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笔仙
我刚想要回答,这时余霜却一边说着‘赵叔叔,易娃子,吃饭了’,一边从房间外走了进来,在看到我手里的照片之后有片刻的呆愣,想了会突然亦是大声问:易娃子,你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余霜现在身体还不大好,赵叔叔叮嘱过我有些事先别和她说,于是我想了想回答道:哦,是我在学校里捡到的。
赵叔叔跟着我的话问:怎么了,这上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余霜眼光在照片与我和赵叔叔的脸上打转,问:易娃子,难道你不觉得照片上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很眼熟?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咽了口唾沫,看赵叔叔将照片拿到余霜身前,再次说:你认识照片上这个穿黑衣服的男同学?
余霜继续看着我说:易娃子,难道你不觉得这个穿黑衣服的人,和前段时间我们在石油工地上看到那个……说到这里余霜原本就白皙的脸越加苍白,缓了会才说:那个坐在赵叔叔身上,用棍子不停抽打赵叔叔的半透明人很像吗?
我似有所悟,半透明的人?
你说的是石油工地上那个叫麻雀的,去年就已经死了的人吗?我随后不由地大喊出声。
余霜反问: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只是年龄上差了一点。
经余霜这么一提醒,我觉得二人的确比较相像,尽管我所看到的麻雀只是一个半透明的人,但他那张带血的脸我永远也忘不了,那眼睛,嘴唇可不是与照片上的人差不多。
易娃子,余霜,你们确定照片上的人和石油工地上的麻雀长得很像?赵叔叔问。
像倒是挺像的,我说:不过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那天在石油工地上的时候曾听人说过,麻雀他并不是本地人。既然不是本地人,就不可能在我们学校念书,主任也不可能有他的照片吧?
但是照片上的人真的和那个叫麻雀的人长得很像,我不会记错的!余霜说。
赵叔叔收回照片,放进我带回来的那本族谱里,拍了拍我和余霜的肩膀说:好了,他们到底长得像不像,明天我去石油工地上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行了,先去吃饭,什么时候吃完了再讨论……
赵叔叔说得没错,像还是不像,去石油工地上打听一番,一定会比我和余霜的回忆要牢靠许多,而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的。
第二天中午放学之后我在门口看到了赵叔叔,当时他就站在守门大爷曾住过的那家屋子外头,从窗户口往里边望,在看到我之后,他开口便对我说:下午空了找上你那个叫余欣洁的同学,去向老师请个假,大概三天左右。
我随口问:去哪啊?
赵叔叔简单回答:石瑶镇。
我大惊,还想要问点什么,却见年级主任神色慌张地从教学楼的方向走来,不时抬起右手看看,或者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
我忙靠近赵叔叔身边,小声嘀咕着说:看到没有,那边过来那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女人就是我们的年级主任,族谱和照片都是从她抽屉里找出来的。昨天早上是我和王冲先在守门大爷的房间里看到的族谱,没想到没多会东西就被她拿走,还锁在了抽屉里,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把这些话告诉赵叔叔,只是希望发发我自己心里的牢骚,没想到赵叔叔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盯着主任看了那么几秒钟之后,竟突然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边走还边套熟络:主任你好……
年级主任并不认识赵叔叔,随即摆出一副很疑惑的表情问:你是谁啊?
赵叔叔回头冲我招了招手,说:我是王天易的家长,听说他最近老在学校闯祸,所以我今天特意来看看。
年级主任看看我,又冲赵叔叔笑笑说:哦,哦,好,你想问学生的问题,可以直接去找他们的班主任聊……说着便要离开,但赵叔叔似乎并不想就此让她走,一个侧身挡在她面前,说:我平日里时常听易娃子提起您,说您在学校教导他、督促他,所以我今天来是想特意拜会您,顺便谢谢您对易娃子的教诲,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赵叔叔的一系列话说得我直想反胃,真是难为他还一脸笑呵呵的表情,不过主任似乎并不领情,露了一记很勉强的笑容后,说道:督促学生是我们做老师应有的职责,你不用道谢……
赵叔叔说:话不是这样说的,学校里那么多学生,主任您不可能对每一位都细心照顾吧,我一定要好好谢谢您,要不然这样把,主任您今天中午一定还没吃饭吧,不如我们去外边一起吃个便饭,顺便向您请教一些有关易娃子的问题!
赵叔叔话说到吃饭的时候,已伸出手拽住主任的右手手腕,主任明显有些不耐烦,右手猛地一甩,大喝一句:不用了!吼完估计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降低语气再道:对不起,我现在有事,你想咨询学生的问题,还是请你去找他的班主任,就这样了,我先走了!
说完再次离开,这次赵叔叔并没有拦住她,而是在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看到赵叔叔轻轻往主任手腕上蹭了一下,同时,一条链子从主任袖子里掉了出来,我当时距离不算太远,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条用红绳编成的手链,上头吊着一个小小的、胖胖的水晶弥勒佛像,弥勒佛的脖颈上,有一条细微的裂痕。
主任一脸错愕,很快回神弯下腰想将链子拾起来,但赵叔叔快她一步,将手链子握在手心看了一会,说:不好意思,把主任的东西弄掉了……
主任明显愣了一下,伸手想把链子抢回去,但赵叔叔似乎料到她会那么做,小退一步说:等一下……弥勒佛好像被摔坏了,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是想和主任聊聊易娃子的事情,没想到把你的东西弄坏了,对不起对不起……要不然这样吧,我另外赔一个给您!
主任脸色已煞白,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冒出来,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赵叔叔的道歉,一把将弥勒手链子抢了回去,冷冷丢下一句‘用不着你赔’,转身便朝大门口走去,越走脚上步伐越快,到后来几乎是跑着出去的。
直到主任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门口,赵叔叔还依旧望着那个方向,我不免有些好奇,在赵叔叔身边小声问了一句:你刚刚为什么非要拦着主任啊?
赵叔叔‘哦’了声然后回神,丢给我一句略带有深意的话:你们的年级主任还挺有意思的!
我顿时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什么叫‘挺有意思的’?
我不知道赵叔叔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的真心话,不过无所谓,我对年级主任没有好感,有关于她的事情,我丝毫都不在意。
按照赵叔叔所说的话,我下午和余欣洁找到了班主任,说是要请假。自从上一个班主任去世以后,现在是由我们的语文老师代为做班主任,我说过他最喜欢成绩好,又乖巧的女生,所以余欣洁请假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直接在请假条上写上了‘同意’二字,可是到我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磨磨唧唧和我说了好半天,问我为什么要请假,请假去哪里,和谁同行……等等一大堆的问题,说到后来一旁的余欣洁都有些听不下去,大声吼了一句:我们是去救蒋慧灵同学的,请老师同意王天易同学请假。
班主任估计没料到余欣洁会用这么重的口吻和他说话,愣了一下之后终于在我的请假条上也写上了‘同意’。
赵叔叔说的是三天,但具体会离开多久没有人知道,因为听赵叔叔说,石瑶镇是在一个山坳里,虽然距离我们这里并不远,但都是山路,有些路段连车都开不进去,只有靠步行,所以很费时间。
在去的路上赵叔叔告诉我们:石瑶镇,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大约是在三年前突然改掉的,没有人知道没什么,所以外地的人没有多少人知道‘石瑶镇’这个新名,了解的都是那个被叫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名字——卢关镇!
正如赵叔叔所说,去往石瑶镇的路的确很难行,在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以后,我们换做了步行,前面虽是并不窄的马路,但因为下过雨,路面泥泞,且全是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坑,就连步行也让人觉得吃力。而当那个传说中的石瑶镇出现在我们眼前时,我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眼前的景象哪里像是一个镇,用一个村形容也略显唐突,因为它比我想象中小且破旧很多。
石瑶镇坐落在一个山坳里,在进镇的小马路上立着一个高高的石墩,上头用新的红色油漆刷着‘石瑶镇’三个大字。
到石瑶镇的路途并不算远,但一路坎坷,我们花了差不多小半天的时间,当我们停在石墩下时,赵叔叔找来为我们带路的大叔便不再愿意向前走,临行前他只告诉我们,这个镇里有些不太宁静,晚上最好去附近的庙里暂住。
我以为大叔此话只是出于对我们的关心,却不知是另有深意,只是这个时候,正处于极度兴奋中的我们,并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
石墩的位子应该是镇里最高处,我们站在石墩下可以将城镇的全貌尽收眼底。正如前面所说的一样,石瑶镇和我家乡里普通的村庄一样,说不定还没有我家附近两个村子大。房屋大部分都是泥巴筑的墙面,上头是或草,或青瓦的屋顶。所有房屋沿着最中间的马路错落铺开,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宅院,每一家小屋就是一所小别院。
除了一系列错落搭建的茅草屋,视线里较为醒目的还有远处一棵参天而立的大树。家乡也有不少这样的树,如果我没记错,它的名字应该是叫‘黄角树’。这类树寿命很长,枝干粗壮,属于高大的乔木类,只要没有外界的破坏,它们可以无限制的长下去,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因为隔着不短的距离,我们并不能断定那棵树究竟有多大,只知道它一定有些年月,说不定在它身上还有一段历史。
过了石墩是一座四五米长的桥,桥上明显有不少的垃圾,桥下河流也并不干净,上头飘着一些纸屑、蔬菜叶子等等,想来这里应该是靠近镇里的菜市场。
我们要找的并非菜场,而是邮局,那封余欣洁收到的从石瑶镇寄出去的信,我们要确定它是不是出自蒋慧灵的手。
我们原本是想在附近问一问去邮局的路,这里的房屋太过相似,要寻找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奇怪,当我们试着靠近他们想问路时,他们不是故意躲开,就是刻意地和旁边人说话,对我们完全视而不见,以至于后来我们只好沿着长街走了好一段距离,一家一家的找,最终在接近街尾的位置找到了邮政局。
我想邮局应该算是这镇里较为豪华一些的建筑,虽然它的墙面依旧是泥巴的,但它有两层,二楼我们并没有上去过,只看到底楼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里头摆着一张很长的木桌,上头摆着一些杂乱的信件,木桌后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穿一套规规矩矩的西服,不知道是不是我眼光的问题,我竟觉得他比赵叔叔穿着还要好看,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很怪,或者说根本没有表情,木讷地盯着手里不停替换的信件,在信封上盖上一个个红色的大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