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战战突然在睡梦中惊醒,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梦中那根朝她狠狠砸过来的球棒不见了,入目的是黑暗一片。战战定了定神,从厚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亮照亮了床边的点滴架,战战轻轻呼了口气。
医院的晚上非常安静,走廊里的灯光都灭了,只有查班护士轻巧的脚步声偶尔路过门口,可是战战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这间病房是独立间,床很柔软也很大,只是自己躺在上面,却竟然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隋岳晚上没有回去,但是也怕压着她的伤口,所以就躺在一旁的护理床上,这会儿战战只要转过头就能看到他。可是头部的晕眩感让这个细小的动作也变得艰难,她试着挪动身体,病床随之发出轻微的声响,紧接着隋岳的声音就传来:“怎么醒了?”
旁边一阵细微的响动,紧接着隋岳的气息就凑近了,因为黑暗,他凑得极近,一个不防两人的鼻子碰在了一起,隋岳一阵紧张:“撞着没?头没事儿吧?”
战战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揉了揉鼻头:“你别这么紧张兮兮的。”
在安静的夜晚,两个人的声音都不自主的放轻,隋岳的眼里只能看到战战在微光下泛着晶亮的双眼,抱怨的话语带着撒娇似的,让他心里痒痒酥酥,语气不禁更加宠溺:“这么晚不睡觉干嘛呢,恩?”
“你还不是一样,不然怎么我一动,你就知道?”
隋岳在黑暗中无奈的勾唇,难道陪护不应该是这样吗?更何况他之前根本就没睡着,也不知道是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是怎样,心似乎静不下来。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就成了:“陪护床太窄,睡着不舒服。”
“……”果然战战被他无赖的语气说得无话,之后才丢过来一句,“那你上来吧……”
“逗你呢,头等病房的陪护床也挺够格。”隋岳拉过她伸到外面的胳膊塞进被子,“快睡觉。”
“我自己睡不着……”战战不满的嘟囔,“到底要不要上来,讨厌……”
隋岳沉默了一小会儿,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的避开她伤着的胳膊,躺在另一侧:“我怕压到你。”
战战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小声说道:“床那么大,压不到……”
隋岳身上干爽的气息钻进鼻尖,战战只觉得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她歪了歪头,抵着他的肩窝,慢慢睡着了。
战战这一觉睡的很熟,她迷糊的在隋岳颈窝处蹭了蹭脸,感觉头晕的状况已经明显缓解,才慢慢的扭了下头。
隋岳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紧闭着,长睫毛安静的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战战很少有机会看到隋岳的睡颜,此刻觉得新奇又迷人。
她的视线从眼睛滑到鼻子嘴巴,心里感叹这家伙长的是真让人不平衡,而后盯着他的喉结研究了起来。只是还未等她继续往下,那颗被盯着的喉间微微滚动,隋岳的手轻轻搭到她的大腿上,气息吹拂在她的额头:“不睡了?”
隋岳因为担心着会压到她,几乎没怎么睡,战战向来睡姿不好,隋岳还要扳着她防止她自己伤到自己,刚刚战战一醒他就从浅眠里醒过来,本以为她还能再睡一下,没想到她不老实的动来动去,呼吸喷在他颈间,让他不得不出声。
战战仰起头,见隋岳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痕,蹙起了眉头:“你没睡好吗,黑眼圈好重。”
“还好。”
战战不信,她想了想就猜到,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刚刚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和睡前的姿势一样,还以为是自己变老实了,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让你上来了。”
“哎,可别。”隋岳捏捏她鼻子,“我喜欢这甜蜜的失眠,温香软玉在怀呢,我要真能呼呼大睡,你可该哭了。”
说着,他放在她腿上的大手带着点意思往圆翘的臀部爬上去,战战羞恼,却碍于目前的状况,不能施展,只能用眼神示意他老实。隋岳见她杏眼圆睁,精神很好的样子,心里也轻松下来,不禁探身亲上了她撅起的嘴唇。
一吻过后,两人气息都有些微乱,隋岳坏坏的在她耳边抱怨:“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放开手脚‘运动’呢?”
“滚!”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小会儿,因为战战怕被护士撞见两人躺在一起的样子,催着隋岳起来洗漱,她自己则因为隋岳的坚持,只能在床上被“伺候”着打理干净。
负责战战的是个年轻的女医生,仔细检查之后,在病历本上龙飞凤舞起来:“今天还有几个点滴要打,脑震荡的话,再留院观察一天,如果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手臂脱臼要养几天,自己多注意一些。”
隋岳细细的问过护理的细节才放医生离开,回头就看见战战瞪着眼睛看他,隋岳挑高一侧的眉毛,坐在床边满脸兴味:“这什么表情啊。”
战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刚刚他低着头与那个漂亮的女医生交流的时候,她心里不自觉的泛起酸不拉几的泡泡,很是不爽。
“脱臼而已,小时候都有过,用得着问那么详细吗?”战战忍不住嘟囔道。
隋岳听了一愣,而后就像只偷了腥的猫一般笑起来:“我的战战,该不会在吃醋吧?”
“谁吃醋!”战战皱皱鼻子,很是不屑的样子,“我只是看不惯你见人家医生漂亮,跟人拉话!”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隋岳嘴里道歉,表情却相当愉悦,“我削苹果给你赔罪好不好,我的小醋坛?”
最后三个字他念的很轻,战战没听清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挑了个顺眼的苹果递给他。
上午还算过得去,可是到了下午,战战就有些坐不住了。
隋岳像是铁了心,除非上厕所,坚决不许她下地溜达,战战不满的靠在床上:“医生都说了没事,你干嘛不让我活动活动啊。”
“医生说的是再观察一天,别给我打马虎眼。”
依着战战的性格,让她在床上躺一天,那简直就是折磨,尤其现在外面阳光明媚,天气出奇的好,可是隋岳却丝毫不为所动,任战战软硬兼施也没用。战战深深叹口气:“这个天气,就应该在战车,把仓库里那些常年不见天的零件搬出来晒一晒。”
听见“仓库”两字的时候,隋岳眉心一蹙,而后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战战未察觉他的异样,还一径打算着:“还应该把新仓库门外那些个杂物收拾收拾,那么多实在太碍事了,还容易挡着人……”
说到这里,战战自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她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也因为隋岳脸上的表情。隋岳唇角紧抿,眼底幽深的吓人,那种情绪仿佛是浓浓的自责和后悔,看的战战心疼。
察觉到战战不安的注视,隋岳低着头缓和了一下情绪,而后坐到床边,轻轻将她搂靠进怀里,战战和他静静相拥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试着安抚他:“不是你的错啊……再说我也没怎么样,我哪那么容易被欺负呀,是不?”
“都这样了还没怎么样?”隋岳抱着她腰的手用劲,“我真的恨不得杀了那些人。”
战战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抚平他心里的感受,只能乖乖的任他抱着,心里涌起一种深深的感动和满足。虽然她想起昨天的事情,也是心有余悸又愤恨不已,但是就这样窝在隋岳的怀里,她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
就在这难得安静甜蜜的一刻,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齐霁一阵风般的跑进来,完全没有平日的优雅从容,可是在看到房内场景的时候又生生顿住——她担心的要死的人正窝在隋岳怀里,一脸幸福甜蜜。
“啊,胖丫!”战战一把推开隋岳,有些不自在的看着齐霁。
齐霁很快适应状况,也不那么焦急,上前按住战战仔细的审视了一番:“伤哪儿了?”
“胳膊,脑袋。”战战老实回答,见齐霁秀眉纠结,连忙补充道,“脑袋已经好了,胳膊就是咱俩小时候玩拎人,跟抻掉了环一个性质。”
齐霁不理她,转头看隋岳,见他也点头,才轻轻呼气,没有上妆的眼睛安静灵动,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压力:“你现在厉害了啊,什么事儿都不跟我说了是吧!”
“没有……就是不想你担心。”
齐霁见她的样子,脸上和手上还有擦伤,也不忍心再说她,这阵子她对战战的事情,确实轻忽了很多。
“这事儿还是爷爷告诉我的。”齐霁顿了顿,果然见战战脑袋偏过来一些,她继续说道,“爷爷还以为你在我那儿,让我今天来接你回去,他把我送过来之后就走了。”
在齐霁看来,战战的倔脾气完全跟战强国一模一样,两个人凑在一起,竟然都不肯低头,这次战战出事还是因为“战车”,爷爷就算心疼,也还是更加不支持了。
这点战战自然也想到了,齐霁见她肩膀垮下去,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是越来越不好办了。
到了晚上,再度做了检查之后,战战终于获准回家。
齐霁陪着战战一起先到隋岳的别墅,战战拉着齐霁的手:“胖丫,你过来帮我个忙!”
隋岳先进厨房去把刚刚在路上买的吃的装进盘子里,战战扭捏的避开他冲齐霁说道:“我两天没洗澡了,你进来帮我,我这个手不能动。”
齐霁好笑的眨眨眼睛:“这种事情还需要我吗?”
说着,眼睛就往隋岳那里瞄过去,战战羞的掐她,齐霁一瞪眼她又老实了。
“隋岳,你先忙着,我帮战战洗个澡。”说着脱了外套放下皮包,跟着战战上了楼。
帮战战脱了衣服,齐霁就看见了她胳膊上的擦伤和后背的淤青,平时虽然战战也经常磕磕碰碰,但是到底不同,齐霁很心疼,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本来很坦然的战战,在脱了衣服之后突然躲躲闪闪起来,齐霁眼尖的发现她胸口一枚还泛着红色的印记,忍不住张嘴调侃:“这是用了多大力气啊,饿急了吧。”
“胖丫!”
齐霁不再逗她,扶着她进了浴缸,刚刚用花洒将她的头发淋湿,就从半掩的浴室门那边听到了隋岳的招呼:“齐霁,你手机响了好久了!”
“哦好!”齐霁扬声应道,把花洒关上,嘱咐战战,“你躺着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战战脑袋搁在浴缸上,闭着眼睛泡在水里,鼻子里哼了个音作为回答。浴室里很温暖,她一只手来回划拉着水,很是惬意,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调皮的往后泼了一把水:“跟谁讲电话讲那么久啊?还不快点帮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