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人类（上）
空间一阵剧烈的波动。
两艘曲速航行的飞船脱离子空间，突兀的出现在一片全新的恒星系里面。飞船并不庞大，属于星际航空中随处可见的民用船只，长远三百来米，宽五十几米，一次能够容纳一万多人进行星际旅行。
不过，这不是普通的民航。
目前也没有民航会开通这类极其偏远的航线，这里与最边缘的人类殖民区相隔了将近两百光年的路程。
两艘飞船缓缓运行着，在校准坐标和调整方向。它庞大的船舷上除了标注舷号外，还有一个黄色、巨大的“w”艺术书写标志。这无疑是韦兰德集团的财产，而且是两艘远洋科研船只。
其中一艘编号“cs－150”科研船内。
舰长马哲听取手下们的数据报告以及星际航行图的定位。实际上，超出联邦领土的区域，定位一般都靠某些明亮无比的恒星，一等星，二等星之类的无疑星空中最为耀眼的航标，他们根据秒差距（一秒差距约为3.26光年）来对比、计算方位①。
马哲把任务交给自己信任的手下们，报告数据，观测准备……他与他们的合作熟练而又默契。十几年星际航行经历，丝毫不谦虚的说，就算是军队里的专业军士长也不一定比他们更加熟悉星际远洋。
这时候，马哲的一名兄弟带着疑惑走到他身边。
“哥，我发现一件怪事！”马宇手拿着一台PDa，低头走来。他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头乱糟糟的卷发，他很像那种极容易专注一件事，并且究根结底的人物。马哲看到他眼也不眨的模样，轻轻摇头。
“什么怪事？”马哲问，自己这名弟弟名义上是船员，但对于科研，特别是环境科学也有一番研究的。
“公司提供给我们的这块坐标早已经被探索过。”马宇终于把头抬起来，脸色充满不解，“我进联邦军事网络——”
“什么，联邦军事网络！”马哲的声音先是高了几分，然后又压抑下来，“你疯了！那种地方是随便就进去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马宇小声嘀咕着，“说正事儿吧，以后不敢了。这块地方在报告中已经被探索过，是一只无番号的部队，但估计是星船伞兵，也只有他们这群人才会满世界乱跑。我好奇的是，这分明是军方的机密，为什么公司也知道这颗名叫‘马尔多’的星球适合开发呢？”
“这话你可别乱说！”马哲摆正了态度，他把马宇手中的PDa拿过来，删除了他下载的那些资料。
“你这是？”马宇一脸不解。
“公司的事情，我们这些人是不该乱管的。”马哲正色道，但看到马宇一脸疑惑，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释，马宇恐怕还会继续闯祸——这两艘船上这呆着一群集团雇佣的私人卫队呢！
“我告诉你，让你好打消这份好奇心！省得到时候招惹麻烦！”马哲把他带到一旁，“公司和联邦政府的关系你清楚吧？”
“外界传闻国会议员们都喜欢舔韦兰德的屁股。”马宇一本正经的说。
“靠！”马哲翻了翻白眼，“这话以后也不能乱说。但……其实也就是那回事，韦兰德先生和政府的关系非常好，自然也不难获取这些机密的东西，加上近年来韦兰德集团都承包着星球开发的业务，技术和能力令人满意，政府也想降低成本……”
“但这颗星球在四年前就已经被发现了！而且还初步探测过，条件适宜，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东西，难道政府脑子秀逗了？”
“我怎么知道他们脑子有没有问题！”马哲有些鄙夷的说，“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比如把韦兰德换做是你，你正在开发菲洛斯星球，已经即将进入开放殖民阶段，但你又发现了一个更好，更省力的地方，你说你是先完成菲洛斯殖民星的开发，收回投资；还是放弃，转而投入到马尔多星来？”
“当然是完成开发，投了上万亿呢，要不然不得亏死？”马哲想也不想的说，但随后恍然大悟，“天！原来是有人故意隐瞒！”
“你知道就行。有人过来了，这些话统统给我烂在肚子里！”马哲扫了周围一眼，一名科研代表朝他走来。
“马舰长！”来人是一名中年男性，“我们需要降落到星球表面，请你现在安排飞船的登陆？”
“不检查了？”马哲疑惑道。
“不必麻烦，探测器的结果非常有利。”中年男人说，“让另一艘船停留在低空观测，这艘经过着陆改装的船就直接停靠地表。”
虽然这不符合规范，但想到刚才自己推测的和男人一脸的肯定，马哲点点头，“我会安排降落。”
马哲让飞船小心翼翼的进入低轨道，沿着赤道上空飞行，摄像头拍摄到的都是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哥！”马宇大呼小叫声又响了起来，“快！快过来看！下面居然是一座城市！”
马哲皱眉走来，“这玩笑也太低级了……”
“什么！”马哲瞪大了眼睛，摄像机经过一百倍放大后，下方确实是一座壮阔的城市，几乎都是用石块堆砌而成，但工艺精美，某些地方熠熠生辉，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恍如来到神话中的王国。
但下一刻，飞船狠狠的震了一下，接着发出尖锐的警告声。
“飞船被击中！”一名操作员满脸惊讶的站了起来，“底舱出现气压泄漏，传感器在附近中断了。”
“不好，那是激光！”另一名操作员大声叫着，“地面拥有防空激光，我们正在被攻击！”
“赶快与地面联络！”马哲说，他第一想到的是被自己人误伤，而这时候需要快点联络澄清。
没人想到另一方面，或者下意识令他们不愿往坏处想。
人类总得抱着点希望。
虫族也一样。
虽然一个单位的镭射虫发射的激光功率不足以烧穿飞船表层坚硬的护甲，但也得建立在一个前提下——唯独一只镭射虫在攻击。
但虫族显然不缺镭射虫。
十几道绿色的激光凝结，发射，精确的在飞船同一个位置汇聚——更确切的说是引擎舱表面上一个被侦察者定位的小点。同步、精确的攻击，没超过一秒钟，那艘在进入低空被侦察者发现，并全程监视的过程中被激光烧穿了引擎舱。缺口因高温而燃起火焰，喷吐着浓烟。
侦察者抖了抖身体，把十只信使排出体外，拇指头大小的信使扑腾着翅膀往外飞去，笼罩在飞船即将迫降的区域。同时，侦察者发出了一阵阵频率极高的超声波，呼唤附近的侦察者，一个连接一个，超声波网络瞬间建立。
生物超声波扫描的范围有限，速度低，但每隔一定距离就有另一只侦察者接替，就相当于空中建立的一个个负责增强和回馈信号的中继站。个体探测距离的不足在庞大的数量下弥补了这一点。
低空还有另一艘飞船！
凝聚的绿色光束再次逞威，虽然距离以及空气会减弱激光的威力，但接连数十次的攻击下来，另一艘非军事用途的飞船也难逃劫难。与第一艘飞船面临的下场一样，摇摇晃晃的往地面坠落。
激光只是击中引擎舱的区域，毕竟它只是拦截武器而不是对空武器，所能照成的伤害有限，飞船仍能保持稳定。
但想要逃脱，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主宰只花了几秒钟就把天空中两艘旁若无人的飞船弄了下来。不过，这个过程中动用了上万个承载体单位。
万位数的承载体，对于现在的主宰或者是女王都是可忽略的“零头”。
难得一次的虫族联合作战，考验着侦察者的超声波扫描能力，生物共享数据链能力以及地面单位防空能力。
但天赋就是异于常人，人类使用防空武器需要时间去练习，掌握。对于虫族来说，这完全只是一种跟着血液流淌的本能。
拉出去就能作战的本能！
主宰站在他奢华皇宫的窗边，抱着双臂，盯着飞船坠落的一幕。那两道无法挥散的浓烟尾巴拖得长长的，天空中的怪异景色令一些本土生物不由得抬头，但它们极其简单的脑袋里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浓烟消失在地平线下，伴随一声巨响。
“又是你们！”主宰他虽然站在此地，但却也同时位于远方，“人数还不少，看来你们对这块土地兴趣浓厚。”
“杀了他们？”女王化身的巨兽隐隐有伸出爪子拍烂飞船的**，在她看来，那层并不坚固的外壳无法阻挡巨兽的攻击。
“不！”另一只巨兽没出声，但有摇头的动作。地面的异形走上前去，熟练的扒开已经变形的舱门。
“飞船受损不严重，我们仍可以利用！”主宰说，“把活人留下来，让他们去修复飞船。”
女王爪子挠挠地面，有些不乐意。
“maxine，我知道你想什么，他们是侵略者，上次几乎把我们灭绝，这次你想要一雪前耻。”主宰耐心的说，“那没问题，修复飞船后你想怎样处置人类随你心意。但现在，我们需要这两艘飞船。”
“你得明白，这次再也不是偶然的遭遇。他们的到来，说明人类已经开始关注这块世外桃源！如果我们不把关系处理好，这家公司迟早会派出第二支队伍，第三支队伍来。说不定下次就不是私人船队，而是军队，庞大的联邦舰队！他们的核弹，反物质弹会把我们从星球上抹去！”
“而我们，仍难有还手之力。”宫殿里的主宰抬头望着天，“我们必须想一个办法，转移人类的视线。”
“虫族不该继续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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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如果真的要在星群间建立一个“三维坐标系”，以目前的科学认识来说，此坐标系的原点就需要一个“绝对静止”的点，但，“绝对静止”与相对论相悖。因此，本书设定的未来世界依旧遵循此法：运动是相对的，空间、时间皆无绝对。
而书中的航行坐标点，其实可以参考目前天文学中使用广泛的赤道坐标系（以天赤道为基本平面的天球坐标系），用赤经、赤纬来确定某段时间（也许数百年）天体的位置。继而，发挥对未来的想象，书中“人类”的定位应为某种更精确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