出自官窑正品，而且全是纯手工操作才能做到如此精细的地步。”
钟情如今是地境下品隐隐向中品突破的趋势，在灵力的辅助下，察看紫砂壶简直就是分毫毕现，比砖家拿着显微镜还要仔细几分。
吴振庭点点头，笑而不语。
钟情继续说道：“官窑出品的紫砂壶，能做到此壶的水准，必然是康熙之后，乾隆之前，雍正王朝时期的作品，而此壶紫亮中夹着一丝丝青色光亮，正是官窑专供大内皇宫的御制茶具，青釉紫砂壶。不过，也有一些略有瑕疵的藏品流传于民间，而被一些达官贵人收藏。”
如果说刚才那个北宋哥窑的小瓷瓶是钟情侥幸碰巧说准了，那么对紫砂壶的侃侃而谈就很说明问题了。
吴振庭始终保持微笑，对于钟情的分析，他非常满意。
倒不是钟情故意卖弄说这么多，虽然一早知道青釉紫砂壶的真伪，但直接说出真假和说出为什么真为什么假，两者之间意义截然不同。
“咦？”这时钟情早已将紫砂壶放回原处，走到一副字画前，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字画题款落名的地方缺了一角，但卷轴上的飘逸字迹让他心里一动。
“这副字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吴振庭觉察到了钟情的异样。
“仙有亭，护晚芳，正拾岩六范……”钟情辨认了一会，口中喃喃念道。
字画上赫然是一段行笔洒脱，奔放飘逸的草书。
钟情略微沉思，便知道这副字画的出处，正是明朝中期久负盛名的大家李东阳《草书自书诗》其中一幅。
不过，这当然不可能是《草书自书诗》。
真正的钟情见过，被钟老爷子精心收藏了起来。
“这副《草书自书诗》是一件仿制品，看上去字体玲珑飞动，笔墨如精金美玉，俊逸洒脱，颇有豪迈气势，但仅仅是有几分气势而已，与精彩绝伦的真迹比起来，总少了一些神韵的感觉。”
钟情双眼微闭，直言不讳的说道。
吴振庭始终凝视着他，不发一言，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钟情继续说道：“制作者故意让落款处缺失，造成一种年久破损的假象，岂知李东阳的草书，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此字画也算是高仿中的佳品了。”
李东阳的《草书自书诗》》虽称不上是稀世珍宝，但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钟情在钟老爷子那些宝贝里见识过不少古董宝物，这幅《草书自书诗》的原本可是相当熟悉。
闻听钟情指出《草书自书诗》并非真品，而是货真价实的赝品，吴振庭似乎早已料到，并不在意钟情的实话实说，吴振庭拍手道：“钟先生真是慧眼如炬，看来今天是遇到行家了。”
钟情淡笑道：“其实都是先祖硬逼着我学的。”
吴振庭笑道：“钟先生可是太谦虚了，看得出来，您家学渊源，令祖对古董一定很有研究。正好，下个月在江陵拍卖行有个古董拍卖会，咱们一同去看看怎么样？”
“这个……”钟情没想到吴振庭会突然发出这样的邀请，一时间有些迟疑。
说实话，一直以来，钟情都不愿意接触古董，原因就是他可以用灵气辨别真伪，那就失去了玩古董的意义了。
而且，老爷子是明令禁止利用玄门法术来发财的。否则，钟情只需要用五鬼运财之术就可以衣食无忧，尽情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