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书记官总部
“我说，我们不会又来到了某个结界的分界点吧？”
我这么说也不是毫无道理的。根据爷爷刚刚所讲的“硬币的正反面”，我得知我们现在正处于这个小县的反面。虽说是处于平常人看不到的反面世界，但理论上来讲这个反面世界的构成应该是和那个小县城一模一样的。
这个小县城我以前和我妈来过几回，对这个小县说不上熟路，但也颇具了解。比如从火车站出来会先遇到一个露天服装市场，我顺手拿了几件衣服遮羞，毕竟总不能一直围着一张报纸吧。
出了市场就会看到小县城中唯一一家高档洗浴中心，我和爷爷要了10分钟的时间，美其名曰，整理仪容仪表，不能在上司面前丢诸葛家的脸。
刮掉了一身的焦黑，我又恢复了以往那张看似平平的脸，但不只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稍微帅了那么一点点。后来得知，那是火将我体内的晦气蒸了出来，人精神了，当然看着也顺眼了。
然后，问题来了。
从洗浴中心出来，我们又朝着西面前进。我记忆中的那里可是一个养鸡场，该不会那个牛逼的部门要在养鸡场里办公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一言不发的跟在爷爷后面。应该很近了，在走过三家小店就是那个规模庞大的养鸡场了。
“三，二，一……”我低着头心里默默地倒数着。
“到了。”爷爷的话使我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现实。
“喂，我说，这是什么？”
面前本应该是养鸡场的建筑物此时已经被一座造型华丽的哥特式教堂所取代，教堂的华丽程度丝毫不逊色与国外的那些名建筑。但如此建筑出现在这么屁大点地方的小县城中，就算是正常人看不到的反面世界里，这也有点诡异过头了吧。这就像什么？矮子里的大个，鸡窝里的凤凰。
“爷爷，我们上头很有钱吧。”我几乎以膜拜的姿态仰视面前宏伟的建筑。
“不过对下属很抠门。”爷爷走向教堂，我和万象也连忙跟了过去。
一进门，我感觉我似乎真的穿越到了中世纪的欧洲。脚下深红色的柔软地毯上似乎用金丝绣着某个家族的纹章。阳光透过造型别致的彩绘玻璃在地毯上留下唯美的倒影。地毯一直通向坐落在红木旋梯下的接待处，老榆木制作而成的接待处散发着浓郁的复古味道，就连接待员的办公工具也是如此，沾着墨水的鹅毛笔，上端生锈掉色的按铃，边角泛黄的接应记录本。
接待员是一位目测年近7旬的老者，为什么这里要说目测，因为至今为止我见到的人年龄和外貌没一个相符的。老者脸上深邃的皱纹如干燥龟裂的地面一般，深得简直能夹住一枚硬币，下巴上浓密的花白胡子随着呼吸有规律的伏动着，他双眼紧闭，悠闲地打着瞌睡。
叮~~~按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老者被惊醒，连忙摸起被放置在一边的金丝眼镜。待他看清眼前人时，老人激动的像个孩子。
“一凡大人，您回来了。我们大概有70年没见了吧。那时我还是一个刚当上接待的小伙子，如今却老成这幅模样，而您还是依旧光彩照人……”
爷爷他并没有打断这位老人喋喋不休的唠叨，而是如老友般细心的听着这些牢骚。
“喂，好人，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回过头我看到了拿着本子皱着眉头的万象，它又在进行人类观察了吗？
“这种情况叫久别重逢，两个人好久不见终于再见时会很高兴。”
“哦，这样啊”万象在本子上刷刷的记录着，我瞟见它这页笔记的最后写着“有待体验”四个大字。
老接待员说了大概有10多分钟这才脸红的停了下来，他问道：“一凡大人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
只见爷爷拿出那本黑色硬皮上镶烫金花纹的笔记本晃了晃，得意地说道：“工作完成，申请退休。”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老接待员脸上露出如见耶稣般的惊讶表情，“仅仅70年您就收集到了整整一本的都市传说，您即将成为完成工作最快的书记官。”
“什么？这一本子竟废了爷爷70年的时间？”我不禁好奇的盯着那本笔记，看厚度也只不过是100多页的程度。
“这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薄。”爷爷将笔记本拍到我头上，接着打开。我清楚的看到每一页上都有着7个扩展箭头，展开后下面居然还有分类，这已经不是100个的程度了，少说也得上千。
“我将来的工作不会是这个吧？”冷汗似乎如漩涡般在我的额角汇聚。
老接待员这时注意到了站在爷爷身后的我，他笑道：“一凡大人，您这是找您儿子来做你的接班人吗？”
“他不是我儿子。”
“那倒也是，如此危险的工作还是不要让家人冒险啊。”
“那是当然，我那可是亲儿子。”
爷爷，我想说的是我也是你亲儿子的亲儿子啊。
“那预祝您退休旅行愉快，我这就安排您与上司见面。”老接待员翻开边角泛黄的记录本，从中飞出的物体着实吓了我一跳，那是一只翅膀散落金光的小精灵。
她来到我们三人身边，转着圈圈。翅膀上掉落的金色粉末附在我们身上，随后插在墨水瓶中的鹅毛笔欢快的跳了出来，掉落在我们身上的发光粉末像归巢的蜜蜂一般聚集在羽毛上。鹅毛笔像被赋予生命一般，在记录本上刷刷的写着。
不出几秒我们的信息就记录在册，我偷瞄了一眼万象的那一页不出所料的记载着：正体不明。
与老接待员简单的告别后，我就跟随着爷爷前往二楼，他上司的办公室。
“退休旅行，您一个人去不无聊吗？”楼梯非常的长，这到给了我与爷爷闲聊的机会。
“你奶奶和我一起。”
听到这话，我刚刚消散没多久的冷汗又在额头汇聚，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爷爷，你说的奶奶是不是老家坟地里的那位？”
“那你想要几个？”
这难道是诈尸？想起奶奶那惊为天人的模样，我的寒毛耸立。
“她没死。”
“诶？那，咱家祖坟里躺的是谁？”
“隔壁村子的巫婆，她的墓被人刨了，你奶奶将墓地出租给她了。”
我的奶奶还真会做生意。
“喂，好人”一直沉默的万象突然出声将我吓了一跳。
“什么事？”
“我可以吐槽一下吗？”万象一脸认真的看着我，问道。
吐槽？这家伙还学会了吐槽，真是难得，“你说吧。”
“你爷爷青春永驻，你奶奶也是，你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奇怪，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接受了这种扯淡的设定，如果你爸爸那一天告诉你他是魔法少女，你也会毫不奇怪的欣然接受吗？”
有道理。爷爷的不老可能是身为书记官的固有技能，想想看70年完成工作那都算是快的，如果时间流逝还如普通人那般的话，试想也没有哪个书记官会活到工作完成之日。就算是长寿的，难道还要看着那群老家伙拿着拐棍对抗都市传说吗？
那么奶奶呢？爸爸以前和我说过奶奶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家庭妇女，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爷爷说奶奶还活着……看来不是爷爷精神分裂，就是奶奶不是人类。
至于我爸是什么魔法少女，我再怎么淡定也不会接受那么坑爹的设定。如果有秘密的话，因为是家人，最后总会知晓吧。我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目的地到了。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道至少高三米的木质雕花大门，上面雕的图案与楼下地板上的纹章如出一辙，我不禁好奇的问道：“爷爷，你上司是外国人？外国贵族？”
“他只不过近几十年来热衷于西方奇幻小说，把这儿搞成了中世纪风格。记得70年前这里还是和风道场呢。说不定不出几年又要换了。”
难得听爷爷一次蹦出这么多字，我对他的上司越来越好奇了。爷爷敲了三下门，从屋内，一声清亮的“进来”响起，我们这才推门而入。就在刚迈进办公室的一刹那，奇怪的时发生了。
原本还保有着我妈相貌的万象，此刻却变为了一团深灰色的雾气，看不清本质，若隐若现。
“听说你完成工作了？上帝啊，其他书记官可是连半本都没记完。”坐在办公桌后的那位表情夸张的样子，魁梧的身材，还真像一只滑稽的狗熊。
“我为了完成工作可是会不择手段的，所以说好的退休金，退休旅行费，养老保险，提前完成工作的奖金，以及每年你克扣我说要完成工作时一起颁发的年奖，一分都别给我少。”
老天，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冷酷的书记官吗？爷爷刚开始给我的感觉是高深莫测，那么现在有一点，有一点……
“市侩。”化为一团烟雾的万象翻着本子说道。
没错就是市侩。我真的怀疑爷爷是不是患有人格分裂症，如果不是那只能证明他太能装了。
“好好，一分都不少。”那个如狗熊般的男子连连点头，随后他终于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我以及化为烟雾状正体不明的万象。
“一凡，你的接班人？”
“嗯，我孙子，以及我记录的最后一个都市传说。”
狗熊男子看我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好像是盗墓贼在打量刚出墓的文物一般，看了许久他才大声感叹道：“这孩子即使进讨伐队都不成问题，为什么要让他来做书记官？”
“讨伐队？那是什么？”我对这些未知的名词充满了好奇。
“你什么都没说就将他诓来了吗？还真是有我当年的风范。”狗熊男子猥琐的笑道，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什么，随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面样式华丽的黑板。黑板上出现了，书记官，讨伐队的字样。
“书记官和讨伐队同属于一个机关，当然我只是书记官的上司，讨伐队的本部并不在这。”
“我可以问一下书记官具体要做什么吗？”
“如你所见，就是收集都市传说，给它们上户口。”看到我仍不解的表情，狗熊男子说着给新人普及知识真是麻烦死了，大手拍向黑板，这时黑板上又多出了一些内容，是关于都市传说的。
所谓都市传说就是一些人们口耳相传的“朋友的朋友的故事”，它有真有假，它可以是恐怖到有性命之忧的，也可以是无害的如人们饭后的杂谈。书记官的工作就是要找出那些真实存在的都市传说并将它们记录在册以便管理。
“如果那个都市传说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模仿而为之的，那又怎么办？”
“小伙子，好问题，这就是讨伐队的工作了。”
如果经书记官勘察，证实此都市传说是人为模仿，打着都市传说的名号做坏事就要受到讨伐队的讨伐。毕竟都市传说也是有专利的，打着都市传说这种人类法律之外的名头做坏事，警察不能管，总要有人来管才是吧。
“那么为什么要给都市传说上户口呢？”
“这个问题讲起来还真是复杂啊。”狗熊男子根本没开口而是懒得让我直接去看黑板上更新的内容。
上面写道，都市传说由于是经由人们口耳相传才渐渐的确定自己存在的神秘现象，所以如果那天人们不再谈论起这个传说，那么毫无疑问它就会犹如丧失信徒的神诋一般消失掉。显然这种消失对好不容易才能存在的都市传说很不公平，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书记官出手将它们记录在案。某一天人们不再谈论它时，它就会被送往其他位面，继续作为都市传说存在着。
“这么说，这是一项一点也不危险的工作喽。”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咔咔咔，狗熊男子怪笑道，他阴森森的说道：“小子，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都市传说的危险系数是不同的，而且也是有善恶之分，想想在火车上的铁道杀人魔吧，如果他不想接受管理，你又能如何呢？”
“那我不找他，换下一个不行吗？”
“那当然不行，这样会坏了人类的秩序的。”狗熊男子接着说道：“有些都市传说的存在会造成一大批人的离奇死亡，你要知道管理这些枉死的人地下的那位可是很头疼的。如果将杀伤力大的都市传说记录在册，它们的行为就会受约束，比如它们从此只会杀该死之人，情节严重的完全可以被禁止杀人。”
“那打不过怎么办？”
“那就又轮到讨伐队登场了，他们是我们书记官的保镖，凡是干仗的活都交给那群暴力分子做吧，你只要等到那些抵抗的都市传说奄奄一息之时强制的给它按个手印就行了，我们的工作很轻松吧。”狗熊男子得意地说道。
“那么您刚刚说我可以去讨伐队又是什么意思？”我很诧异，我连一般人都打不过，如何去面对非人的都市传说？
“你打不打得过我不知道，至少你的抗打能力，那些讨伐队的可是比不得的。”
抗打能力？这是我猛然想起在列车上，我几度死里逃生的经历，拥有那种能力的我根本不是普通人，爷爷他对我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