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太不知廉耻了
“主儿,娴官女子在看着您呢。”
听见春婵的话,嬿婉转头看向了远处。
刚刚如懿躲避开了她和玫妃的视线,她还以为如懿已经上车了,没想到,这人还站在马车前往她这边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嬿婉淡淡地扫了一眼如懿,便仿佛看了一棵树,一根草似的,回转回视线,直接上了马车。
春婵见她主子不在意,自已便更不会在意了,和澜翠一起上了马车。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翊坤宫主位,是整个后宫,不,应该说,是整个天下,除了太后和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这样地位尊崇的存在,即便如懿身上有些邪门,只要嬿婉不自已作死,如懿这辈子都不可能杀得了她了。
而如懿……
等她回宫后,还有礼物等着她呢。
嬿婉靠在春婵身上,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小桌上的葡萄:“想吃葡萄。”
春婵和澜翠轻笑起来,这桌子上的葡萄极好,听说是吐蕃那边送来的贡品,看这个品相,就知道肯定是进忠公公亲自挑选的。
两人笑着净手,一起给嬿婉剥葡萄。
嬿婉吃了一会儿,便放松心神,靠在春婵怀里睡沉了。
她年纪轻轻睡得着,如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要不是车队要启程,容佩催促,她甚至连马车都不想上。
自从……她就不喜欢待在有门窗封闭的地方,更不想回翊坤宫——那个居住过那个人的地方。
可再不想,她也还是咬牙上了马车。
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那个都要进冷宫了,还有御前大总管来提点照顾的宠妃了。
她如今,只是一个官女子,一个……奴婢。
如懿闭了闭眼,坐在简陋的马车里,只觉得一阵阵晕眩袭来,心跳时快时慢,仿佛随时都要厥过去。
这副破败的身子,和破烂一样的精神状况,不停地折磨着她,让她连思考都变得十分艰难。
“皇上还是不肯见本……我吗?”
容佩心里难受:“主儿别担心,皇上只是气还没有消,他舍不得不理您太久的。”
如懿垂着眼帘:“容佩,回去之后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你……”
容佩连连摇头:“奴婢哪儿也不去,奴婢这辈子都认准您了,您别赶奴婢走!”
如懿眼圈一红:“谢谢你,容佩。”
她总还是下意识地会带出皇后的做派,可又很快意识到自已不过是个奴婢,因此偶尔说个话,都能给自已憋出内伤来。
这会儿,她就很受伤,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你不放弃,本宫也不会放弃的,容佩,咱们这次肯定还能赢。”
容佩已经习惯了她最近的说话习惯,仰慕地看着她:“您让奴婢干什么,奴婢就干什么!”
如懿轻声道:“本宫还要之前的香粉。”
容佩的神色僵了僵,想说那些香粉太贵,最近她为了给她弄药治病,弄素菜补身子,钱财已经所剩无几了,可能不够。
可,看着如懿苍白的脸色,空洞的眼神,孱弱的体态,她便咽下了这些,露出笑容道:“奴婢知道了,主儿放心。”
如懿疲惫地靠在容佩身上,可没一会儿,她就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身子。
她总觉得,容佩身上染上了浓重的味道,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
她不是嫌弃她,她只是太害怕了。
她眼睛里冒出泪水,哽咽了一下,闭上眼睛趴在小桌上,仿佛已经彻底睡沉了。
容佩心疼地直掉泪,又不敢哭出声,往门口挪了挪,小心翼翼地生怕吵醒了她。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回到了宫里。
如懿下了马车,远远地看见弘历一手牵着富察皇后,一手牵着嬿婉,脸上满是痛苦。
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敢确定,到底是皇后重生了,还是魏嬿婉重生了,才这样害她。
她回来的晚,竟只能被她们仗着前世的便利害成如今这样。
真是苍天不公!
皇上……
皇上!
为什么他总是需要她来叫醒?
为什么她们都换了方式了,他还是看不透她们的手段,要被她们蒙骗?!
如懿眼眶一红,却只能望着前面那三个人的背影,甚至,还要站在很远的地方,望着她们的背影。
如懿的目光太灼热了,嬿婉转头看了一眼,回头问弘历:“之前娴答应就住在主殿,如今她都是官女子了,还要住在主殿吗?”
一个宫女,要是还住在一宫主位该住的正殿,那让其他人怎么想?
弘历淡淡道:“她一个官女子,自然不能住主殿。”
她甚至,都不应该去住翊坤宫。
可他不想让自已其他的妃子被染脏了,皱了皱眉道:“巴林部要送贵女过来,朕打算封她们为嫔,赐居翊坤宫,至于娴官女子,在哪里随便找个后院偏殿让她住吧。”
嬿婉微微收紧拉着弘历的手:“皇上亲口应了的,日后可别说臣妾苛待她。”
弘历被她娇俏的模样逗笑了,捏了捏她的手,对富察皇后笑道:“你看看她这小气的模样,可半点儿不像琅嬅你!”
富察皇后笑了笑:“婉婉是独一无二的。”
嬿婉隔着弘历冲富察皇后笑,对弘历道:“您瞧瞧,臣妾更缠着娘娘,那都是有原因的。”
弘历板着脸:“真是把你给纵放肆了。”
但眉梢眼尾,却分明透出笑意来,显然他是吃这份亲昵的撒娇的。
众人先去送了太后回去,然后便各自修整。
弘历直接对玫妃和嘉妃道:“日后,宫里的事情还是交给贵妃来处理,你们二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要尊敬贵妃,好好做事,莫要惹她生气。”
见二人恭敬应了,又对舒妃道:“你好好养胎,给朕添个阿哥。”
舒妃露出笑容:“臣妾遵旨。”
其他人,他也温和地勉励了几句,唯独到了如懿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冷了脸,转过身就走了。
眼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已,如懿脸上火辣辣的,又心痛又羞耻,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嬿婉神色戏谑地训斥道:“娴官女子这副作态是做什么?皇上已经走了,你还娇娇弱弱地杵在这儿,做你口中最不稀罕的邀宠之举,未免……太不知廉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