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想着江平也不过生场气罢了,钱串串当时也不在意,谁料直到第二天一早在学校晨读时,她才发现今天的江平有些不对劲,平时他总会和自己说东说西,可今天却安静的异常。钱串串转过脸朝他一看,只见江小爷一直沉着脸,而表情……也不大好看。
她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人家到现在还没消气呢。
“瞧这情形,江小平同学还气着呢?”她偏着脑袋,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谁气了,犯得着么!”江平白了她一眼,身子又向座椅后靠了靠。
“是吗,可我咋觉得你还在较劲啊?”
“得,咱不纠缠这事儿了!串儿我跟你商量一事儿咋样?”江平也不是小心眼的人,钱串串给他个梯子,也就顺杆儿爬下来了。
“啥事儿?”钱串串立刻警觉了起来,心想能用“商量”的口吻说话一定不是啥好事儿。
“你不是说最近的课程老是听不懂么,那我晚上给你补习功课咋样?”
钱串串一听这话不由得嗤之以鼻,她忍不住笑出声道:“啧啧,就你那成绩啊!”她记得江平上回的考试成绩是刚跨出“倒十名”范畴,就这他竟然还在自己面前得瑟了好一阵子。
“瞧不起人是不是!”江平一听她还不信自己,立刻脸一变,不高兴了。
“没瞧不起你,就是恐怕到时候我数学抱个大鸭蛋回来。”钱串串捂着肚子不停的笑。
江平见她这态度倒也不再多言,起初钱串串还以为他又生气了,可很快她发现了江平的变化。
江平从这天起上课开始认真听讲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就在钱串串写家庭作业的时候,江平敲响了她的房门。而她开门时,也留意到了江平胳膊肘里夹的课本。
“你这是?”她见江平自顾自的往写字台的方向走,心里就纳了闷了。
“给你补习啊。”
临近大考钱串串虽有江平借来的几本笔记,可她的心里还是没个底,而这会儿江平又宣称要帮自己补习,她自然美拒绝的道理。
“你最薄弱的是哪一科?”江平坐在床边,手支在写字台上,一本正经的问着。
“数学吧,最近不是正讲二次方程式嘛。”钱串串坐在写字台前,把数学书往他的方向移了点。
“二次方程式啊,简单!我就这个学得好了。”江平一拍大腿,脸上一副轻松的样子。
钱串串将信将疑,她把复习资料里几道看不懂的例题拿出来给他看,傍晚橘色的台灯下江平拿着书本看的很是认真,其实他口中的“学得好”也只是相较于平时那些根本不看的课题。
江平帮她补习的二次方程式的时候,他虽讲的磕绊,可每道例题都是他事先弄懂了才讲的。经过这几天“开小灶”,钱串串的课程也算补齐了,不过补习期间当也发生了一个转变——江平成“补习者”成功变成了“被补习者”。
因为江平的英语底子薄,后来他索性让钱串串帮他从初一上学期的英语开始补起,而这么一来原本晚上独自写作业的时间彻底变成了江平补课的时间了。
“你这个做错了,得换个时态。”钱串串做完了作业,就开始检查江平的英语习题,一看不当紧,脸上开始各种皱眉撇嘴巴。
“换成啥时态?”江平拧了拧眉,他对英语实在提不起兴趣,若不是这个耗时最长,他才不想学呢。
“一般现在时,我昨儿才跟你讲过吧。”她指着课本上的原题,又把语法给他补习了一遍。
就在此时李云梅披了件长衫走上楼,她站在儿子的房间门口,敲了几声门发现里面没人应,她轻轻一推门,往里探时屋里黑漆漆的,没人。她刚要责怨江平又不声不响的跑出去撒欢时,就听见对面的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而那间是钱串串的房间。
她微蹙眉头,心里纳闷了,钱串儿那丫头平时不管在哪都不怎么发出声响,真么这会儿屋里反倒有说话声?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侧耳一听,果然不止一个人,是两个人的说话声。
“笃笃笃”,敲门声的响起,打断了之前的补习进度,江平撇撇嘴朝门口喊了句:“谁啊!”
“平平,是我。”
江平一听是他老妈,立刻起身去开门,“妈,你找串儿啥事儿啊。”
李云梅一怔,她起初找的并不是钱串儿,被他突然这么一问,也尴尬了一会儿。
“你怎么在钱串儿房里?”李云梅反问了句。
“这不是快期末考了么,她正给我补英语呢,你还有啥事没了?”江平看了眼屋里的闹钟,已经九点半了。
“哦,没了,累不累,要不待会儿我给你们送点水果上来?”平时儿子学习,她总会端点吃的上来犒劳。
“成啊,你送点儿西瓜吧,串儿爱吃。”
一直趴在写字台上做作业的钱串串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暖,她抿着唇淡淡的笑了笑。一直以来江平对她的态度都没变过,也只有在他的身旁,她才有种生活一如往常的感觉。就好似噩耗都没发生过,她的父母还在边疆做维和,只是这次的时间可能会久一些。
而事实上钱串串并不知道江平为保持原状坚持的有多辛苦,因为他现在对钱串串总夹杂了刻意的味道,刻意的一如往常。
李云梅端上了一盘切好的西瓜,江平接过以后转手就把盘子放在钱串串的跟前,催促着让她赶紧吃。
“妈,你还有啥事儿?”江平见李云梅还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就放下圆珠笔转过头问她。
“没,没事儿了,你们继续学习吧。”李云梅默默的走出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看向钱串串的眼神也变得复杂犹豫。
距离大考只剩几天了,江平见天的抱着课本找钱串串复习。按往常他对这种大考压根没在意过,整一个“爱谁谁,反正小爷我没兴趣”的态度。当然其重要因为就是从头到尾江平同学就没听懂过。可现在不一样了,自打钱串串给他补习过后,他就一直处于半知半解的状态,而江平却很讨厌这种被吊起来的状态。
“平四,复习这词儿不适合你,以往哪回大考见你这么下劲儿过啊?”章月摆摆手,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章月是他们这群孩子帮里的头头,这天吃罢晚饭,就领着老三严少辰和老五林修洋来到江家的院门口,他们原本想叫江平出去玩,结果这丫居然告诉大伙儿自己要复习。
“我是真要复习,没功夫和你闲扯。再说了小爷我可是和江老头立军令状的。”江平见他们居然不相信,顿时有种挫败的感觉,而他口中的“江老头”就是自己的父亲江开孝。
“呦,你究竟有多待见人家串儿妹妹啊,连江叔都搬出来了。”林修洋自然不信他的话,更何况自己和江平在同一班,他可是知道江平对钱串串到底有多上心。
“犯得着你管么,该闪哪儿闪哪儿去,你不上进就算了。”江平不耐烦的摆摆手,他最讨厌有人打趣他了,因为他就有这癖好。
“得,平四你上学期在你们班排倒数第几?”章月见这丫上劲儿了,就只好下猛料灌他。
“去丫的,啥叫倒数第几啊,去年小爷因为摆脱后十名,江老头揍我的时间足足打了个对折呢!”说起去年的“光荣事迹”他仍很骄傲。
“那这么着,如果这回你能进步20名,老三的位置就让给你,可你若进步的不到十名,那老五进一,你退后,如何?”章月也不想打击江平偶尔迸发出的奋进精神,就冒出了打赌的念头。
倚在江家大院门口的严少辰转过头朝章月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可脸上的仍旧没什么表情,并没言语什么。
“平四,你该不会是不敢吧?”林修洋向来热衷左右也能好着自己的事儿,他知道激将法是江平的软肋,在严少辰没什么反应的情况下,他就赶忙添了把小火。
“谁怕谁啊,不进则退,这事儿我懂!”江平摸了摸下巴感觉这事儿可行,也没打算征求严少辰的意见,自己个儿单方面同意了。
于是,这个赌就在严少辰的不言语和林修洋的强烈支持下坐实了。那晚以后江平就把打赌的事儿告诉了钱串串,让她帮忙进步。钱串串听罢别啥也没说,只问了句:“你能坚持几天晚上吃完饭不去外面找章月他们吗?”
听完这话,江平的表情就有些问难了,可就在钱串串摇头打算放弃的时候,他却咬着牙说了句:“这有啥,不就这么几天么,小爷奉陪!”
于是从那天起江平果然每天严格遵守“两点一线”政策,上学就是去教室,放学就直奔房间,晚上没再找过章月他们了。反倒是林修洋,见他这副德行没当场笑抽过去,临上课的时候,他拍着大腿笑喊道:“平四,你丫居然也有听话的时候!”那段时间班里盛传等长大了江平保准是个听媳妇儿话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