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番外2
江小浩的百天宴从他刚出生就开始受人关注了,而第一个发起号召的既不是钱串串也是江平,而是李云梅。
婚前李云梅的那场病不仅换回了她的健康,也同样换回了她和钱串串多年紧张的关系。江平在向钱串串求婚前特地来到她的面前,敬重着告诉她,他要娶钱串串。
那天的场景李云梅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她的儿子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来到她面前,陪她聊了很多话,直到他们说起钱串串,直到他切入正题。
事实上,李云梅早就接纳了钱串串,若问早到什么时候,她还真不答不上来。那天以后,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回忆起自己的一生。这一生她做错了很多事,其中最严重也让她最难原谅自己的便是把钱串串送了出去。麦家夫妇是她早先就联系好了的人家,家世清白,夫妻俩也是忠厚老实的农民,夫妻俩的关系很好,美中不足的却是没有孩子。
江平和钱串串之间朦胧的感情在当时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顾虑,她不喜欢钱串串,从这个孩子出世那天起她便没喜欢过,虽说这孩子聪慧又善良,虽说她也曾试图接纳这个孩子,试图说服自己,钱串串不过是个孩子,可这一切终究在那年的夏天打破了。
那一年,钱串串快十六岁,如常,她带着两个孩子回L县过暑假,家里的嫂子在见了钱串串的第一面就对自己说,这孩子像极了苏欣。苏欣,这两个字眼是扎在她心口的刺,她深爱的男人还是娶了别的女人,他们少小时结下的情分终究抵不过现实这件事。
她和钱承从小长在一个大杂院里,钱承大她五岁,两家子知根知底的。那时他们的父母常出外做工,李云梅小时没人带养,她的父母就请钱承家的父母帮忙,于是白天李云梅便由钱承带着了。当时两个屁大点的小毛孩子自然不会有心上学堂,于是就满大街的跑,经常滚了满身的泥点才肯回去。
那时他们生活艰苦,一件衣服是要穿很久的,而他们虽不大讲究卫生,可衣服还是很爱惜的,不料有天就在他们撒欢疯玩在一片干枯的芦苇地时,她的衣袖不小心被芦苇猛地扯了下,只听“刺啦”一声,衣袖的地方就被撕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呀,这可怎么办啊!”李云梅心疼的身上妈妈新作给她的衣裳,若被家人发现了她少不了一顿毒打,她暗暗地想着,眼泪也不由自主的落下。
跑在前面的钱承奔了回来,见状也一脸愁容,李云梅从小在家就不受重视,现在家里又新添了一个小妹妹,她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你别急,我们去王婶家借针线,你会缝补吗?”钱承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慰。
李云梅一听有了解救的法子,泪珠子也收住了,她拧着小脸点点头,可很快又摇摇头。
“梅子,怎么了?”
“我的针线活不好,上回我娘就为这个吵了我一顿。”李云梅想着万一被发现这衣服被缝补过,她还是少不了这顿打。
钱承不禁叹了声气,笑着说:“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还不会缝补个衣服?”
李云梅听了这话也自然红了脸,她嘟着嘴默不作声,手一直扯着身旁的芦草。
“来吧,我给你找个人补!”钱承站起身拍掉了裤子上的散泥,也顺势拉起了李云梅。
直到那天以后李云梅才知道有个比她大两岁的苏欣,苏欣家就和他们隔着一条长街,她的这件衣服就是由苏欣帮忙缝补的,苏欣手工活做的很好,她衣袖上的口子没有被她父母发现,为这个李云梅也感激过苏欣,只是自那天后她就常在街上见到钱承和苏欣走在一起。
李云梅当时小,可她并不喜欢夹在他们中间的苏欣,问原因,她也答不上来,只觉得苏欣占了她的时间,占了她和钱承呆在一起的时间。而这样的坏心情持续了半年,苏欣搬家了,搬到哪里她自然没心情知道,但知道苏欣搬家这个消息时她高兴坏了,脸上藏不住的笑容让院子里的其他同龄人都看到了,只是她发现高兴的人只有她一个,她邀着钱承去河边玩,可坐在河边后钱承便不说话了,任她怎么问,钱承也不说。
渐渐地李云梅长大了,她和钱承仍旧要好,他们成天在一起,那时她不懂什么叫青梅竹马,但一向胆大的李云梅却不避讳自己的想法。
“承哥哥,将来我要嫁给你。”
那年,李云梅十五岁,那年钱承参了军。
钱承参军后的第二年她便也跟着参军了,去的是B军区的文工团,李云梅长得漂亮,由于身体条件不错,很快就学会了芭蕾,没两年她变成了文工团的名人。
李云梅想当年如果不是她的转变,也许她和钱承真能走在一起,可世上的很多事永远都是想归想,做就是另外一件事了,而且是残酷且无奈的。
军队要缩减开支,裁军也是必须考虑的事,当年她虽是文工团赤手可热的人,可她在团里算是年龄偏大的人,李云梅当时只会跳舞,别的技能一样不会,如果转业回家她什么都不会,就更别提靠别的吃饭了。为此钱承也为她发愁过,当时他虽是个连长,也备受领导重视,可毕竟身单力薄,又没个根基稳健的家庭背景,想为李云梅这个事求领导,谈何容易,更何况他和李云梅从没公开过恋情,这样的举动根本不合适。
就在李云梅发愁犯难的时候,一次机遇让她终于有了希望。全军区搞了一次大型的文艺晚会,李云梅作为文工团的台柱子担当了一部芭蕾剧的主演,这一演便吸引了全军区领导的眼球,也同样受到了那些红二代的注意,其中一个便是江开孝,当年军区江政委家的二公子。
若想留在军区,她只有和江开孝结婚,也是迫于压力和现实,她终于选择了屈服,背叛了曾经纯真的恋情,戏剧的是直到她和江开孝结婚,才知道原来江开孝和钱承是亲如兄弟的战友。
后来钱承对她说,“提出想要开始的人是你,如今想要结束的人还是你,我怨不了你,因为我们谁都没能力决定将来。现在你就要成为开孝的妻子了,我也真心的祝福你们。”
他们两个人站在树下,李云梅就那么抬着眼静静地看着他,当钱承说要祝福她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愚钝,才意识到她亲手扼杀了自己的爱情,现在想说心痛也那资格了。
她哭的不成样,钱承却再没为她擦过一次眼泪,只是礼貌地递给她一个手帕,见她情绪稍稍缓和了又继续说:“我和开孝是多年的战友,梅子我希望你将来能和开孝好好生活,你明白我意思吗?”
钱承说的隐晦,可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不想让江开孝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他希望她能尊重他们的兄弟情。
李云梅点点头,她答应了,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为钱承做点什么了。
两年后她为江开孝生下了一个女儿,江南,同年她陪同江开孝参加了钱承的婚礼,婚礼上她认出了新娘。苏欣,小时候她曾感激过也讨厌过的女孩,如今她对他们的婚姻不能抱有任何情绪,因为她再没资格,哪怕是心里丝毫的羡慕。
自那以后,她就试图平和自己的心态,一年后她生下了江平,没过多久便传来了苏欣生女的消息,当时她怀里正抱着三个月大的江平。
她还记得江平学会说话后见了钱串串的第一句就是,“串儿,将来我要你做我媳妇儿!”
当时他们大人们正坐在沙发上闲聊,江平这洪亮的一嗓子惹得周围哄然大笑,连她也跟着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是她强挤出来的。
李云梅当时就想,将来她甚至可以接受江平在外面找的任何一个女孩子,可唯独不能是她钱串串。
自钱承过世后,钱串串便一直住在他们家,每回看着江平腻在钱串串身边,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复杂。她总会胡思乱想,她接受不了一个长得像极了苏欣的人,她更接受不了这个女孩子和自己的儿子产生感情,同样她害怕有一天她和钱承之间的秘密被人发现。
可自打李云梅把钱串串送到了四川,她便寝食难安,她会不由自主地担心起钱串串的安危,顾虑起钱串串的生活起居,就这样她内疚、自责且忧心忡忡地过了三年。
她的心底虽一直封存着当年的那段情,可和江开孝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夫妻二人虽也有争吵,但家庭还是和睦的,她的执念也在这些年间渐渐消磨,而她对钱串串的愧疚与自责却因此与日俱增,直到她听说钱串串考上了沈阳建筑学院。
江平就在这所学院就读,当她得知钱串串要上这所学校时亲自到了叙永县,找到了麦姓夫妇,请求他们放弃钱串串,并为此给了这对夫妻不少的酬劳。
她来到了江平与钱串串的婚房,当时小孙子在钱串串怀里贪婪着吸着奶水,“钱串儿,浩浩的百日宴你和江平怎么打算的?”
钱串串一怔,摇摇头道:“这孩子出世到现在,我和瓶子早忙的底朝天,这事还真没考虑过。”
李云梅忍不出笑出声,宠溺着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你们小夫妻不会考虑这事,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就咱家办如何?”
“行啊,妈您决定就好了,只是我和江平都不想太过铺张。”钱串串看小家伙也吃饱了,就哄了会儿顺势抱给了身旁的小保姆。
“行,行,我呀也就是过来征求个你们的意见,那过两天我和你爸商量出个方案了在来找你们啊!”
“妈,辛苦你了。”钱串串叫住了正要走的李云梅,感激着说了句。
“不辛苦,应该的。”李云梅摆摆手,在关上卧室房门的那一刻,泪水湿润了眼眶。还好当年的那个错没有一直延续,还好她的儿子和钱串串仍旧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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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作为夫妻二人爱情的结晶自然备受二人关注,可这样的常规似乎在江家不大时兴。在钱串串看来,江平十分不喜欢新出生的儿子,他总一副很嫌弃的表情看着小家伙,好像这孩子跟他有仇似的。
钱串串抱着刚出生两个多月的儿子,方才她的婆婆也就是李云梅才过来和她商量着如何办满月酒的事,虽没商量出个结果,可钱串串的脸上直到现在还泛着宠溺的笑意。正在这时卧室的房门打开了,她虽没抬头去看,但猜也能猜到是江平。
钱串串的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怀里小家伙的皮肤,不想此时床突然一震,她的手不小心划到了小家伙稚嫩的脸蛋上,惹得人家紧皱着眉头。
钱串串见状,自然有些气恼,她抬起腿,朝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踢了一下,压低了嗓音道:“你不会轻点,浩浩才睡着!”
江平也是在外面累了一天的人,原先在没生这个讨厌鬼之前,他回来时总能见到钱串串满面的笑容,可自从这家伙出生以后,他的地位就从此……“一蹶不振”。
江平见媳妇又为了她怀里的小男人跟自己置气,他顿时一阵憋闷,索性一翻身也不理会钱串串的话了。
钱串串疼惜着揉着儿子的脸蛋,眼皮子也不抬就继续说道:“嗨,问你话呢!”
江平撇撇嘴,转过身爬到她面前,“钱老佛爷,您有何指示?”
钱串串白了他一眼,用手轻轻拍着江小浩柔软的背,“你下回上床的时候动作轻点,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着。”
江平听了这话连笑了两声,他虽没接腔倒引起了钱串串的注意。
钱串串抬着眼眉又问了句:“好端端的你笑什么,怪吓人的!”
江平坏笑了两声,趴在她耳边轻声道:“上床的时候,动作怎么能轻呐!”
“流氓!别教坏我儿子!”钱串串细眉一蹙,瞪着他,“你以后在儿子面前正经点,没听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教育要从小抓起,我这是在教他从小要学会疼老婆,诶串儿,要不,你把江浩放一边,咱们……”江平边说边动手去扯她衣服上的扣子,钱串串自然不愿意,她刚要反驳,怀里的小家伙竟然先她一步,软乎乎的小手固执着揪在她胸前的衣服扣上。
“个小流氓,敢吃我媳妇儿豆腐!”江平一副有火没处发的样子无奈的看着揪在自己媳妇儿衣前的爪子。(咳咳,这里咱家瓶子的火是生气的火,可不是那什么的火,姑娘们不许神展开!)
江平遭了媳妇的又一个白眼,他只好蹑手蹑脚的试图掰开江小流氓的肥爪子。什么?江小流氓?没错,在江平看来,江小浩就是个横空多出的小流氓。自打媳媳妇儿怀孕开始,就因为这个小流氓经常“拒绝”他。江平同志的日子不好过,人郁闷得熬了好几月直到小流氓出世。本以为幸福的生活终于敲响了他的简陋木板门,可没料自打小流氓出世,他媳妇儿的注意力就再没放到过他的身上,媳妇儿的话题永远是……儿子!
江平常对钱串串诉说自己的痛苦,江小浩就是一吃霸王餐的小流氓,睡他们的床,占他的媳妇儿!吃他媳妇儿的豆腐不说,还让他媳妇儿嫌弃他,搞得江平像一个“下堂夫”似的!
“江小浩!”江平怒瞪着她怀里的小流氓,手也不闲着,装样揪着江小浩同学胸前的小衣领。没料此时江小浩醒了,他看着自己妈妈正受坏人“欺负”,于是人小眼一瞪,就好似在宣战似的。
“哼哼,想跟我斗,你还嫩着呢!”江平嘴角向上一扬,恶霸的嘴脸就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正当他幸灾乐祸地看着那小家伙如何施展的时候,江小浩嘴巴里的哈喇子突然往外流了出来,而刚巧江平的那只手还放在他的嘴边。
“真是个活祖宗!”江平咬着唇,气恼的看着手指上沾满的哈喇子,憋屈着转过身背,对着钱串串躺了下来。
钱串串见一家之主生气了,就把小儿子轻轻的放在床边的摇篮里,转过身轻轻的拍了拍江平,“那活祖宗不是你儿子啊?”
“这哪儿是我儿子啊,快成我大爷了!”江平抱着手臂,继续做郁闷状。
“噗,你可真成,跟儿子生气。”钱串串忍不住笑出声,而柔软的唇瓣却应时地贴在他的唇上。
唇瓣贴在一起,轻柔着亲吻了会儿,江平才不情不愿地放开,钱串串偏着头,“怎么今天这么自觉?”
“我怕那小流氓学这个!”江平撇撇嘴说。
钱串串诧异,问道:“啊?你刚不是……”
“万一他学会这个,亲你咋办!”
“江……平!”
两年后江小浩学会了说话,当他见了隔壁家的小姑娘第一眼时,便洪着嗓子说道:“顾珈佳,将来我要你要做我媳妇,我保证疼你,我也给你盖一所大房子,肯定比我爸盖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