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众举子刑部受审
我和小苏州都安慰他，让他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
我回到家，老爸正在庭院散步，他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又失败了吧？
我一下扑到老爸怀里，哭着说：“爹，你这一次一定要帮我，我快没活路了！
老爸安抚了我一下，然后告诉我，他有个世交，在华亭开了一家私塾，这家私塾颇有名气，很多学生后来都高中举人和秀才，那个世交可以安排我去私塾工作，虽然工资少，但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总比当洋人的买办有面子多了。
我想想也好，先混成私塾先生，好歹也是文化人了。
老爸见我答应，就去联络世交了。老妈这时走过来，对我说：“你当真要去教书？那很枯燥，也很累的，而且没什么前途，一辈子都和小孩打交道……
老妈还没说完，我就跪倒大哭道，别说了啊，我这一辈子就注定那么悲惨的过度了……
老妈安慰我说：“肉松，别气馁，现在时运不济，不等於一辈子都那么惨。我觉得你是个非常之人。”
我说：“真的？你认为我有能力？”
我还没说完，老妈就告诉我，从小算命先生就说我大富大贵，我听后大怒道，什么算命，我最不信了，我要是成了他们说的那样的人，我就把姓倒写！
老妈说：“王字倒写也是王啊……”
我出门去找表哥，因为走的慌忙没看路，迎面被重重的撞了一下，仔细一看，那不是表哥么。
表哥大叫：你整天乱打乱撞的，好没礼貌，这次还好是我，要是遇见知府大人，不要被下监啊？
我说：“知府不会来我这种穷人家庭，表哥，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我要去私塾教书了。”
表哥却恭喜我，他说：“你整天在街上闲晃，也不是个生意经，能教书也算不错的工作，我很羡慕呢。
我说：“你要喜欢，就顶替我吧，这样工作我想想都觉得头大。”
表哥说：“真的吗？那你爹那里怎么交待？”
我说：“他那边管我撒事体？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成天和小孩混在一起，有什么前途！”
就这样，表哥顶替了我教书工作。老爸因为这事，被我气的半死，不过经过老妈反复的思想工作，特别是在他生日的时候，我写了几百个寿比南山，还请了一帮兄弟为他祝寿，让他最后消气了。
不过我始终没有正式工作，偶尔只能去做做兼职。
所谓兼职，就是和大富一起出差，大富经常帮他父亲打理生意，每隔几天我们就要去上海，金山，湖州，昆山等临近的小城，每次去除了吃喝，就是嫖赌，我主要负责为大富挡酒。虽然我有海量，但有时候喝多了，也会迷迷糊糊失去知觉，直到第二天起来，我才发现自己身边还多了个女人，还好那时候没什么怪病，不用担心什么阳性，但这样的日子混了一段时间后，大富却告诉我，他找到门路了，要去当官了。
我惊讶的问道，大富，你不是个举人吗？怎么也能当官？
大富一脸自豪的说：“当今社会，只要有米，有路子，举人也能当官！晓得几品伐？”
我说：“从九品？”
大富笑道，从九品？倒贴我都不去当呢！
我问：难道是七品？
大富说：“差不多了，从六品呢。”
我马上问道，是哪个县的县长？
大富不削的说：“县长？那个没什么油水，我爹可是通了不少关系，让我当上了广州市舶提举司的副提举。”
我说：“哇，那可是肥差啊，随便捞一笔，每个月都上千两雪花银啊。”
大富：那是当然的，所以价格不菲呢。
大富说完给我个数字，我吓道，你说的是铜钱吧？
大富：铜钱？笑话！是白银！
我大呼道，那可真比我们买进士还贵上好几倍呢！
大富笑笑，说：“物有所值嘛，我算过了，搞上一年，就可以收本来了。”
我心想现在社会如此黑暗，连大富都可以混上个副提举了，可我还是个白身，一想到如此，我就低头不语起来。
大富推推我，说：“怎么了，意志消除了？你放心，即使我当官也不会忘记你的。说实话副提举手下也需要人手，你要有兴趣，可以和我一起混，捞上几年，也可以花钱买个副提举当当了。”
我说：“好是好，就怕父母不答应，圣人云，父母在不远游。”
大富笑曰说：“圣人不会给你发银子，可我会呢。你还是回家好好考虑一下，三天后给我答复。”
回到家，我和父母谈了一下去广州的事情，我父母都坚决反对，老爸说：“广州那有瘴气，而他们食物也是千奇百怪的，偶尔去一天还好，长时间了你能适应吗？
老妈说：“我们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在外地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呢?”
阿宝也对我说：“少爷，你去了广州，李小姐怎么办呢？她要是见不到你，会急的生相思病的。”
甚至连表哥也说：“大富他是去捞钱的，要是出什么事情，把你牵连进去，那该如何是好？他有关系，又有钱，不会判重罪，你呢？发配去九边充军！”
大家都那么说，我心里也没了主见，最后只好叹气道，哎，这不行，那也不行，我就注定要当失业青年了！
没过几天，大富就去广州上任了，他宴请了我们几个大吃一顿。最后还和我们说，过年的时候会回来的，届时会给我们带岭南特产。
表哥也去私塾上任去了，虽然钱少活多，可他却干的不亦说乎，有时候还义务加班呢。
小绍兴恢复后，就去上海学荷兰语了，偶尔还回来和我喝杯水酒。而小苏州则回苏州去了，他说工作稳定了，就回来看望我们，不过他很久都没回来……
看着大家都各自在忙碌，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除了和阡陌幽会，就是去佘山喝茶，要么就和阿宝在松江兜马路，实在无聊就在家练毛笔字，这样闲的发慌日子持续一段时间后，一件小事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天我一个人在街上乱逛，看到一群乞丐围住一个衣冠华服的中年男子进行乞讨。我一看那人就不是本地人，于是过去大喝一声：大胆！竟敢明抢了，小心我叫衙役过来！
说完我就东张西望起来，这时这巧来了一对衙役，那些乞丐吓的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中年人对我作揖道，小老弟，多谢你了，老夫很久没松江了，又和佣人走散了，险些被那些人欺侮了。
我心想小老弟，不是苏北话吗？但一想到现在国语就是苏北话，我也不觉得好笑了，我仔细打量中年人，大概五十多岁，慈眉善目，有点类似戏剧里了寿星公……
我说：“先生，你是外地人啊，初到松江？”
寿星公说：“也不全是，我以前也住这里，松江话我也会说，只不过去外地很多年了，这里变化还真大啊。”
我说：“寿星……不，先生，你在哪家客栈下榻？”
寿星公说：“我也不知道，都是佣人安排的，现在我找不到他了，身边也没银两，我真是急死了。”
我心想不会遇见骗子吧？不过我看看这个寿星公，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反而觉得蛮和善的。渐渐地，我觉得他怪可怜的，于是问他：先生，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我带你去附近吃点东西，再帮你找客栈，可否？
寿星公握住我的手说：“没想到松江的年轻人那么热情啊，太好了，老夫也有点饿了，我们快去吧。”
到了佘山，我们还没进去，就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四周有一群从人跑着，而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掌柜的亲自给他开车门，并递上一根雪茄说道，师爷，您来了啊。
我一看，那不是知府大人的师爷，范先生吗？
范先生在本府很吃的开，他头脑聪明，办事周到，而且又平易近人，平时遇见我，还会和我打招呼，一点没有官架子。
范先生对我们笑笑，然后就和掌柜的一起进雅座了。
寿星公问我这是何人，我说：“此乃本地的师爷，范先生！”
寿星公笑道，小小的师爷，就如此排场，真有意思。
我说：“别小看范先生，在松江府，没有他办不了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很上路。”
寿星公笑道，上路就好，我也很上路呢。
我们进去坐下后，我就点了些小吃给寿星公，寿星公可能是真饿了，一大碗面，几秒钟就被他吞下去了，他又吃了几根油条，几小碗发芽豆，还有很多苏杭糕点，足足花了我一两银子呢！
寿星公吃的差不多了，我对他说：“先生，够不够？不够再点……”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寿星公说：“差不多了，吃个八分饱就行了。”
我心想他胃口太大了吧。接着我问他去哪家客栈？
寿星公说：“我想过了，去找客栈不太现实，因为我记不清路了，不如我们去衙门的门口吧，我以前和佣人说过，可以去那找我，说不定能碰到他。”
我心想也好，于是带着寿星公一路找到了松江府门口，我们刚想询问一下，就被一个衙役盘问，衙役道，你们来做什么？没事别在府衙门前晃悠！
我说：“我可是有功名的人啊，没事来这里瞎晃？我吃饱了！”
衙役仔细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原来是你啊。知府老爷放话了，最近击鼓的人多，让我们注意些，及时拦截，还有……”
衙役小声说：“最近很多失意的举人聚集，要解决工作，师爷吩咐下来，一律挡住，不许他们闹事。”
我说：“我陪这位先生来等人的，不是来闹事的，也不是来上访的，更不是来伸冤的！”
衙役说：“早说呢，何必那么多麻烦，你们要不要喝茶？”
我挥挥手，打发走衙役，尴尬的对寿星公说：“本府的衙役就这样，你别介意啊。
寿星公笑笑，说：“这样人我见多了，不要理会他们，年轻人，你又功名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