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冤孽
“你若是不想和宋南姝和离，就快刀斩乱麻，今晚就和宋南姝圆房！”侯夫人定定看着柳云珩，出主意，“等你们圆房之后，我们再去姜家提平妻之事！这样……你就不用在宋南姝和姜箬璃之间做选择了。”
柳云珩被侯夫人说的心中烦躁不已：“娘，我已经答应南姝绝不会娶平妻，安顿好阿璃之前，我更不会勉强南姝与我圆房！而且……姜家是绝不会答应将阿璃嫁给我做平妻的！您就死了这条心，别再乱出主意了！”
说完，柳云珩起身同侯夫人行了一礼：“儿子还有事去找南姝商议，先告辞了。”
“珩儿！珩儿！”
侯夫人喊了两声，没把人叫住，气得锤了一下团枕：“这个冤孽！”
一直在屏风后听着动静的刘妈妈，掀开珠帘，端着菊花茶进来：“夫人您消消火，您是知道的，咱们世子爷是个再端方不过的君子，您刚说话太急了些，世子爷怕是接受不了。”
“他舍不下宋南姝，又放不下姜家姑娘，我这是在帮他……他还给我甩脸子！”侯夫人胸口起伏着。
“夫人，圆房这件事……我们帮世子爷办成就行，世子爷知不知道其实并不打紧。”刘妈妈说。
侯夫人闻言，转头瞧向刘妈妈：“你有法子？”
刘妈妈颔首：“世子爷和少夫人本就是夫妻，圆房是理所应当的事，只是世子和少夫人面皮薄，我们只要给少夫人和世子爷送去些暖情助兴的东西，必会成事。”
侯夫人有些担忧：“这万一要是被珩儿知道了……”
“夫人！您是世子爷的娘亲，见不得世子爷左右为难，又出主意又出力的！世子爷和少夫人还能怪您不成？您且瞧瞧，这世上哪儿找您这样好的婆母！那少夫人不得世子爷的心，四年世子爷都不愿和少夫人圆房，您这……可是为了咱们侯府的子嗣着想！世子爷和少夫人都得谢您！”
刘妈妈立刻宽慰侯夫人。
听到这话，侯夫人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背后隐枕上……
是啊，她这可是为了宋南姝和侯府子嗣着想！
谁让宋南姝一直不得儿子心，一直没有能和她儿子圆房。
刘妈妈知道侯夫人这是答应了，心略略放了下来。
今日刘妈妈在迎秋那里套话，倒是让迎秋给点了一下。
这些年，刘妈妈在侯夫人身边久了，总是奉承侯夫人……说夫人允准宋南姝管着侯府的中馈，是夫人的恩赐。
久而久之，就连刘妈妈自己都这么认为。
可的确如迎秋所说，侯府的中馈是交到宋南姝手上，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才好了起来。
刘妈妈在一旁瞧着，侯夫人不想宋南姝和世子和离，怕被人戳脊梁骨。
世子心里也有宋南姝，不愿和离。
刘妈妈作为侯府下人，自然是也想着宋南姝能继续留在侯府执掌中馈，这样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宋南姝和世子爷尽快圆房。
·
柳云珩从侯夫人那里出来后，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去了宋南姝的碧苍院。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宋南姝，会安顿好姜箬璃，之后和宋南姝好好过日子。
他就必须说到做到。
柳云珩跨进碧苍院门时，暮色已临。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尚未褪去，碧苍院内廊檐下的灯笼已经亮起。
迎雪正带着婆子们用香料驱虫蚊，迎春立在隔扇外，命人将廊下防蚊虫的竹帘放下。
迎秋领着几个小丫头，挤在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下，用粘杆粘树上吵人的夏蝉。
宋南姝换了一身碧水色的衫子，外面罩着层云雾般的轻纱，坐在窗棂敞开着的临窗软榻上。
她单手捧着书，另一只套着白玉镯子的细腻手臂随意搭在窗口，如葱白玉管似的手指无意识转动着双面绣雀鸟的金丝团扇。
庭院昏昏，树影斜斜。
余晖随着宋南姝翻书的动作，落在她鬓边的镶珍珠的海棠花簪子上，又移到她眼睑、侧脸上，她那白璧肌肤透出的光泽，竟是比头上的珍珠还要莹润。
院中有婢女小丫头在笑、在闹，宋南姝静静坐在轩窗处看书。
碧苍院内草植馥郁芬芳，阵阵扑鼻而来。
柳云珩立在院门外，那颗纠结烦躁的心，竟就这么被轻轻抚平。
迎春端着冰酥酪搁在宋南姝面前小几上，抬头就从敞开的窗棂内，看到了门外的柳云珩。
“世子爷！”
宋南姝闻言，搁下手中书册，侧头朝门口瞧去。
四目相对。
柳云珩轻咳一声，在一众婆子婢女行礼喊人声中，负手从门外进来。
他随手将松子百合酥递给婢女，踩着青砖进了宋南姝所在的耳房。
迎秋瞧了眼柳云珩的背影，颇为不快的撇撇嘴。
听见窗内宋南姝让迎春收了书。
迎秋把手中的粘杆塞到身边小丫头的怀里，找了个借口说去给世子爷奉茶，也怵进了耳房，以防这柳云珩占她们家姑娘便宜。
柳云珩在宋南姝对面坐下，认真望着宋南姝说：“今日把阿璃送回去后，我让人去周记买了你最喜欢的松子百合酥。”
宋南姝颔首道谢：“多谢世子。”
松子百合酥，其实并非宋南姝最喜欢的点心。
不过是，当初柳云珩将她从山匪手中救下，顾念她名节，给她买了成衣回来，又递给她一包松子百合酥让她垫肚子。
所以京都再见，柳云珩客气让宋南姝挑选点心。
宋南姝就挑选了松子百合酥。
那时，柳云珩笑声爽朗，说宋南姝和姜家四姑娘一样，竟都喜欢松子百合酥。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柳云珩提起姜箬璃时，眉目间那藏不住的欢喜和明亮。
见柳云珩望着她欲言又止，宋南姝开口：“有事不妨直说。”
既然今天姜箬璃在她面前，问她和离之后的安排。
想来两人已经商议好。
宋南姝攥着扇子的白玉竹节手柄，已经做好了柳云珩说和离的准备。
“我是有事和你商议。”柳云珩似有些难以启齿，“阿璃觉得穿越之事匪夷所思，所以今日同姜尚书和姜夫人说，她是去南方做生意去了，今天送阿璃回去的路上，阿璃和我说……想让你将江南的铺子让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