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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打翻的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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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霜又是一声哽咽,说:我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当我听到他对我说‘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易娃子,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那个时候他嘴里已经快发不出声来,他不和他的亲人交代遗言,却跟我说‘对不起’,我当时就想,如果老天爷愿意,我宁愿自己替他去死……

余霜姐!我猛地大喊一声,打断余霜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说‘死’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吃紧,想了想后我接着说:人各有命,这是石爷爷的命,不是你愿意就可以改变的。

余霜一声低笑,喃喃细语:你说的没错,人各有命!虽然我和师傅只做了短短几个月的师徒,但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他一直待我像亲生的女儿……不对,他对我比对他自己的孩子还要好,他在出事之前曾准备了一件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我问。

余霜在身上的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呈褐色、约莫半个拳头大小的铃铛,说:就是这个东西!

我拿着铃铛在手里来回不停地看,除了比普通铃铛大一点,并没有什么其他不同的地方,我又轻轻晃了晃,清脆的铃声似黄鹂鸟叫。我问:石爷爷有没有告诉你,这个铃铛有什么用?

余霜摇头,说:我不知道,师傅什么也没说!这是师傅死了之后,石大哥交给我的,而且……听石大哥说,师傅就是因为想要亲手把这个铃铛交到我手里,所以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就急着想来看我,但是在下楼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石爷爷是因为摔伤才出的事?我吃惊,不由地大声问。

余霜说:虽然师傅是因为摔下楼梯而昏迷的,但是医生根本没有在他身上检查到任何的伤,连医生都觉得奇怪,十几阶的楼梯摔下去,竟然没有一处外伤,但是他人又一直昏迷不醒,到后来呼吸越来越弱,最后一次醒过来是他咽气的前几分钟,只和我们说了几句话就……就……话到这又是一阵哽咽,我忙为她抚了抚后背,等她缓了会再说:医生检查不出症结,就说师傅是死于急性病!其实我们都知道,师傅的死很蹊跷,但是连赵叔叔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赵叔叔看起来那么疲惫,想必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不停地查石老头昏迷不醒的原因。只可惜有些事,我们作为普通的凡人,终究是无那回天之术。

我和余霜在河边坐了很久,她说了很多话,一直回忆与石老头的点点滴滴,说石老头教她辨别阴魂的好坏,教她如何捉鬼,还为了训练她的胆子,带着她去一座荒废的老宅子住了三天三夜,因为水土不服,石老头那次回去之后上吐下泻,病了大半个月才见好……当中有些事情是我知道的,有些却是我不曾听过的,不过不管怎样,我能感觉得出余霜对石老头浓烈的感激之情,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今天余霜姐才会因为王冲那些略带戏谑的话,而大发雷霆吧?

我和余霜是天色灰暗,快看不清楚人影的时候才回家的,因为怕她一个人难过,所以将她留了下来,晚上和我姐睡,一来可以和她说说话,宽解她的心事,二来也好看着她,免得她万一想不开出什么意外。

悲伤的日子总是过的太慢,以至于半夜从梦里醒来时,感觉像是睡了几天几夜,只觉头昏脑胀的厉害,可我一看时间,才夜里的一点多,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见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卧室的水泥地板上,我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望着窗外皎洁月色发呆。

今日不是十五,没有玉盘圆润的满月,有的只是一轮如勾弯月,挂在半空,底下是一笼竹林,竹叶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仿若是在为这皎洁的夜晚谱写一首动人乐章,可这动人的音乐却听着令人动容,心生哀伤。终究是这夜色叫人心悲凉,还是人不懂欣赏夜色的美好?

也不知道在窗前坐了多久,我被一阵轻微的‘嗡嗡’声打扰,定神一听,竟是蚊子的声音,我心头暗骂:这才几月里的天,蚊子你就耐不住寂寞要出来吸人血了,你以为你是蝙蝠啊?想着忙将灯打开,追着蚊子在房间里到处乱跑,边跑还便用旁边课桌上的书拍打着,声音不大不小,但惊醒了母亲,只听她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易娃子,大半夜的你在干嘛?

我当时在气头上,也不管母亲,随便应了一句:我打蚊子,你睡你的。母亲也没多说什么,房间里顿时只听得到我手里的书在空气里传出‘啪啪啪’的声响。

后来我曾想过,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追着蚊子跑,我就不可能听不到外头的开门声,也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悲剧。

是的,是悲剧!我从没想过,一个豆蔻少女的生命,会险些断送在这美丽的夜色里。

夜里一两点,对于农村而言,那正是美梦酣甜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肯定不会有人放着大好的睡眠去外边溜达,而我在连续追了十来分钟的蚊子后,终于将它拍晕在地,然后我趴在地上将昏迷的它捡起来,扯掉它的翅膀,放到窗台上。

奶奶从小教我不杀生,所以只要不是特别憎恶,我连蚊子也会放过,对付这类虫类我一般的做法就是拆掉它们的翅膀,再将其放生,而不是直接杀死它们。

在将蚊子放到窗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视觉出了什么问题,我仿佛看到不远处的竹林里有一个白色人影闪过,我一个痉挛,感觉一瞬间全身毛细血管都沸腾起来,是人?还是鬼?

这大半夜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吃饱了撑的不睡觉,去竹林里溜达?我忙甩了甩脑袋,再看时,哪里还有什么白色身影?我叹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真的是我看错了。说完后退几步,一头栽倒床上,算了,这么晚了,我还是赶紧睡觉……

我的睡眠一向很好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我试着想一些无聊的事情,催眠自己,但这丝毫没有用,我不仅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越来越精神,那种精神并非是亢奋,而是……觉得心里慌得很,像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又像是自己非常珍视的东西被人抢去,记得在奶奶去世前的有一段时间里,我也曾有过这种心慌的感觉,难道……我要失去什么?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忙使劲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怎可能会出事?我想我的这种不安应该是因为石老头吧,他的突然离世让我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才会睡不着。

想着他曾经严肃的表情,或偶尔露出的浅笑,我忍不住心头一酸,感觉有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

这一晚我一直没睡好,临近快天亮时突然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大喊着父亲和我的名字,当时天色才灰蒙蒙,我一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外面继续传来喊叫声:易娃子,赶紧出来。喊话的声音像是来自村里一位叫王辉的叔叔,语气听起来很紧张,感觉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我愣了一下,随便在床上抓了件外套便朝屋外跑去,出门的时候看到父母亲和姐姐房间的灯打开,但堂屋的大门却敞开着,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冲着王辉叔叔声音的方向跑,当看清楚他人的时候,我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确切地说,我们呆住了,因为王辉叔叔看起来很累,一只手放在后背,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腰在院子外一棵树下不住地喘着粗气,而他背上还背着个人,虽然现在天色并不亮,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余霜姐!

易……娃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过来看看,你认……认识不认识这个小姑娘啊!王辉带着颤音对我说,我看他嘴唇乌紫,不停打着哆嗦。

哦,哦……她是我同学!慌乱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是说。

王辉叔叔明显身体一颤,冲我低喊: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的忙……忙啊,我快背不动了,快点……

我忙冲上去想要从王辉叔叔的背上接过余霜,不想才碰到余霜的手,感觉一阵冰冷的寒意瞬间浸透全身。余霜不仅身体是冰冷的,她衣服和头发也全是湿漉漉的,裤腿上有明显的泥巴,双手也是脏兮兮的,像是刚从泥泞的池水里捞起来一般,脸色也白的吓人,仿若涂了一碗白面粉。

我来不及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将余霜往我自己的房间背,我才起床,被窝还是暖和的,将余霜放到里边,她冰冷的身体应该会好一些,但是我的这一想法,被母亲制止,她让我将余霜放在房间里,叫我去烧一锅开水,然后吩咐着父亲将家中一个很久不用的木头制的洗澡盆搬到房间里,而她和姐姐则帮余霜换衣服。

没错,想要一个人的身体快速暖和起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温热水浸泡,而这个办法也是很有效果的,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浸泡,余霜姐被送回到床上,而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已有些暖意,脸色也不再白得吓人,而是带着一抹潮红,很明显的出浴模样,只是她双眸紧闭,还未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那个时候王辉叔叔也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告诉我们说他是起早上茅坑时发现余霜的。

那个时候家中房屋陈旧,厕所一般是不会和正屋连着的,而是设在房子的背后,要上厕所就得绕着自己房子转上一小半圈。王辉叔叔家也是这样的结构,而且他家就修在村里最大池塘的旁边,他说他早上上茅厕时看到田埂边有个白色的东西,当时天色较现在还要暗一些,只能勉强看出那是白色,与雨水和田埂的颜色分开。

前些年有关于龙的传言虽过去已久,但大家依然记忆犹新,王辉叔叔也一样,所以他当时只以为是什么大鱼,还特意回家找了一根长长的绳子,朝田边走去,然而走近后,王辉叔叔发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眼前俨然是一个人,且是个小姑娘。

王辉叔叔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姑娘死了,当时就吓得连连后退,谁想他人还没有完全站稳,忽然从小姑娘嘴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不……不要……王辉叔叔本就惊魂未卜的心更是犹如雪上加霜,腿上不觉一软,一屁股栽倒在地。

会说话的小姑娘,那就证明人还活着!随后,王辉叔叔如是想,也来不及多虑,忙将余霜从水里救起来,正想着要不要把她带回自己家时,听余霜小声提了一句‘易娃子’,这才忙送到我家来。

王辉叔叔还说,当他发现余霜的时候,余霜两只手紧紧拽着田埂边的杂草,而他试图将余霜从水中救起来时,余霜有很明显的抗拒反应,嘴里还小声说着‘别过来,走开’等简短的话,王辉叔叔最终是跳到水里,强行将余霜抱上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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