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初上凉山
周越气愤不已,又冲到我前面对阿力大喊: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昨天晚上我们三人,六只眼睛都看到了摆在房间里的木头柜子,四条腿不一样长,左边还有个拇指大小的恐……
这里是寺庙,怎么可能有那种破破烂烂的木头柜子,你看错了吧?站在阿力身边的男人用四川话说。
周越大骂:我呸,我看错了?我们三个人,六只耳朵都听到这个叫阿力的人叫我们不准碰木头柜子,你们现在说房间里从没有过木柜,你们都当我们是瞎子聋子啊?
周越,行了,别说了!赵叔叔从背后走上来,在周越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别再多费唇舌,但周越怎会听,将赵叔叔的手一甩,指着阿力骂道:你别在老子面前装,老子早晚有一天查出你的底细,把你们这座庙子一锅全给端了。说完‘哼’一声,朝门外走去,在和阿力檫身而过的时候,我画虎问道了他身上有一股血的腥味,我又往他绑着白布的手上瞧了瞧,的确有红色的液体将布染湿,但并不太明显。
我把我的观察告诉随口告诉身边的石老头,当时我不知知道石老头在想什么,总之他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竟突然一把将阿力的左手抬了起来,再在众人为反应过来之前将绑在阿力手腕上的白布撕开,顿时血淋淋的刀伤显现出来,虽不大,但让人促目惊心。
你干什么?阿力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成寒冰,努力将自己的手往回缩,但石老头不给他机会,从包里取出一个小药品,将里边的粉末洒在伤口上,均匀涂抹上之后又将白布再给他包好。
纵然这个过程阿力极其反抗,但不知为何在石老头手里,阿力就像一只只有攻击力,但毫无伤害值的狮子,一会后石老头放开阿力的手,缓缓道:年轻人,受了伤一定要好好处理,不然会很容易留下后遗症的。这些后遗症现在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等你年龄大一些就麻烦了。
我当时没太明白石老头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到后来他才告诉我们,他其实是用这种办法去看阿力手上的伤口,若是简单的擦伤并无所谓,但如果是刀伤,就证明伤口是故意划上的,其背后的目的不明而喻,前面已经解释过。
我并不清楚阿力的为人,但通过这么几次短短的接触,不难看出他脾气火爆,这样性格的人很容易走上极端之路,譬如就像这次,若是正常人应该会觉得石老头是在帮他疗伤,就算不心存感激,也不至于往坏处想,从而走上极端,竟还在背地里对我们使阴招,想对我们一群人赶尽杀绝。
不过有句话叫害人终害己,阿力的将来理应为他过去所做过的错事,背负上无穷无尽的债。
从小房间出来之后,灰衣男又找到了我们,并且请我们一起去吃了一顿迟来的早餐。
在餐桌上灰衣男告诉我们说:苏尼今天突然有急事,要离开寺庙一段时间,所以赵叔叔昨夜拜托的事情,他们暂时无法提供帮助。
我刚开始是没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听赵叔叔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反正我们最近也没什么事,我们暂且住在这里,等苏尼把所有事情忙完……
不用了!灰衣男打断赵叔叔的话,说:这次苏尼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也会跟着苏尼一起外出,我觉得你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下次再来吧!
我总算明白了,灰衣男这是赤裸裸地赶我们走啊!
赵叔叔笑笑说:按理说我们的确不该再留下来打扰,但是昨晚我们和苏拉说得很清楚,我现在真的急需要他的帮助,你不知道我最近几年有多倒霉,做生意生意亏本,回老家种庄稼,庄家倒苗,我好不容易赚点钱不是被小偷偷,就是被骗子骗,我婆娘也带着孩子跟人跑了……老弟啊,现在苏尼是我唯一的希望,你看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我只想知道我儿子在哪,求求你就让苏尼帮帮我啊……
赵叔叔这段话说得我一愣一愣,我看周越和余霜脸上也全写满了疑惑。不过当听到赵叔叔说他妻子带着孩子跟人私奔的事情时,他的表情看起来出奇地难看,我知道这是他一辈子的心病,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灰衣男听完脸色凝重,但还是表示拒绝:实在不好意思,这次苏尼的事其实是几个月前就和别人商量好的。
苏尼有事,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们?赵叔叔问。
灰衣男笑笑,说:不好意思,其实昨晚是我们没想起来,实在抱歉。现在苏尼已近在做出门的准备你们还请……说到这顿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个黄色小包,往赵叔叔怀里一塞,说:要不这样,我这里有一个平安符,我从小带到大,不仅可以保自己平安,也可保家人安泰,我现在送给你……
赵叔叔哪里肯收,不住往回退,说:我不要平安,我现在只想见到我的儿子,求求你替我帮苏尼说说,让他帮帮我的忙……
灰衣男继续将‘平安符’往赵叔叔怀里放,赵叔叔则一直推脱,两人一来二去的,灰衣男的耐性渐渐被磨灭,最后估计实在受不了,干脆将平安符往桌上一放,说:这个平安符我就放到这儿了,不好意思,现在我要去收拾东西准备和苏尼一起出门,你们请自便!
赵叔叔和灰衣男的这段话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不清楚,不过随后他告诉我们,昨晚和在和苏格谈话时,赵叔叔声称自己以前是一个做生意的老板,不过前几年遇上点意外,生意倒了,钱赔了,老婆于是带着孩子跟人私奔了,之后赵叔叔回老家中了两年的地,不想每一年到丰收季就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不是庄家倒苗,就是快熟的粮食被风或者动物践踏,导致每年都没有收成。
做生意,生意不成,种庄稼,庄家无收,赵叔叔告诉苏尼最后他只能去城里帮人打工,却未聊到刚领了工资,出门就被小偷偷走。
如此悲惨的境遇让乌各有些同情,当时乌各原本已经同意和赵叔叔走一趟,并且还答应为赵叔叔请一只小鬼,哪料到之后发现我们失踪,赵叔叔慌了神急急忙忙地寻找,自然没时间再谈事情。一直到今天早上在树林里找到我们,之后赵叔叔要了间单独的房间和我们谈事情,这期间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然而从刚才灰衣男坚决赶我们走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乌各变了卦,不愿意再和赵叔叔一起下山。不知道这是不是在这么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里,乌各他发现了什么,还是看出了什么?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
总之不管怎样,这样的情况,就算我们再想留下来也是枉然,只能收拾收拾东西走人。
在离开寺庙的时候,石老头问了问我们关于石洞的方向,但很遗憾,我、周越和余霜都表示不记得,印象里勉强记得爬过一长段楼梯,而后是一个小山洞,再然后是一条铺着小石子,看起来很普通的路。
这样的形容,相信赵叔叔和石老头也没听出个所以然,于是没在问什么,张罗着朝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我们来来回回已经走过好几次,当然已经不再陌生,只是在我们意料之外的是,我们前脚刚踏出寺庙的大门,余霜便开始不住地回头望,我觉得很好奇,也跟着回头,但身后除了金墙、红瓦,以及鲜红的大门,我并没有再瞧见到什么。
那个时候的我,做梦也想不到,前面不远处正有一场暴风雨在等着我们,只要我们稍微走错了那么一小步路,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晚春的早晨太阳升得较早,带着回家的热情,我和周越一路竞技,小跑着下山。
每跑一段路,我和周越会停一会,回头望一眼,等着赵叔叔几人跟上来,再继续往前,如此走走停停,倒并未觉得有多热,反而全身一阵凉爽。
在我和周越又一次停在一块大岩石上歇气,等着宗仁赶上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余霜的一声尖叫,我大惊,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一边问她怎么了,一边往回跑,不想余霜只是站在原地不停地在自己身上各个兜了摸,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石老头就站在余霜身边,忙问她在找什么。
余霜表情难看,将身上小兜,和背上背着的小包全部翻了个遍,小声说:师傅送给我的镯子丢了!
怎么会丢呢,昨天晚上我还看着你呆在手上的。周越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是啊!余霜回答:今天早上吃饭前洗脸我曾取下来过……
是不是那个时候忘了拿?我问。
余霜点点头,过会又摇头,不敢确定地说:我也不太记得了,之后好像我见过,又好像没见过……说完转身往回跑:你们等我一会,我现在回去找找。
赵叔叔说:行了,一个镯子而已,丢了就丢了,回头让你师傅再给你买一个。
不行,那是师傅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不能丢了!余霜倔强的声音传来,我们不好说什么,只听石老头说: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去找。赵老第,你带着易娃子他们先走,在山脚下等我们。
可能当时大家一致的想法是,余霜和石老头不过是回去找一个手镯,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有谁会料到,这其实是他人设的一出计谋,目的无非就是将我们一伙人分散,方便一个一个击破。
当然,那个时候的我们还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偷偷窥视并算计着我们,并将我们的底细了解了十之八九。
由于有石老头陪着余霜回去找手镯,我们便继续往山下走,一路上我依旧和周越有说有笑,小跑着前行,而赵叔叔和流江则在后头缓缓步行,一来慢走不易疲惫,二来也算是等石老头和余霜。
周越比我大,体力也比我好,就算背上背着个大包,他走路可可用身轻如燕形容,许多时候下楼梯都是跳着下去,不过这种状况并没维持多久,在转过一个大弯时,我觉得周越身体明显一颤,笑容也僵持在了脸上,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动作,像是突然僵住,手和腿伸直。
我当时以为他在同我开玩笑,于是用取笑的语气说:越哥,你在学僵尸走路啊?
我不知道大家小时候有没有看过林正英演的僵尸先生类电影,里面的僵尸大多穿着清朝的服饰,双手平伸,双腿站直不弯曲,一蹦一跳往前行走。
当时虽然周越的动作和僵尸并不十分一样,但有他们一个共同点,就是膝盖不弯曲。可以想象下楼梯时双腿不弯曲,是怎样一番景象,尤其是诸如这种陡坡,就算正常走路都得十分小心谨慎,一个不留心就有可能摔跤。
对于我的话,周越没有做任何的回答,伸直的双腿吃力里往下跨出一大步,上身同时跟着一阵摇晃,那感觉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朝山底下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