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铜川市(3)
“真是个疯子！”看了好一会儿，保安骂了一句，转身进房去了。
监控室里的屏幕上某个角落，那个乞丐还在奋力地与什么东西搏斗。保安已经断定那不过是个精神失常的人，不再理会，与旁的人开始闲聊。
屏幕中的男人终于筋疲力尽倒在了地上。一滩深色的血液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监控室里的人依然没有理会，继续着黄色笑话。
他倒在地上，刚才的搏斗已经让他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他被那些密林中的地狱使者击倒在地。他们用那种古怪而特殊的武器将他击倒，正在暗夜中看着他流血，看着他慢慢地死去。
他口中喷出的鲜血已经将他周身的地方染红。他的神智已经不清晰了，又忽然看到了家乡那片湛蓝的天空；那片绿油油的树林；还有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那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再接下来，他的眼前慢慢变暗，陷入了地狱永久的黑暗之中！
鲜血沿着他的四周漫延开来，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再也没有了一丝动弹。
暗夜中有几个影子，一直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的身体永久地静止之后，就像鬼魅般，飘忽着离开了。
酒店监控室里的保安回过头来，看到了地上一动不动的乞丐，才意识到出事了。
警察很快赶了过来。乞丐已经死亡，身上发现了好几处伤痕，就像是被什么锐器拉开，心脏部位被什么东西刺破。
尸体很快被拉走，作为无名尸被警方送进了警局里的停尸房，等待着其家属的认领。
孟晓川从警局出来的时候，与那个被蒙着一块布的尸体擦肩而过。他刚刚得知，前一天被送进来的那个男人，居然袭击了一名警员之后逃跑了！
像这样的一个人失踪之后，就如大海捞针般根本无法寻找。孟晓川后悔自己的迟钝，他觉得此刻应该从另一个地方入手，他得寻求贾毅博的帮助。
清晨时分，贾毅博被电话叫醒。
“你好！贾先生！”尽管被惊醒了睡梦，贾毅博依然彬彬有礼。
“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打扰你～”
“没关系的！”
“孟先生，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说吧！”
“可不可以帮我找一找，在铜川市附近较大的犯罪团伙的名称和地址……”孟晓川望着正前方慢慢变得发紫的天空。新的一天刚刚开始，他的心里却异常沉重。
“这个……我尽量吧，但是贾先生，你还是考虑一下与当地警方的配合吧，一旦涉及到有关部门，可能就不好办了……”贾毅博提醒他，他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在这个国家，他不能自己擅自行动。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连累你……”孟晓川只能孤注一掷了。
贾毅博沉默片刻：“你明天等我的消息。”
“多谢！”
挂上电话之后，孟晓川强迫自己睡了一觉。他必须得保持体力和精力，此地不是国内，他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一觉醒来之后，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孟晓川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开始在那片混乱的市场里转悠起来。他记得，前晚那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便是在这一片小饭馆被他们遇上的。他希望能碰碰运气。
随便转了一圈后，孟晓川在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群众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他思索了半晌之后，找到一家卖各种工具的店铺，开始挑选商品。
两个小时之后，孟晓川带着一大堆东西回到了酒店。
有几本当地旅游指南，上面用英文介绍着吴哥窟周围的景区。孟晓川的目的不是这些旅游景区，而是位于铜川市周遭的地理环境。
他细细地用笔标下了几个人烟较少的地方。那些都是道路较少的地区，基本上都是大片的原始树林。
然后他开始收拾今天买回来的一些东西，包括了登山探险用的各种工具。最后他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柄已经被淘汰了的中国制造的QSB91匕首枪，这种又是匕首又是手枪的武器在他看来，是最为方便的。
这些东西都是他在那个闹市场里买回来的。手枪费了一点劲，但老板没有因为他是中国人而为难他，还送给了他两盒子弹。
在那个黑市老板口中，他还得知铜川市的周边，有几个较大的犯罪组织，经常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而当地警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自己去抢占地盘。
“那么，有没有绑架外国人的案例？”孟晓川在挑选枪支的时候，掏出国内带来的香烟，递给那个满口黄牙的老板。
老板可能比较喜欢中国的香烟，喜滋滋地接了过去：“这个倒是挺少见的，毕竟这里还是一个旅游区，国外游客被绑架，对国内的影响太大，一般那些人，都只是卖卖那个什么的……”老板用手做了一个手势，孟晓川明白那是指海洛因。
孟晓川点点头，笑笑：“看来，这里治安还不错啊！”
老板瞥他一眼，笑道：“你是来办货的吧？”
孟晓川一愣，继而不置可否将那盒香烟递给老板：“谢谢你了，回见！”
夜深了，铜川市也妖娆万分地开始了迷乱的夜生活，灯红酒绿，染红了那片异域。
一具火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崔丽丽揉揉眼睛，她确信刚才所见到的那一幕不是幻觉。甚至，她能嗅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炭的味道，那是火把燃烧后产生的焦糊味。
崔丽丽的胆子不算太大，但是她的那股好奇心却是谁也比不了的。因此，她毫不犹豫地打开手机就着那微弱的光，沿着那股断断续续的焦糊味，朝前走去。
在后山的不远处，她发现了一条深邃无比的通道，望着那条像是一张血盆大口的狭窄通道，崔丽丽犹豫了半分钟，还是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来到了何处，崔丽丽只知道，这条路是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的，但是这不是一条新路，尽管在狭窄的通道周围，疯长了许多灌木，但是她仍然可以感觉到这条小路的完整性。那些灌木伸出来的枝叶，就像暗夜里那些精灵的手臂，肆意地拉扯着她那可怜的真丝睡衣。
此时的崔丽丽，就像是来到了宫奇峻笔下的神秘世界。在灌木丛的另一头，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但是现实中，丝毫没有动画片里那种神秘的美感，更多的是一种越来越阴郁的黑暗。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那条漫长而蜿蜒曲折的通道结束了，眼前骤然一片开阔！
崔丽丽被眼前猛然出现的一幕惊呆了！确切地说，是被吓呆了！
那是一片墓地！
无数的白色墓碑，在月色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诡异的光芒，几乎漫延了整个山头，不！那不是山头，而是一片凹地！
在这个像口锅一样的凹地之中，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几百座大大小小的白色墓碑，放眼望去，就像是一大片白色的小方块！
一道微弱的火光，隐隐出现在了那片凹地中，就像是传说中的鬼火在那片巨大的墓地中闪烁，一个人影在火光中摇曳。
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顿时从崔丽丽那赤裸的脚心窜起，直到头皮！她浑身开始一阵发凉，开始后悔自己的愚蠢行径。
瑟瑟发抖中，崔丽丽再也不想一探究竟，准备从原路返回。
临走前她再度瞥了一眼那团将她带至此地的火光，那团鬼火却已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人影也随即消失，整个墓地忽然又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那密密麻麻的白色墓碑，反射出令人心悸的亮光！
崔丽丽从来没有如此畏惧眼前的这种白色，这种耀眼的白色，就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匕首，直达她内心最深处！
崔丽丽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逃离眼前这个非人的世界，那片凹地，就像是一个未知的恐怖世界，仿佛每一个墓碑下，随时都会跳出一个鬼魂！
跌跌撞撞地，崔丽丽身上的睡衣已经被狭小通道中的灌木撕得支离破碎。
就在快要接近出口的地方，崔丽丽睡衣上的腰带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拉住了！回头一看，睡衣腰带缠绕在了一片乱枝之中！
崔丽丽手忙脚乱地回头去解带子，但是似乎越慌乱越是解不开……
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她颈后猛然窜起，她似乎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手更颤抖了，带子更是乱七八糟地被绕在了几根枝叶之上。睡衣的腰带是粉红色的，在手机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色彩。
忽然，一只手覆上了睡衣的带子！
那不是崔丽丽的手，那是一只瘦得几乎没有肉的骨架！
一种惨白得接近死亡的皮肤包裹着那只骨架，颤抖着伸向崔丽丽那粉色的睡衣腰带！
崔丽丽猛一回头，一个黑色的影子映照在了她那突然放大的瞳孔中，接着一张白得发绿的面孔靠了过来……
“啊……”崔丽丽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前一片光明，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阳光毫不费劲地就刺痛了她的双眼。她此刻正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散发着温暖阳光味道的被子，周围的环境，还是那么怡人，和她刚刚搬进来时一样。
“崔丽丽……”床边传来一声亲切的呼唤，那是孙恬希。
孙恬希正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她。
“孙恬希姐。”崔丽丽大叫一声，紧紧拉着了她的手，大口大口喘着气，“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当然知道。”孙恬希笑笑，“你的叫声把整个山庄都掀翻了。”
“我……昨天晚上……”崔丽丽正要说着什么，又看了看房间里明亮的环境，却忽然止住了，她没有必要把梦境与现实划上等号。
“现在几点了？”崔丽丽浑身湿透问到。
“你看看太阳就知道已近傍晚，不知怎么回事，你居然睡了那么久？”孙恬希指指窗外太阳，已经西斜了。
“我……”崔丽丽无法向她解释在刚才那个梦境之中发生的如同现实般的景象，地狱般的景象。“孙恬希姐……我……真的睡了一整天？”
“好像是吧……不过我昨天一大早就去医院检查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睡了一天，难道，你自己都不清楚？你的脸色不好，我让阿姨炖了鸡汤，你去洗把脸，赶快下来吃晚饭吧！”孙恬希轻轻地摸摸她的脸颊，“这么漂亮的女孩，可不能瘦哦。”
孙恬希离开后，崔丽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不知为何她从孙恬希看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令她不安的东西。
保姆大概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崔丽丽下楼的时候，只看见孙恬希一人独自躺在宽大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客厅里的一隅，一盏浅浅的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但客厅太大了，这盏落地灯的灯光显得格外黯淡，偌大的客厅内弥漫着一种寂寥的氛围。
崔丽丽眼前忽然划过昨晚覆在她睡衣上的那只手，浑身不寒而栗，不觉打了一个寒颤。她匆匆地将留在餐桌上的饭菜填进肚子。
“怎么？你冷啊？”孙恬希注意到了她的举动。
“不是……我……孙恬希姐……我昨晚……”崔丽丽犹豫着是否把梦到的情形告诉她，却听到她叫了起来：“哟，原来这些母螳螂真的会吃掉这些公的啊，我还以为那是动画片里的情节呢？”
崔丽丽不置可否地看着她，最近孙恬希在给自己肚里的孩子进行胎教，什么百科全书之类的科教片，统统都被她买回来。
宽大的液晶屏幕上，正在放着一部关于昆虫的科教知识，上面是几只昆虫爬来爬去的画面，这让她有点恶心，她不知道孙恬希为何会看得如此起劲。
“哦……”崔丽丽随口敷衍了她一句。
“看来，这个世界，雄性动物只配提供交配的精子，其他的基本可以不需要。”孙恬希望着她笑了起来，不知为何，这个笑容让她想起了暗夜中的母狼。
“孙恬希姐，我先上去了……”崔丽丽忽然有点发冷，急忙起身。
孙恬希冷冷地点点头，眼光又转向了电视机的屏幕。
走到二楼的时候，崔丽丽忽然又问了一句：“孙恬希姐，珍妮……什么时候回来啊？”
孙恬希抬起头来，神色怪异地看着她：“崔丽丽，你有事是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问问。”崔丽丽有些尴尬，当初嚷着要过来陪她可现在居然产生了想早些离开此地的念头。
孙恬希笑道：“没关系，崔丽丽。你要是有事，你可以先回去，我这里没关系的。”
“别……孙恬希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会陪着你，直到珍妮回来。”崔丽丽急忙摆手，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