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皇甫默然倏地瞪大了眼，眼神中有震惊，有愤怒，有杀气。

舒兰若骂完了并不住口，事到如今，她已经绝望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哀凉而绝望地笑着道：“看来王爷真的是想反悔了！算我看错人了，如果王爷您没有这个能力的话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兰若的。既然如此，兰若无话可说，不过到时候皇后娘娘问起话来可就保不准兰若会不会乱说话了。兰若一介女流，熬不过酷刑不小心将王爷招供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你敢威胁本王？！”话音还未落，便有一只手如鬼魅似游魂般地卷过来，停在舒兰若的脖子处，紧紧地，捏住。

皇甫默然的手。

皇甫默然恼怒中伸出的催魂般的手。

他的手卡住舒兰若纤长白皙的脖子，随着全身气息的起伏和愤怒而不停地颤动着。

他掐住她的脖颈，手指一寸寸收紧，再收紧。他脸上神色极度愤怒，再一个使劲，便拖着她的脖子往上一提。

舒兰若被这力道拉得踉跄着站起，她不说话，也不求饶，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本来就是打算杀了我灭口的，怎么，还想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吗？

皇甫默然读懂了她的眼神，顿时更加恼羞成怒，他的手颤抖着，加重了力道，隐隐地便似是听到有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受人威胁！你以为你是谁呢？不过就是一名舞姬而已，一颗再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已，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舒兰若被卡得说不出话来，她脸色苍白如雪，额头开始红涨起来，眼睛痛苦地闭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没资格，是没资格，要怪就怪她自己投错了人，就这样吧，只能这样了吧，她已经尽力了，真的已经尽力了。

手脚开始麻木起来，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窒息一齐袭来，她的大脑一片空茫。

她静静地闭着眼，这一生为了那个目标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羞辱，到得最后，仍然没有做到。她努力过了，她舒兰若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就这样死去，也好。

就在这时，皇甫默然突然松开了手。

难受的压迫感骤然消失，舒兰若头晕眼花，身子犹如一朵瞬间凋零的花，跌落尘埃。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皇甫默然闭了闭眼，那只刚才掐住她脖子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为什么要放过她？她已经在威胁他了，她无论如何也留不得，可是为什么他这么的心软？

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堂堂轩辕亲王，不能对她下手。他如是说服自己。可是，这多么没有可信性啊？如果刚才她哭泣或者求饶，他一定会杀了她。可是她没有，相反，她脸上的神情是释然，是向往，是解脱。认识她这么久，他还从来没看见她这么笑过。她的笑，从来就是温和而敷衍的，带着对人世间苦痛和凄凉的了悟和无奈。

她，到底是活在怎样的记忆里？

那一刻，他心中某个地方震了震，眼前刹时便浮现出那些让他震撼的画面。她那茉莉一般的洁净脸庞，她雪白的足，她夜以继日流汗练舞，她万年不会呼痛的表情，还有他抱她走在府中那让他有些心痛的瞬间，还有，她强忍了许久最终在他怀中流下的泪水。

皇甫默然踉跄退了一步，他居然下不了手？！

“为什么一定要杀他？”半晌，他颓然坐在她旁边挫败地问道。

舒兰若无畏地看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咳着，喉咙很痛，几乎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咳咳......他害了我......一生......这个理由够不够？”

“你就不怕我刚才杀了你吗？”皇甫默然问道，如果不是他一时心软，那么她早就是一具死尸了。可是她还居然这么无畏地看着他！这个女人，几次三番顶撞他，死了是罪有应得，可是他却下不了手，刚刚掐着她脖子的手一直在颤抖在求饶，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怕。”舒兰若顿了顿，“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杀了我就能让他死的话那么我愿意被你杀。”

皇甫默然骇然地看着她，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眼里闪现两簇不可思议中夹杂着无端愤怒的火苗，他加重了语气问：“你就这么不顾一切了吗？连死都不肯求饶？！”

“是！”她迎视着他的眼，咬牙说，“只要能让他死，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