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番外:当时的月亮
及川彻单人番外
“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从未觉得我们平等过。”及川彻的声音从电流中传了过来,这一个跨越了整个大西洋的电话,终于在米兰某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拨通了。
米兰和布宜诺斯艾利斯相差了四个小时,这个时候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月亮出来了吗?
及川彻还在说着,“是痛苦让我们平等了。”
星野默不作声,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轻声问道:“阿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月亮出来了吗?”
及川彻愣住了。
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旁边空无一人,队友有的去喝酒了,有的去陪女朋友了,还有的在体育馆加练。
而他本也该继续在体育馆加练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练了几个球总觉得不在状态,为了不耽误明天的训练,早早告辞先一步回宿舍了。
即使他不是首发。
在电话响起来的那一刻,及川彻是完全愣了,手里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一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们之间,好像渐渐的就不怎么联系了。
因为训练忙,时差对不上,她也不是什么对他很热烈的人,只是偶尔在节假日的时候发发祝福,问候记几句。
又或者是在比赛的时候,说几句比赛加油。
他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和记忆中一样的语气和音调,及川彻却忘了该怎么回话。
很久的沉默之后,又传来了一阵抽泣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及川彻听得到。
她并不按所谓的老友的流程寒暄,哭了一会,又调整着声音,问他近况如何,却用着从前的声音唤着他阿彻。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们共度的那些在宫城潮湿而又炎热的宫城雨季。
在某个集训的午后,窗外是浅灰色的天,星野蔫头蔫脑地走进体育馆,又东倒西歪地坐在体育馆的地板上。
空气中又潮又闷的热气几乎能在人的身上留下一层薄汗,她好像格外讨厌这种天气,乱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盘在了头上。
盘好后,又噼噼啪啪地摆着水瓶,或许就是单纯的在发泄对天气的不满,而那时及川彻屏住呼吸,坐在球馆的另一侧,闭着眼,吹着热乎乎的风,听她那场指尖和地板碰撞出来的密雨。
当时,他还以为只是短暂的。
可是没想到,这一场雨一直落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
所以时隔多年,当她再打电话过来,及川彻总觉得自己应该体面一些,绅士一些。
不过他还没想好合适的措辞。
“阿彻,你在阿根廷还好吗?”
好吗?好与不好又该从何说起,及川彻的措辞很谨慎,也很模棱两可,“挺好的。”
在短暂的二十来年人生里,其实及川彻很难说得清楚他对于星野是什么的感情。
几年前的那一场告白已经被很多人说是后会无期了,甚至可以说是be endg了。
他远走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后,就不可能成为她人生的男主角了。
星野在他的人生之中占据了很重要的比例,更准确说是记忆之中。
来了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后,及川彻总会想起那日在游乐场,她握着他的手,真切地说道:
「阿彻,我会为你应援的,无论你在哪里。」
某天,岩泉一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星野夺冠了。他粗略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她意气风发,对于媒体采访还是羞涩不少。
后来,岩泉一又说,她转会米兰的俱乐部了。他正在训练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只是在某个睡不着的夜晚,想起了她的应援,便搜了一下。
十八岁的她,比起刚夺冠的时候更游刃有余了,但对于镜头依旧是很胆怯的眼神。
他又多手查了查,米兰和布宜诺斯艾利斯相距多远。
11,20315公里。
飞行时间49小时。
机票钱78406日元。
时差四个小时。
及川彻心想,总算有个短的了。
但是查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呢。及川彻干脆将信息都划掉,并且给岩泉一发了条微信。
「iwa酱,别告诉我关于她的消息了!!!」
「不然我们绝交!!!」
“好久不见,星野。”
这是及川彻定义他们两个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然后心跳复苏,头脑冷静下来,他眼前的无数个关于米兰的镜像变成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道,街道两边的桃花已经开了,温暖的海风吹乱了他的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他对于星野的回忆。
他有点模糊星野长什么样了,但又很熟悉。
新闻上的脸,和真人总归是不一样了。
更何况,他们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
现在大概是她在意甲联赛的第三个赛季了。
也是他来布宜诺斯艾利斯第五个赛季了。
又是漫长的沉默。
星野总是擅长当乌龟,而及川彻最受不了乌龟的慢性子。
他开始没话找话的问道,“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这样的措辞,及川彻觉得很合理。
没事干嘛给他打电话呢。
从前也从未见打过。
“……”
那头又传来了小声的抽泣声。
及川彻望着街道的桃花,她去米兰之后,好像更爱哭了一些。
可毕竟他们不是十八岁了,而是二十四岁的了。
可十八岁的及川彻在哪里呢?
他只想得到青叶城西的体育馆。
体育馆很大,光也很好,唯独不好的就是,没法装空调,夏天热的慌。
一年三百六十五,及川彻有三百多天在这里练球,比赛,复盘,这些东西几乎构成了他人生的全部。
啊……当然啦,还有偶尔会来和他们合宿的乌野。
她陪伴着他渐渐褪去了少年的影子,又共同淋过宫城午后突如其来的大雨,在雨中挤在拥挤的外套之下,他们的肩膀靠在一起,足以让他们的情分很深厚。
但,其实,或许,及川彻想的是如此。
当时如果没有告别,你的头发有多长?
及川彻不知道,他只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一次。
他以为自己很帅很酷的样子,强硬地把她抱在了怀中,那时候摸到了她的秀发,大抵也到腰间了。
可是他又记起,在最近的s上,他看到米兰俱乐部发的比赛,她好像又变成中短发了。
还是长发好看。
拒绝他的样子好看,而不是在他的电话里小声的抽泣。
他却抱不到她。
“阿彻,你最近比赛顺利吗?”她又问了。
只是怎么总是捡着他的问题来问,也不回答他上个问题。
比赛顺利吗?
及川彻觉得自己俱乐部赢赢又输输,但积分还挺高的,还算是顺利吧。
“挺顺利的。”及川彻又想多说两句,“这个赛季主攻和副攻都发挥的挺不错的,赢的局比较多。”
更具体的,他也不知道星野有没有看他的比赛,知不知道二传手还不是他,又或者是……
及川彻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他不说了,便没什么后续了。
及川彻其实很为难,分开的五年时间里,他们已经很生疏了,但他却又不想用这种生疏对待星野。
特别是现在这个星野,和当年的实在太不一样了。
她成了一个破碎的洋娃娃,变成了一个按动只会哭泣的精灵。
短暂的感性占了上风,及川彻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很温柔,“小星野……”
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星野是有一瞬间,酸涩涌上心头,捂着嘴的哭声好像要溢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今晚怎么了,可能是训练强度太小了,导致她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顺利入睡。
也可能是今晚没有月亮,又下了一场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