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亲
邝月站在繁星阁,看着紧锁的大门和在门外站成一排的暗卫,生气的把椅子砸到门上,见门外没动静,她偷偷地戳开了窗户纸,露出一只眼。
“喂!扶陈!”
她朝着门外站在最前面的人招了招手:“过来过来~~”
扶陈无奈的走过去,站在距离门口两米远的地方对着门内行了个礼。
“公主,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邝月又冲他招了招手,说道:“你站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偷袭你!”
“三个月前,您因为‘不小心’砸碎了古义堂传承了三千年的龟甲被罚禁闭,您用赤塬堂主的毒雾暗算了属下,偷偷跑了出去。”
邝月脸色一僵:“有这个事儿吗?”
“一个月前,您又不小心烧了魔域最东边一片森林,妖兽暴动,是二殿下出马才解决了这件事,你又被关了禁闭。后来,您趁着属下给您送饭的间隙,用瓷瓶砸晕了属下跑到了人界,躲到昨天才回来。”
邝月心虚:“这件事儿我都忘了!”
“诸如此类的事儿还有很多,公主,您不要再为难属下了。”
邝月突然捂住肚子,“哎呀哎呀,我肚子疼!扶陈,我肚子疼!”
“您骗人。”扶陈说完,继续站到暗卫前面,下了死命令:“如果公主离开了!一人到执法堂领三十戒鞭!包括我!”
“是!”
邝月听到这句话之后生气的捶了一下门,中气十足的说:
“扶陈!你太过分了!我都说了我肚子疼你还不进来!你是不是不关心我了!”
扶陈笑了一声,向着屋内喊道:
“您这不是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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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阁】
邝续坐在桌子前,看着手边花瓶里的花,有几朵已经枯萎了。
他把这几朵花择出来,放到桌子上。
邝陆拿着一碟枣泥糕进来,就看见邝续对着桌子上枯萎的花发呆。
“哥~你要是喜欢这几朵花,我就重新去给你摘,把那一片的花全摘完!”
邝续拿起枣泥糕咬了一口,旁边的小屁孩儿突然凑过来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你干嘛?”
邝续被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搞得有些迷惑,把手里的糕点递到他嘴边,问了句:“你也要吃吗?”
邝陆直接就着他的手,把他手里剩的糕点全吞进嘴里,闷闷的嚼了两下。
邝续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只是看到邝月突然想起了时颜夫人。”
邝陆嚼巴的嘴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些。
“如果她还在,看到你和邝月被养的这么跳脱,不知道是会高兴还是无奈。”
邝续说完把桌子上的花拿起来扔到窗外,看着它们飘洒在半空,悠悠落地……
“我刚才想了很久。以前她闯了什么祸我都会替她收场,这样不好。
“或许,我真的应该放手,让阿月出去闯一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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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
邝续跑到黄岩楼内院,看到躺在床上的陆时颜,只觉得天崩地裂。
阿离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我要怎么跟他说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自戕了?
坐在床边的邝珣看到他过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是你出的主意吗?”
“什么?”
“明白了,不是你。”
邝珣转头看着陆时颜的尸身,哽咽了一下,“她用自己的命来逼我!逼我承认那个野种!阿颜,你好狠的心!”
邝续看着他悲痛不已的样子,冷笑了一声:“父君,您真的爱时颜夫人吗?”
邝珣听见这句话,直接拿过旁边的杯子砸向邝续,看着他头上渗出的血迹,破口大骂:“你真是疯了!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你是被那个野种迷了心智了!”
邝续没有管头上留下的血,跪在地上继续问:“父君,您爱她吗?”
邝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开口说道:
“您一口一句野种,可那是时颜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可您却不肯相信她说的话!就算您不爱阿离,至少也应该善待他!就算您不愿善待他,也不应该虐待他!
“可如今呢?您口中心爱的女人为了您的嫉妒放弃了生命,您却还在埋怨她!她做错了什么?她原来想要自由,后来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
“可是父君,您口口声声说爱她却给不了她最想要的,你明明可以轻易做到却让她一生都过得这么凄惨!”
邝珣站起身子,直接打了他一巴掌!
“你是在为她抱不平?还是借着她的事儿在为你的母亲抱不平?”
“你不配提我的母亲!”
邝续直接站起身子盯着他,继续说道:
“原先我是恨过时颜夫人,我恨她抢走了你,才导致母亲郁郁而终。后来我发现,她和我的母亲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被世俗和男人所谓的爱困在闺阁的可怜女人罢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是你的移情别恋和始乱终弃害死了我的母亲!是你的嫉恨害死了时颜夫人!”
邝珣被他的眼神看得后退了几步,嘴里喃喃道:“疯了!你真是疯了!”
邝续重新跪下,对着陆时颜磕了个头,又对着邝珣说:“您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照顾好邝陆和邝月。至少,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也都是您的孩子。”
随后,他站起身走出黄岩楼。
“少主!”扶陈见邝续魂不守舍的从黄岩楼出来,连忙迎上去,看到了他额头的伤。
邝续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守在阿离身边吗?”
“二殿下在繁星阁陪着公主玩儿呢,翠英在旁边看着呢,您放心。”
“那就好。”
邝续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血,鼻头一酸。
“扶陈,我今天干了一件事,说了我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说出的话,我现在前所未有的轻松,从没有这么轻松过……”
扶陈托着他的胳膊,带着他一步一步向紫云阁走去……
“少主,我明白的。”
邝续释然一笑,微微偏头对他说道:“以后说不定就不能叫少主了。”
“在扶陈心里,您永远是我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