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匕首
圆月下,茫茫平坦雪地上。
几人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含雪端平匕首,在一臂范围内,移照净澈夜空,视线盯在明晃晃的匕身上。
许卫背着瑞文系站在一旁,冷至颤音:“这就是你找到的出路?”
罗林站在许卫的身后,手握含雪给他的电磁枪对着他,上下打牙:“闭嘴,不要打扰含雪姑娘。”
许卫扭头:“蠢猪,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她在骗我们。”
罗林口吐:“呸,你才是蠢猪,这是办法。”
含雪将匕身略倾,缓缓慢移…停住,一座房的倾斜倒影出现在匕首上。
来自净澈夜空上,来自平坦雪地上。
来自含雪在飞行器上俯视三角大地上空时,看见的那座房。
经过上下折射出现在了含雪的匕首上。
许卫眨眼,痴说:“是,的确是办法。”
罗林跳脚看清,握拳:“耶,太棒了。”
含雪辨对方向,端匕首走去,房的倾斜倒影,自匕身向她的身怀方向缓缓在移来,倾斜倒影也在慢慢变正。
许卫背着瑞文系走在中间。
罗林手握电磁枪跟在最后。
茫茫平坦雪地上。
三人一条线走去。
……
一把匕首移在了许卫的脖喉上。
许卫感触到,大惊。
背上的瑞文系把头凑到了许卫的耳边,轻声说:“继续走,不要出声。”
许卫额头冒汗,脚下不敢停:“好。”
瑞文系用匕刃触触许卫的喉结:“为什么?”
许卫眨眼:“什么为什么?”
瑞文系说:“为什么要杀伊木,而不杀死我这个已入半土的老人?”
许卫涩笑:“杀谁都是杀,你有几斤肉。”
瑞文系垂目:“看来我连死的价值都没有了。”
许卫眼珠侧移:“你是什么时候拿上了我的另一把匕首?”
瑞文系淡说:“在你杀伊木的时候。”
许卫倒抽口气:“你一直在装睡?”
瑞文系点头:“是。”
许卫合下眼:“你好恐怖。”
瑞文系笑笑:“你不也是吗,为了食物竟然可以杀死自己的兄弟,自己的组长,伊木。”
许卫咬牙:“因为我饿。”
瑞文系怅口气:“为了生存。”
许卫怔怔:“是,活下去。”
瑞文系面动动:“我也是为了生存。”
许卫露笑:“哦?”
瑞文系手腕轻摆,匕刃再触触许卫的喉结:“别想着跑,别想着丢下我,更别想着杀死我们。”
许卫轻摇头:“没有,从来没有。”
瑞文系笑笑:“是吗?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离开这里的方法,以你杀死伊木之事,回到电磁城,就是终身监禁。在我还没有把匕首搁在你的喉咙之前,你就在谋划怎样偷袭走在前面的含雪,怎样搞定走在后面用电磁枪对着你的弱不禁风的罗林。”
“你现在依旧在这样想,最好杀死我们三人,你一人回到电磁城,再由你编造,那样你就可以摆脱杀人之罪。”
“不过现在,这把匕首就是你的囚笼,安安稳稳的背我离开这里,不要妄行,否则,我会毫不犹豫的割破你的喉咙。”
许卫震惊瑞文系竟然如此缜密,看透了自己的全部心思,苦笑道:“好好。”
转色,又说:“你不但恐怖,还很阴险。”
瑞文系蹙眉:“阴险?”
许卫目看走在前面的含雪:“此时此刻,你是不是也想杀死含雪?”
瑞文系怔怔:“不,没有。”
许卫:“你为了保命装睡,而不救伊木,含雪会怎么看,她会原谅你吗?”
瑞文系:“她不会知道的。”
许卫:“你现在手中正握着我的匕首,该如何跟她解释?”
瑞文系拧笑。
许卫肃表:“在地洞中,若是我制服了含雪,你醒来后也会吃伊木的肉吧。”
瑞文系僵笑。
许卫正色:“等我把你背到那座房的出口,你就会毫不手软的杀死我,再装可怜偷袭含雪,然后带着不识路的罗林回到电磁城,或者在半路上把他也杀死。”
“这样就没有人再知道你的这些阴险事,回到电磁城,你依旧是崇高的瑞文系,瑞伯伯。”
瑞文系笑笑:“你变聪明了。”
许卫说:“我想活下去。做个交易吧,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一定能偷袭含雪成功,但我可以,我可以做你的刽子手,帮你杀死含雪和罗林,然后背你离开,回到电磁城后,我对你的事只字不提,你对我的事也一样。”
瑞文系抿唇:“我能信任你吗?”
许卫斜笑笑:“咱俩都是罪人,一条线上的蚂蚱,这是合作的牢靠基础,当然可以信任,自然可以互保。”
瑞文系顿顿:“对,可以保证万无一失的回到电磁城。”
许卫露笑:“对,我有体力,一定能把你背回电磁城。”
瑞文系露笑:“好。”
许卫说:“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你手中的匕首收回了。”
瑞文系的手未动。
许卫脚下放慢:“你还是不信任我。”
瑞文系说:“放心,等到了地方,我会把匕首拿开。”
许卫站住:“都是死,不如你现在就杀死我吧。”
许卫这是要鱼死网破,再说许卫不背他,再无人有体力能背他离开这寒冷雪地。
瑞文系慌说:“好好,我现在就拿开。”
匕首离开许卫的脖喉。
瑞文系笑说:“现在可以走了吧。”
许卫点头:“是啊,真好。”
许卫猛侧身,把瑞文系从背上甩落,踩脚上去,轻夺过匕首,插进了瑞文系的咽喉:“能够呼吸真好。”
许卫擦擦血手,二手上举,抱头,跪至雪地。
罗林看见,跳脚跑来:“哇,让我看看,你小子干了什么好事。”
含雪听到喊声,回头望清,拔腿跑来,扑跪到瑞文系的身旁,用手捂在他的咽喉上,看他奄奄一息、难活的样,心伤难以,却不知说什么,瑞文系?瑞伯伯?
瑞文系咽喉冒血,垂危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爸爸妈妈。”
含雪口张,目顿:“我有爸爸妈妈?”
瑞文系嘴泛血水:“我捡到你时,你还是个婴儿。”
含雪惊喜又慌措:“我是谁,我的爸爸妈妈是谁?”
瑞文系挺在半空的身体落下,死去。
含雪呆住,手从他的咽喉移开,合住了他的双眼,低头心哀半刻,扭头红眼看跪在一旁、双手抱头的许卫:“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杀死了伊木,现在又杀死了瑞伯伯。”
“你还是许卫吗?”
许卫淡说:“不管怎样,这个老东西到最后都会杀死我,我只想活下去,终身监禁就终身监禁,带我回电磁城吧。”
含雪蹙眉:“瑞伯伯杀死你?”
许卫伤看含雪:“对,瑞文系要杀死我,还有你,他要杀死我们所有人。”
含雪摇头冷笑:“在地洞中你还想要杀死我呢。”
许卫正色:“不,没有,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杀你。你还算是唯一关心过我的人。”
含雪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在他的耳畔回荡已久: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你,我也会这样做。
含雪面动,站起身,手伸出:“把你的电磁枪交出来。”
许卫垂二手,从身体二侧的衣中隐出二把电磁枪,递在了含雪的手中。
含雪将许卫的二把电磁枪别在腰间,转身面向罗林,手伸出:“你也一样。”
罗林手握含雪的那把电磁枪,向怀里急缩:“哎哎,姑娘,我们俩是盟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含雪正色:“从现在开始,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罗林看她肃杀的模样,憋憋嘴,乖乖交出了电磁枪。
含雪将自己的电磁枪隐进身体一侧的衣中,手中握着许卫的一把匕首,另一把插在瑞文系的咽喉中,上前,望望,顿顿,拔出。
含雪腰别许卫的两把电磁枪,手握许卫的两把匕首,走去。
瑞文系死在雪地中,被他的手下许卫所杀。
是真正的弑杀。
茫茫平坦雪地中,三人一条平线走去。
含雪在左,许卫在中,罗林在右,隔着距离。
含雪右臂垂下,匕首倒握在手中,以防许卫,左臂抬起,匕首平端在身前,倒映那座房。
罗林绕过许卫跑来,搓手说:“含雪姑娘,你看看,你拿着两把匕首,也挺累的,给我一把呗。”
含雪一眼盯在匕首中倾斜渐正的房影上,一眼瞥看侧旁的罗林:“我不累,走开。”
罗林摇摇头,伸手暗暗指指许卫:“他会杀死我的。”
含雪:“他不会,要杀早杀你了。”
罗林歪头:“怎么不会?别忘了,是我开的枪,打的他,救的你。现在不杀,早晚会杀死我。”
含雪沉气:“你想怎样?”
罗林伸手:“给我一把匕首。”
含雪摇头:“休想。”
罗林顿顿:“那就让我走在你的左边,把他隔开。”
含雪皱眉:“好。离我远点。”
茫茫平坦雪地上,三人一条平线走去。
罗林在左,含雪在中,许卫在右,隔着距离。
含雪走着走着,换了臂势。
左臂垂下,匕首倒握在手中,以防罗林。
右臂抬起,匕首平端在身前,倒映那座房。
含雪眼珠侧移,看眼罗林,他是罗森的弟弟,救回江临子的筹码,死不得,杀不得,他是令人胆寒的诡者,看不透,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盟友,只有利己,亦是患得患失之人,不知会做出什么事,不得不防,要不是饿的头晕无力,就是你十个,我也不怕。
含雪眼珠侧移,看眼许卫,你是一起长大的朋友,现在却是杀死伊木,杀死瑞文系的罪犯,但你那动情一言,只有我关心过你,而也只是那么顺口说出的一句话,忽觉你也是位可怜的人,良心未泯的人,深觉你有改过自新之心,回电磁城的牢狱中,或是你最好的归宿。
电磁城又何尝不是间大牢房。
匕首,茫茫平坦雪地上,唯有匕首才可照映出那座未知的房,含雪只有牢牢把控住匕首,才能掌握主动权,若是被夺了去,罗林逃走,许卫逃走,那就交不了江临子的差,交不了瑞文系和伊木的差,交不了电磁城的差。
匕首中那座房的倾斜倒影,变得越来越正。
意味着离到达它的距离在渐近。
含雪抿下唇,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许卫忽从侧旁走来,含雪侧移两步,看他:“什么事?”
许卫搓搓自个冻僵的手,抬手指指含雪举在空中握匕首的手:“我换你。”
含雪心中咯噔:“不用。”
罗林从另一侧,洒洒,小跑来:“我换你。”
含雪心中再咯噔:“不用。”
含雪瞥看站在身体两侧的二人,心感大不妙。
二人同说:“你不信任我吗?”
含雪后退两步,垂下匕首,看二人:“是。”
二人失落。
同又开口问道:“你不冷吗?”
含雪看二人把手缩进袖筒的样,点头,对他点头,对他点头:“是,是,我不冷。”
二人目瞪口呆:“啊,真的吗?”
含雪努牙关,看一个老男人,看一个青壮汉,点头,重点头:“怎样,你们想抢我手中的匕首,大可以正大光明的来,我对付的了。”
罗林慢摇头:“我没有想抢匕首。”
许卫笑笑:“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含雪手环亮,心念动,两把电磁枪从腰侧的衣中,自飞出,悬在身体两侧的空中,分别对准了罗林和许卫:“还要抢吗?”
电磁枪飞在空中。
罗林惊骇,连摇头:“不抢不抢,哪敢哪敢。”
许卫点头:“你厉害,你一直都是最厉害的那个。”
二人散去,回到原位。
含雪走上,来至中间,走去。
含雪眼前蒙蒙黑,心念动在耗脑力,两把电磁枪飞回,隐进身体两侧的衣中,眼前渐变亮,看清匕首中那座房的倾斜倒影变正。
房就在此处。
含雪站住,房呢,在哪里?
含雪看四周,往前走,脚下失空,忙收回,低眼看,一个倾坡,再看去,一个大凹坑,那座房坐落在凹坑中。
含雪看见了房,大松口气,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茫茫平坦雪地上,茫茫平坦沙地上,真的有座房。
它藏于凹坑中,在茫茫平坦雪地上,在茫茫平坦沙地上,一眼望去,似是不存在。
茫茫平坦雪地上,茫茫平坦沙地上,这座房是唯一的差别,唯一的希望,离开这里回到电磁城唯一的线索,唯一的可去之处。
或就是出口。
靠一把匕首找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