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自己人
不过黄铁匠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安心了不少:“先生,您是知不道啊,那王大人可真是个好官,晓得老黄我一人带那两个徒弟做不来他这么大的工程,于是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要钱给钱,还专门为老黄在城郊寻了处大场子,那规模,可是比我那间破铺子不知要大到哪里去了。哎”
黄铁匠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道:“这样心系百姓疾苦的好官要是多些,那咱老百姓的日子可不得好过多了?”听到这儿我不禁想笑,王安石那老家伙还真会蒙事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老黄说的。他那点花花肠子可能也人有我知道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管他是另有所图也好,谋取私利也罢,总之最后便宜还是归了老百姓了。那这样的事那就是好事,这样的官也就是好官。虽然有搞形像工程,政绩措施的嫌疑。
不过想归相,可说却不能这般说。于是我笑道:“那这些时日可是辛苦老黄你啦。”
不想老黄却是一本正经地答到:“不辛苦,能解这天下老百姓的疾苦,那自是我老黄的福分,这样的大事可不是人人都能捞着做的吧,呵呵。这样的事儿那是以为祖上积阴德!别说只是累了些,就算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是值了。
突然间觉得眼前的老黄形象变得异常高大起来,在他面前,现代社会里的某些“人民公仆”可就显得太渺小了,他们若是知道早他们一千年前的一位老钢铁工人都有这般政治觉悟,不知他们会做何感想?
或许他们还会笑话他吧。若真是这样,那这些人的官可就是白做了。甚至可以说他们连一些做人最起码的资格都没有。
借用一句瓶儿曾说我的话,鄙视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拉完屎还占着茅坑的人!
老黄显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依旧自故说道:“呵呵,当然,这些事老黄我也是没白做的,银子也是挣了不老少哦,哈哈”呃,我一愣,看来这老黄还真是个实在人!
老黄接着又问我:“先生这回叫老黄我来又是要有何利国利民的大事?您放心,只要是对天下百姓有利的,老黄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为先生您办成了!”
一句话说得我无语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做答,我开始觉得觉悟太高也未必是件好事了。
眼下让我怎么说?难道让我告诉他请他来就是为了帮我搞一场钢管舞派对?就是为了让他帮衬着我去做这皮肉生意?这样会不会对他老人家打击太大了?
是以我想了想道:“呃是!是一场利国利民的大事!这件事若是办成了,不但丰富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且促成了中西艺术的交流,活跃了大宋的经济,同时也促进了货币的流通并带动了周边产业的发展。”
“最为重要的是。”说到这儿我故作一停顿:“将会有一对有情人在您老的善举下得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你看这是不是一件大好事啊?”
呵呵,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一切之后,老黄彻底给我整蒙了。其实我也没有骗他,我发誓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而已。看来语言真的是一门艺术呀!
老黄晕乎乎地,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呃虽然先生的话老黄听着不是太明白,但老黄我相信您说的一定是有您的道理。其实老黄我也就是一粗人,要不这样吧,您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说便是,老黄我自当尽心尽力,死而后已,全力以赴,赴汤赴汤那什么来着?”
看来老黄是已经将他所能想到的那些词儿都倒出来了,足以见他的诚意了。
“赴汤倒火。”我提示了一句。
“哦,对对,就是这句了,呵呵。看我,粗人就是粗人啊。要说这倒火那我在行,干我们这行哪天不得跟火打交道来着?”老黄说完得意地笑了。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啦。哎,看我这弄的,快进屋说,就等着你了。”
老黄哈哈一笑,“好,先生请。”语气中大有英雄一般的豪迈,仿佛等待他的将是一件无尚荣光的事情一般。自己也已然成了救国救民的功臣了。
然而,当自我感觉良好的老黄进了屋之后,却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那份不融洽。
也难怪,屋中的那二人,一个是玩音乐,搞艺术的。自恃清高无可厚非。而另一位则是周旋于商富,涉足于权贵之间的绝色佳人。多年的风月生涯显然已经让其生出了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的习惯,有这样的表现也不足为怪。
见气氛不对,我赶忙打起圆场,给二人引荐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白塔街制铁好手黄铁匠:老黄了。这二位是”
没等我介绍,老黄已经乐呵呵地跟二人打起招呼来:“知道知道,呵呵,这二位在齐州城里还能有谁不认识啊。呵呵,今日可算是让老黄我开了眼界了,啊,哈哈。”
恶寒,有这等打招呼的?再看金莲跟宁采臣,眼中明显也有了丝丝不悦。
我哈哈一笑,“老黄还真是幽默啊。”转而又对着金莲说道,“接下来的事可有不少得仰仗老黄去做啊,往后我们可就是共事了。快见礼啊。”
应当是碍于我的面子吧,金莲倒也还分得清场合,于是也微微站起答到:“奴家见过黄老板了。”说完便又自顾坐了下去,不过我能看出,方才她的举动中明显有一丝牵强。
老黄却也不介意,哈哈一笑:“潘老板折煞老黄啦。不过是个开铁器铺子的,粗人一个,靠力气干活,混口饭吃罢了,哪能称得上什么老板啊。叫我老黄就是了。倒是潘老板的名号老黄我如雷贯耳啊,想这齐州里谁人不知您潘老板是”
老黄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气氛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以想像,老黄可能意识到自己要说漏嘴了,也难怪,试想人们传一名妓院老板会有什么好话。
再看那宁采臣,此时眼中也露出一丝不屑来。
我不得不再次替老黄打掩护,“来来来,既然来了,那就都是自己人了,也用不着客套,这会儿还有正事要谈呢。”
于是四人围坐在了一张桌上,但明显潘宁二人还是没有将老黄当作自己人,都远远地坐在对面不愿搭理。算了,有些事一时半会儿也强求不来,或许时日长了自会好的。
于是我们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讲起了新乐器制作的事了。
依旧是我跟宁采臣两人在说,金莲时不是地插上一句。而老黄,则明显是个门外汉,甚至根本就听不明白我们在谈什么,不时地用迷茫的眼神望向我们。
不过老黄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来,一直在耐心地听着。间或凑上前来看看我们所画的图纸。
就这样,在我跟宁采臣不断地交换着意见,以他在乐理方面的知识加上我那多出来的一千多年的见识。二人通力合作之下,自然是事半功倍,无坚不摧了。
转眼就到了中饭时间,而我们的会谈也有了结果。望着那纸上一样样的新鲜乐器草图,宁采臣显得很是兴奋。以至于金莲留他吃顿便饭也顾不上,非要即刻回去试做不可。
嗯,不错,有发烧友的潜质。坦白地说,这正是我需要的,要知道我的时间可不多,这些前期工作的准备,自然是宜早不宜迟。于是宁采臣带着那一大堆图纸回去了。而唯一留下的一张当是给老黄的。
要知道,虽只是一张,却也是最重要的一张。若是这架子鼓不能从纸上走到纸下来的话,那整个钢管舞的效果可能就要大打折扣了。
老黄喜颠颠地捧着那张唯一的图纸,眼神中尽流露出一种迎接挑战前的狂热来,自打他知道这张图上的东西是由他来做时就成这样了。
“行啦,回头我再给你细说,今天就这样了。唉,图拿倒了,调个个来看才对。”我纠正了老黄的错误。
方才潘金莲只说留宁采臣吃午饭而没有叫我们,我想多半也是因为老黄的原故了吧。于是我也很知趣地告辞了。领着老黄往楼外走去。
老黄一路上都显得很兴奋,或许是因为手中这样新鲜玩艺吧。一边看还一边不时向我问这问那,但我没有回答,要知道,这样边走边说也是讲不清的。再有就是有些东西老黄他根本不需要知道。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帮我做出这套架子鼓圈跟鼓架罢了。
不过我知道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鼓圈做工的优劣,将关乎到整套鼓的音色问题,而如今这大宋,铁皮的制作工艺还很不完善。老黄他到底能做成什么样子,我心里其实也还没有底。但我就是相信他,毕竟我的东西他有做出来过,这便是我找他来做的理由。
出了门,我对老黄说晚上会去他那里说说具体事宜,让他在店中等着。老黄一口应下了,“成,那今日我就不去那郊外的场子了。”说完便跟我辞行,独自往回走去。
其实很想请老黄上馆子撮一顿,他那种坦直的性格很合我的味口。但考虑到家中还有个醋坛子,我放弃了这一想法。虽然我没留在万花楼,虽然我跟潘金莲真的没什么,虽然瓶儿也说过不再干涉我的私生活
但我还是得回去。因为我不想瓶儿误会,不想她胡思乱想,也不想她伤心。呵呵,要做三好男人就向我学习吧,不管多忙都要回家吃饭才行。男人不该让心爱的女人流泪,至少我尽力而为。