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天杨日记10
从人类推向鸟类，亦可推理出些东西。于人类而言，在女人一辈子当中，最忘不掉的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不管以后是否成了眷属，成就了此志不渝的爱；看到自己的男人被欺负了，女人会和敌人拼命，小灰就是这样，看到自己男人落难了，一定不离左右。
而男人们，能做到像女人般狂热的眼里再无任何其他的爱，是很罕有的；像小白，每次小灰面包机里落难的时候，小白在其他的地方正玩的开心；它知道，小灰哪怕被偶做了鹦鹉汤，冲俺小白这么帅，偶还会给俺去花鸟市场重新作娶一个回来……切！
而小灰，从小小鸟到小鸟，再到偶棉家；显然小白，是第一个强行霸占了她的公鸟，如此情深义重的表现，可敬也。
无论如何，偶不禁对小灰多了份尊重，下次，再抓鸟出来，还是小白多抓点。
但是鸟儿棉，你们知道么？人类喜欢的就是你棉的暴力；在这点上，小白比你聪明多了，每次偶抓小白的时候，小白好乖，抓一会儿偶觉得无趣，就把伊归笼了。而小灰你呢？每次都暴力反抗，惹得偶哈哈大笑，其实你为什么不能像小白一样装一装呢？
老婆早下了定论，小灰你的智商就是比小白低，别狡辩了；你看，偶给你俩一人一个味全窝，小白的，里面干干净净、豪无纤尘，看看小灰的窝，里面的屎拉得到处都是，你说你笨不笨呐？
还有啦！人家小白也知道，自己已落贼手，无用的反抗是徒劳的、时时的警惕是不必的；你看人家小白晚上的睡眠质量多好？躺在那睡，还说梦话呢！就等偶给它盖个被子了，你呢？睡觉都站着，你说你累不累啊？不是笨，还能是啥？
每到周末，都是俺最忙碌的时候，虽然老婆现在吃什么都吃不下，但她对吃什么的想法却很多；于是，每个周末，俺就奔波于水果市场、超市、菜场，去买她想要的东西，能上网？基本于俺，就是奢望了……
就在刚才，老婆又有呕吐的冲动，还好控制的住。但骨头疼，却是隐隐的；看来偶不得不又去另外个卧室睡觉了，腾出大床给她好翻身，是不是今天，把老婆给累着了？但愿这种不适是由这个而起，而不是其他。
不幸的是，老婆又住院了。而且，这次的病情，是来得那么凶猛、那么危险，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了，俺顿感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这次，俺没有请护工，而是直接向公司请了事假；这样就可以天天、无时无刻的陪着老婆，陪她度过艰难地每一天。
今天的开始，是昨天，不间断的延续；这几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通宵达旦的忙乎；特别是半夜里的这段时间，老婆的便便频率非常之高、处理难度之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俺睡意大盛的时候，每当俺困得躺在地上，打个盹时，就被老婆唤醒……
邻床的阿姨也非常危险，儿子、儿媳妇都赶过来了；咳人家妈妈只是昏迷，生命体征比老婆的还好，她儿子坐在那儿，不停的抽泣……
过了半夜，老婆由于出气不畅，只有侧卧，才能睡的稍微舒服点；但同时也带来个很大的难题，就是老婆的每一次大便，整个被子、全被便便沾染的一塌糊涂，即使屁股缝预先包些卷纸，都没用。
而且，在这几次侧卧的便便中，量都还很大；于是，俺先开始把被子里外换了，继续盖；再到后来，头脚部分颠倒，继续盖；直到后来，不知道该怎么盖……
终于，大半夜的，给老婆再换完一次护理垫后，俺躺着一睡不起；不知道老婆不忍心叫俺了，还是她的便便告一段落了；等俺在清晨六点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到老婆的屁股下面，湿湿的，不是大便。
唉可能是老婆见俺太累，没有叫我；抑或是她虚弱的叫声，再也叫不起困倒的俺，在尿窝窝里泡了不知多久……想到这，俺心里就很难过……
七点不到，医院的早饭来了。昨天老婆还能喝几口白粥，今天干脆，无论俺说什么、喊什么，老婆都处于个无意识的状态、昏迷中，眼睛睁得大大的，但几乎不怎么眨，看起来非常危险；老婆你不要吓我……
由于是周日，喊来个急诊小医生，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他把监视仪推过来弄上，血压80／50，有点低，但氧浓度还算正常，心率一点点偏高……正好也早晨8点了，俺立马给小夕电话，说老婆现在昏迷的厉害，过来吧……
在等小夕来的当中，大概9点的时候，在俺不断尝试的叫唤下，老婆终于有点反应了，也能有些让俺，有一点点理解了她的表达：
老婆道：“天杨我怎么看不到你？只能看到你的影子……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我要瞎了，我好伤心……”
唉也不知具体啥原因，小医生也给不了任何解释；俺只好自己去试验，拿个手机在老婆眼前10公分，问道：“苦儿这是什么？”
老婆回道：“手机……”
俺再拿个小毛巾晃晃，问道：“这是什么？”
老婆回道：“毛巾。”
但远点了，老婆就看不清楚了，是不是这面部浮肿，也给眼睛也有了很大的压力啊？明天一定得问问医生了；不过，估计医生最可能的回答也是：“晚期了，什么样的症状发生，都是正常的……”
老婆在这无意识、但可能思维还算清楚的时候，说道：“天……杨……我想写字？”
俺轻轻道：“想写啥字呢？”
老婆道：“我就是想写字，我怕我不会写字了，我想写毛笔字……”
俺悲伤的递了根筷子给她，哄道：“写吧！毛笔来了……”
可怜的苦儿，现在意识模糊得连毛笔和筷子都分不清楚了；只见她空中拿着筷子，还很标准的捉毛笔姿势，自言自语道：“一横、一撇、一那……好啦，我写好了……”
俺接过筷子，问道：“亲爱的，你写的啥字呀？”
老婆回道：“奇迹会出现的……”
霎那间，俺的心无限酸楚……
老婆道：“天杨，俺想回老家……”
俺抽泣道：“没问题，等你一出院，身体好了，能行走了，俺就带你回去……”
老婆道：“我担心我不行了……”
俺呜咽道：“肯定行的，好好休息……”
十一点，医院的午饭来了，小夕也赶来了；俺把医院的盒饭吃了，小夕喂了几口她给老婆做的营养粥，随后，她把自带的午餐给解决了……
老婆下午的状态，比上午看起来略好一些；最起码，给她擦屎、把尿、换垫垫，能够互动一下；老婆不时又在那，自己喃喃道：“我啥都看不到，我要瞎了……”有时又喊俺：“老公，我求你件事儿，给我去优衣库买个眼罩……”
俺急忙道：“咳这还要求？立马满足！”
俺打了个车，到天钥桥路的优衣库看看，万一有呢？等进去了，还真没有；还好对面的屈臣氏比较给力，居然有！于是立马买了一个，再买了4大包强生婴儿湿巾，立马返回医院。
进了病房，给老婆把眼罩带上，老婆很满意，俺还骗她道：“优衣库的，可好看呢。”
呵呵满足下老婆，认为自己见多识广的自我肯定……
老婆又提要回老家了，小夕脑子简单的，当着老婆的面，虽然老婆此时昏迷中……她道：“我去打电话了，让老马准备好身后事……”俺愤然用食指做了个shutup的姿势……
俺等着最后一瓶输液瓶好了之后，才动身回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先赶去经常去的菜市场，买了几个那家的高庄馒头，然后又给老婆买了几个梨，不到最后、梨汤不断；还买了两个白瓜，明天带一个过去……
就在刚才，小夕来电话了，又说苦儿昏迷……唉俺赶紧换衣服，准备出发，电话又来了；小夕说：“医生说了，生命体征很正常，只是半昏迷，所以你今晚别过来了……”
俺想想也是，那就兵不卸甲、马不离鞍，今晚早点睡，明天早点换小夕；于是，锅就不洗了，洗锅的时间挪给写日记了。
今天，苦儿走了……她在另外个世界，没有痛苦、没有大小便失禁；今天一天泪奔中，边泪边奔着料理后事；现在替苦儿守灵，每40分钟上一次香、烧几张纸，希望她能顺顺利利的去适应那边的新环境……
第一个夜晚，肯定不能睡的；俺现在，替苦儿守灵，每隔40分钟上柱香，烧点元宝、纸钱，希望老婆上路的时候，能够顺顺利利。
虽然在那个世界上，我不能再照顾她，但希望我在这个世界的一些努力，能在另外个世界上，继续给予老婆最好、最温暖、最真切的支撑……
今天，上午七点，老婆走了。她走的时候，没留下只言片语，带着千般眷恋、万分不舍，就这样，以衰竭的方式离开了人世间；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就像她那纯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